仗剑红尘笑人间 第五章：巧合的火灾

沈轻舟在本子上写了几行字，又问道：“赵氏跟她的侄女关系怎么样？”

“还行。”

江玉秀想了想又道：“赵婶还是很疼爱这个侄女的，我看得出来。”

那就是林淑跟赵氏撒谎了？

沈轻舟在本子上圈了几个问号，道：“还有没有其他让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

孟言卿思索片刻，缓缓摇头。

记录到此，沈轻舟也没什么可询问的了，将小本子和炭笔收起来，笑着说道：“好了，就这些问题，之后若是伯母有想起什么，可以告诉阿衡。”

“嗯，妾身明白。”

结束询问后回到衙门，沈轻舟见衙役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声聊天，神色皆是一片凝重。

沈轻舟以为他们是在讨论昨晚的案子，没有在意。

“班头！”

坐在角落神情恍惚的张洛衡看到沈轻舟后，起身快步走了过来，沉声说道：“出事了。”

沈轻舟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吧，难道又死人了？

张洛衡道：“昨晚大人派了两个兄弟连夜去裕县通知林淑的父母，你猜怎么着？”

“死了？”

从对方以及周围衙役的神态，沈轻舟不难猜出结果。

张洛衡点了点头：“回来的弟兄说，林淑家的房子被烧了个干净，她的父母和哥哥全都被烧死了！”

靠！

沈轻舟爆了个粗口，头也不回地朝内堂走去。

县衙内堂。

高风亮正在浇花，高风亮如今五十有六，原配妻子因难产去世。

好不容易保下的儿子，也在六岁那年外出游玩时失足掉入水中没能救活。

再加上父母相继离世，其他的亲属都偏远的厉害，无事不相往来，高风亮算得上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

看似很悠闲，但气色比之昨天却又差了一档，眉宇间紧锁的‘川’字使得皱纹愈发深刻。

“昨晚睡得可好？”高风亮扔下水壶，接过沈轻舟递来的毛巾轻声问道。

沈轻舟现在心情十分复杂，干笑道：“还行，多谢县太爷关心。”

高风亮从桌上拿起一封卷宗递给沈轻舟，淡淡道：“从裕县衙那边要来的，你先看看。”

沈轻舟恭敬接过，翻开细看。

是昨天林淑家火灾的案情文述：

昨日午时二刻左右，有人发现林淑家起火，当时火势已经蔓延一半，于是发现者连忙喊来其他邻舍帮忙灭火。

可惜火势太大，等扑灭后屋子早已烧了个干净。

衙役在搜查过程中，发现三具被烧毁的尸体，经确认是林淑的父母与哥哥。

之后又经过衙役的仔细调查，在现场发现了一些煤灰渣，初步判断火灾是由山上的煤石自燃，导致火星飘向山下林淑家旁的草垛，从而引发大火……属于意外火灾！

“这和我开玩笑呢？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卷宗看到一半，沈轻舟便蹙起了眉头。

他草草的将后面的陈述文字浏览一遍，交还了卷宗。

“怎么看？”

自从半个月前沈轻舟昏迷苏醒后解决了许多杂碎的案子，高风亮对于沈轻舟的器重程度，远远超过了身边的狗头师爷，甚至是将二十出头的沈轻舟提拔为捕头，当成自己的心腹，因此很多案子都是习惯和沈轻舟商量。

沈轻舟将信息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才轻声开口：

“如果林淑没死，或许可以用意外火灾来初步判定这个案子，但如今一家人全部死亡，死亡时间目前看来仅仅间隔一天，这未免有些蹊跷……”

高风亮缓缓点头：“的确如此，那你看出什么问题了没。”

“首先，从卷宗中描述来看，发现林淑家着火时，火势已经蔓延一半，说明林淑家在极偏僻之地，否则在那个时间段着火，邻居早就发现了。”

“但是我记得早在一年前，朝廷就发放了贫户资助款，帮助当地贫困百姓修建房屋，并将所有偏僻之户安置于一起，唯独林淑一家未搬迁，有些奇怪……”

沈轻舟说到此处，故意放缓了语气。

高风亮淡淡笑道：“裕县县衙赵大人虽然是有点贪，但也是个聪明人，这种款子他是不敢碰的，你还是说回案情吧。”

沈轻舟点了点头，继续道：“卷宗中说，当邻舍赶来扑灭火后，房子已经烧没了，包括屋内的家具物品等都基本被烧尽。

可以猜想林淑家与最近邻舍的要么距离过远，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要么周围缺乏水源，或房屋结构易燃，亦或者……屋内有大量易燃物。

当然这个需要去现场勘查后才能确定，毕竟卷宗立面也没详细说明。”

沈轻舟没敢把话说死。

高风亮嗤笑一声：“有些时候糊涂办案，糊涂做事，才能把这官做的漂亮一些。你看的这份卷宗，其实已经可以交差了，不需要太过详细。”

对于县太爷这番坦诚的解释，沈轻舟颇为感慨。

毕竟有些话可不是明面上能说的。

在这个侦查技术落后的时代，下面的糊涂办案，上面的人糊结案，老百姓看的糊涂，这就够了。

就比如一个月前的丽春院‘毒蘑菇’事件。

“还有吗？”

“有！”

沈轻舟顿了顿，语气加重：“卷宗中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为何林淑的父母和哥哥在火灾发生后，并没有逃离屋子！是睡死了过去？还是中毒？亦或许屋门窗户全都被封死了？另外煤石自燃这个结论，未免太过牵强……”

沈轻舟本打算用科学依据解释一下煤炭自燃的现象，但又想到对方也听不懂，只好作罢。

高风亮淡淡道：“也就是说，这一家子死与林淑的死是有直接牵连的。”

“至少目前看来是。”

沈轻舟点了点头。

高风亮盯着桌上的卷宗沉默不言，眼里闪动着奇怪的光芒。

良久，他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纸，提笔写了几行字，折起来递给沈轻舟：

“交给裕县县衙的赵大人，他会配合你的。”

沈轻舟愣住了：“大人这是……”

高风亮不愿多说什么，挥手道：“既然你心有疑虑，那就亲自去查个清楚，能查多少算多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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