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菩提 第三十二章 不明不白的死

少女回头看着燕昭雪，燕昭雪见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像是在跟自己要什么东西，卓依儿听着自己的血滴在地上的声音，时间伴着生命从她身上流过，她缓缓地回过头，正对着燕昭雪的眼睛，燕昭雪看着她，慢慢地站起，向她走近，卓依儿的手一松开握剑的手，剑插在铁征的身体里。

“你还记得我吗？”因为四周很安静，所以尽管桌依儿的声音很弱也很清晰，燕昭雪看着她，就像是自己丢失的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卓依儿身体一倒，燕昭雪忙扶她坐在地上，“你为什么要来大漠？”燕昭雪看着她，努力地想着这双眼睛，她的确见过，但却记不起在哪里，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丢了很多东西，就是那段她不愿记起的往事。

卓依儿看向秦碧，秦碧站起走向她，在她身边蹲下，他头一低，脖子里挂着的雪脂玉完全暴露在燕昭雪眼里，燕昭雪不由得睁大了眼，她看着卓依儿，知道她为什么会说那几句没头没尾的话。

“少爷，”卓依儿伸手向秦碧，秦碧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是冷的，是因为生命的逝去，秦碧的手是冷的，是因为他对她的情感也是这样的，“你说过，如果回……回江南的话，会带我回去……”她的嘴角里流出血来，身体颤抖了一下，“可是我现在……不想回去了。”秦碧伸手抹去她嘴角的血，马上血又流出。

燕昭雪目光从秦碧的雪脂玉上移开，感觉眼前突然涌现出很多白玉块，她走进小阁，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正在玩弄着很多玉，她吃惊地问道：“依儿，哪来的玉？”

“师父房里的。”小依儿说着捧起很多玉对着她，她自己却吓得脸色铁青，很快，一队人马进了暖衣小阁，带头的人是公孙尺，这群人直接冲进小阁里，看着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小依儿忙躲在燕昭雪的身后，紧紧抓住她的衣服。

“还说你们暖衣小阁没有抢这匹玉，现在人赃俱获，岂容你们狡辩。”与公孙尺一起的人持剑指着燕昭雪。

然后是暖衣小阁的阁主燕晴铁青着脸走进来，她怒视着燕昭雪，“师父什么都可以接受，但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做？”燕昭雪愣愣地看着她，全然不知其所云。

唐篮玉捂着胸口走进来，“燕阁主，燕昭雪是你的得意弟子，她为什么会这么做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唐楼主，请你说话放尊重点，我师父是什么样的人江湖有口皆碑，明正阁的人在此，又岂能容你血口喷人。”然后她看向公孙尺，而公孙尺看着她的眼神让她彻底的绝望。

只见唐篮玉笑着走向小依儿，“小姑娘，你手中的玉是哪来的？”

“师父房里拿的。”小依儿说道。

他们一起来到暖衣小阁正楼，也就是阁主燕晴的房间，里面的玉堆积如山，几乎整个江南的玉都堆积在那里，“你怎么说？”公孙尺问燕晴，燕晴往后一倒，说不出话来，燕昭雪看着师父，情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回头一看却不见了小依儿。

燕晴拔出剑向自己的脖子上去，“师父——”燕昭雪叫着挡开了师父的剑，她的师父看着她，肝肠寸断地说道：“师父最大的成功就是让你成为一流的高手，归大的失败也是让你成为一流的高手，暖衣小阁是不需要这些东西的……”她近乎哭着扑向那堆玉，动手动脚要将那些玉弄走，燕昭雪看着师父，她的手都被玉碰流血了，燕昭雪走到她身边，不敢拉她，自己除了是她得力的助手，学得她一身武艺，在暖衣小阁里能够取代师父之位成为阁主之外什么都不是，燕晴除了需要她的能力帮她办事之外对她没有任何感情，这些，才十七岁的燕昭雪已经明白，毕竟暖衣小阁是江湖上最慈善最得人心的门派，是大家心目中的济生堂，小小的一个阁主在江湖上振臂一挥便能呼出江湖人士，这就是慈善的力量，这就是师父不喜欢自己的原因之一。

