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菩提 第十四章　重逢

只听到火苗烧起的声音，火势瞬息之间达到了顶峰，他们脚下的沙子温度迅速升高，变得滚炀，大家额头上都是汗珠，感到有些窒息。

哿的眼睛在光里变得通红而愤怒，这让他想起了十多年前雪峰上的那场大火，那场烧了他们族人的大火，那种惨叫声又在耳边想起，那烧伤的惨状仍旧历历在目。

“哿师兄。”拿军拉了一下他的手，他用力一甩，拿军在滚炀的沙里本就站不稳，他这么一甩更无法站住，向中心退了一下，哿回过神来反手爬住他，他才站稳。

被射伤躺在地上的马呻吟着挣扎站了起来，阿克将另外几匹马的缰绳紧紧抓在手里，马蹄乱舞，拼死脱掉缰绳，大家移动位置避开马蹄。

“放了它们吧。”铁征对阿克，阿克慢慢松开手，缰绳一脱手，马就像无头苍蝇向火里窜去，一到火里，就痛得乱叫，一匹马折了回来，全身是火，悲鸣着乱跳起来，哿用剑柄打重它的头，它倒在地上，马被烧焦的味道让人透不过气来，拿军捧起地上的沙了子盖在马身上，要熄灭它身上的火。哿见了，将剑插入沙里，用力扫起地上的沙盖向四周的火，火焰向周边退了些，拿军抓进沙里，只觉刚从深沙层里出来的沙冰凉透心，沁人心脾。

“我们可以从土里出去。”拿军脱口而出，他学过潜入沙里，大家看着他。

“不成，地下三尺处沙的温度足以灼伤人体。”哿紧握手中的剑，恨不得翻起地上的黄沙盖灭这熊熊大火，拿军向四处一看，潜到沙下三尺处还能往前行，他几乎做不到这一点。

铁征伸手从阿扎的手中拿过剑，“你们站到我身后。”大家站到他身后，他双手握剑“啊——”咆哮着划起面前的沙，一赌沙墙盖向前方的火，大家静默，尘埃落定后，沙土里冒出白烟。

不灭从铁征的手中滑落插入沙里，他喷了一口血跪倒在沙地上，血将沙染红，“铁征大哥——”燕昭雪扶住他，他已经不醒人世。

“闪开。”哿向大家，阿扎帮忙扶开铁征，哿一剑将沙排向两边，一条约三尺深的沟壑出现在他们面前。

“让他躺下。”哿一说话，血就顺着嘴角直流。

“沙上的油毕竟有限，大家撑一撑就过去了。”阿扎说着用手刨出更底层的黄沙放在铁征身边。

“哿师兄，”拿军扶哿坐下，使劲往沙里掏，一把一把地将凉沙抓出，身体却被火烤得血气往脸上冲，他们的脸都已经有些肿了。

燕昭雪掀起铁征的袖子，中暗器处已经呈现出暗绿色，阿扎见燕昭雪呼吸费劲，知火气已经攻入她的体内。

“燕姑娘，你坐到这来，”说着给她刨了一个沙坑，燕昭雪坐下，看着昏厥的铁征，再看看四周的火焰，火势已经有所减弱，她将手伸进沙里，越往深得，沙子越冰，再看看阿克和阿扎，他们的手指全破了，咬着牙往深土里刨，拿军满手是血，双手不住地颤抖，他们刨的不只是冰凉的沙，而是生的希望。

他们的身体由于过热的烘烤而变得浮肿，脚等部分已经变得麻木，只觉得有火从喉咙里面烧出来，每个人的思想里面都有要水的意念。

从火的外围看去，火苗从沙土里窜出，疯狂地绕在沙上，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然后将它吞噬，圣火教的人离得远远的，此时的火在他们眼中已经不在是光明的像征，而是胜利在望。

火光映得火焰使红光满面，马被烧焦的味道扑鼻而，“我会替你们好好收尸的。”

“应该是骨灰才对。”他旁边的手下回答，他是一个灵光的小伙子，刚被封为火焰使。

“是啊，在这样的大火里，也只能剩下骨灰了。”他身边的弓箭手却没有丝毫的放松，目不转睛地盯着火里。

拿军侧身一倒，“水——”

燕昭雪见他倒下，站起身，脚一软倒在地上，她爬过去掐住他的人中，拿军睁开眼，眼中有了光，一只雪鹞正从远处火焰的上方飞来，“苍哲爷爷的雪鹞。”燕昭雪抬头，雪鹞落在拿军的肩膀上，拿军举起已经麻木的手，燕昭雪看到雪鹞的脚上有一个白色的小瓶，她取下将瓶里的东西倒出，有十来粒晶莹剔透的药丸。