燕昭雪叹息了一声，她看着师父，这样的局面对师父来说比要了她的命还残忍，她容不得别人对暖衣小阁有一句不是，燕昭雪跪在师父面前，“师父你处罚我吧。”燕晴平静下来看着她，重重地打了她一个耳光，她的嘴角流出血来，燕昭雪抬起头，她必须面对着师父，看着师父不太相信的看着自己，燕昭雪想哭，她第一次觉得很委屈，委屈到无处可说，“是我。”这两个字的重量全落在她的身上，要她用生命来承担。

燕晴相信，“大家都说我才最有资格做阁主，我不相等，没有办法才出此下下策。”如此情形，这是一个很充足的理由。

“那好，我现在将你逐出暖衣小阁。”她说着，提起地上的剑向燕昭雪刺去，燕昭雪忙闭上眼睛，脸上两行清泪，她是自己最敬重的师父，但是她真只是为了报达母亲的救命之恩才收留自己。

“慢着，燕阁主，此人我要带回去。”公孙尺阻止了燕晴，将燕昭雪带回了明正阁。

在明正阁里被关了两天，第三天夜里，她听到了箫声，那是另一个师父的箫声，“师父，师父，我在这儿。”

“雪儿，你跟我来。”苍哲潜入了明正阁救出了她，然后带她到白玉楼，告诉她那些玉都是白玉楼陷害暖衣小阁的，于是她开始找那个小女儿。

没几天就下起了雨，雨接着下了好几天，直到一天夜里，她不放心回到暖衣小阁，看到的是满楼的尸体。

再后来，她在血泊里找到了小依儿，“发生什么事了？”她问她，将年幼的好吓得直抖。

小八衣儿不停地说道：“都怪你，是你害死了我全家……”她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燕昭雪始终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后来又过了五六天，直到她发现是唐蓝玉利用小依儿陷害师父，然后陷害自己，称着自己被明正阁所困攻击暖衣小阁，杀了所有的人，而小依儿的那句话她也懂了，就是小依儿的爹爹带着全家，亲手将母亲、自己和兄长交给燕昭雪手中后，燕昭雪却没能照顾好她。

师父临死时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缘由，恨恨地跟她说道：“你保护不了别人还将别人的生命握在手中，你害了大家啊。”从那以后，她从不轻易将手伸给别人，也从不向别人伸出手，直到铁征的出现，所以她不相信明正阁，决定自己杀唐蓝玉。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燕昭雪叹息了一声，回想起这一切就如前世今生。

卓依儿看着她，她本不姓卓，这个姓是为了留在胡杨柳身边而用的，“你想起来了吗？”这声音让人感到恐慌，大家看着卓依儿与她，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只知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从燕昭雪的脸上，他们觉得那些事久得燕昭雪都不想记起，或者她根本就已经不记得了。

燕昭雪冷冷地说道：“难道你都没有后悔过吗？师父对你毕竟是有恩情的。”

“她的恩情抵不过，”卓依儿脸上的痛苦加深了，“我恨你……你怎么不杀我？”

燕昭雪没有回答，她已经不恨她了，因为她恨不起来，暖衣小阁已经没了，她的过去了除了杀死唐蓝玉之外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师父说过，不管在哪里，命运总会让我们相遇，或许来[这里是为了让我们都知道那是一个毫无意义的过去，该恨你的人都已经死了，你对我的恨也该结束了。”

“本来已经，结束了……我恨铁征对你好，我恨你拥有的……一切。”她想说的还很多，可是已经很无力，燕昭雪的眼睛突然一亮，她突然预感到公孙尺为什么会来这里来找自己，但是卓依儿虽然睁着眼睛，但已经说不出话来，她看向腰间挎着银月弓的少女，又看看插入铁征身本里的剑，自己怎么就会在接近成功的时候死在这个素不相识的人手下呢，她是不瞑目的。

燕昭雪轻轻放下卓依儿，过去的一切她已经不想，因为卓依儿死了，人死了，关于死了的人的故事也就结束了。

胡杨柳看着卓依儿，这个在自己身边潜伏了长五六年之久的人就这样死了，她都不知道她是谁，为什么要潜伏在自己的身边？而她的死带走了很多她应该知道的事，一切不可意料，却又躲不过，藏不了。

突然起了一阵风，大家都打了一个寒颤，一个人站在悬崖上，大家看着他，似乎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出现而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