拿军取了一粒吞下，觉得一股力量压住了体内的烈火，马上变得精神起来，“昭雪姐姐你也吃一粒。”燕昭雪取一粒放入口中，拿军将药喂给已经迷迷糊糊的阿克和阿扎，递一粒给哿，哿一直闭目调息，他睁开眼看着拿军肩上的雪鹞，雪鹞的羽毛被火焰烧伤了些，不能再从火焰里飞出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哿，哿将药吃下，运功调息。

很远的沙里，无臂女孩一直看着火里，她在等她的雪鹞。

燕昭雪扶起铁征，喂他吃下药丸，虽然有了药丸，但四周温度很高，空气稀薄，他们体内缺水，仍旧异常难受，哿透过前方快要熄灭的火苗看到远处还有圣火教的弓箭手。

一个人骑着马向燃烧着的火的方向来，燕昭雪见大家脸上都有了水泡，还在不停地翻起深处的凉沙，怀里的铁征全身绷紧，从脖颈里拉出一块墨玉掩在手里背对着大家吹了起来，大家听着如同沐浴水中，一下子有了精神，她用内力吹起曲子，感到有千斤压在身上，心里却在呐喊，“铁征大哥，你快醒来啊。”滚炀的泪珠滑落到铁征的脸上。

听到曲音，火焰使骇然，“还有人没死！”那个骑着马的人快步走近，“拿箭来。”弓箭递到火焰使的手里，火焰使再从旁边的人身上取下一支箭，同时将两支箭射入火里，强弓劲弩，带起一阵风，一道人影，快到火焰里的两支箭同时被拿下，火焰使看着那个人，此人慢慢转过身向他们，看着他沉寂漠然的神色，好像置身在无垠的荒漠里。

“能够赤手接住我的两支箭，阁下师出一定有名。”火焰使向他。

“叫你的人先灭了火。”冷冷冰冰的话语听得他们有些凉。

火焰使怒目相视，这人身体一动，箭已经指上他的喉咙，“敦煌的拓拔默，只怕你孤陋寡闻，没听过家师的名字，叫他们快动手。”

火焰使的确没听过拓拔默的师父的名字，但“拓拔默”三个字却是如雷贯耳，只因他身上有关于龙腾图的秘密，“灭火。”火焰使下令，手下们放下弓箭，取上身上的铁甲，一整理抛起地上的沙子，一时之间，沙子铺天盖卷地。

只听得拔剑的声音，已有一把剑刺向拓拔默的要害，是火焰使旁边的新火焰使，拓拔默往后一退，火焰使退步从车里抽出自己的剑，用身体挡住被踢倒向自己的同伙，用力推他，借着推力，新的火焰使刺回，拓拔默侧身，剑擦着他的腰刺了出去，他旋身向后刺来的剑，剑尖点在他头的上方，他的脚踢中火焰使的腰，一用力，火焰使摔进刚灭了火苗的黄沙里，他迅速爬起身，体内有护身的软甲，没有受伤，拓拔默扣住他，左手两指夹住刺来的剑，剑从指间穿过，待人靠近他一掌打伤了人顺手扯下他穿在外套里面的软甲，向沙里扔去。

软甲摔在拿军前面，他往后一退坐在沙里，起来捡起软甲，“你穿上走出去。”哿说道。

“啊——”拿军像没听清哿说的话，看看四周已经只有少许火苗的沙地，看看哿，又看看软甲。

“再不出去你就没有力气走出去了。”又有几件软甲抛进来，拿军将软甲披在身上，扯了又扯，他肩上的雪鹞飞到哿的肩上，他小心地走向已经烧黑了的沙，越靠近，他的脚抖得越厉害，正当他抬起的脚要放在黑沙上时，身边起了一阵风，一股强力直向燕昭雪和她怀里的铁征，铁征动了一下眼珠，燕昭雪放下手里的玉，拔起插在沙里的不灭，刹那间，剑尖指在靠近的人的腹部，铁征睁开眼睛，扶着燕昭雪站起。

“是你？”燕昭雪看着一惊，一惊一招袭击失败愣愣地站在原地。

“我没想到你的剑会有这么快。”一惊后退了一步。

火焰使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拓拔默看着冒白烟的沙里没人走出来，他快步向沙里去，他一进去，新的火焰使下令向火里射箭，“你们俩先走。”哿向阿克和阿扎，他们披上软甲带上拿军走进滚炀的黑沙，从这里到外面有上百步，每走一步都感到有火气从脚底窜向五脏六腑，一只箭射来，“啊——”拿军的身体向后一倒，箭从眼前射过，摇摇欲坠的他不支倒在地上。

“拿军——”阿克伸手去拉他，又有一支箭飞来，他收回手，拿军屁股着地，身上的衣服发出焦味，手不敢碰地，一时半会站不起来，拓拔默飞快向他，一把抓起他。

“拓拔大哥！”拿军一喜，拓拔默带上他们往外去。

雪鹞从哿的肩上飞起，直到远处停在主人的肩上，主人转过脸在它羽毛上贴了贴，它轻轻地叫了几声，看了一下远处袅袅升起的白烟的烧黑的沙子，她回过身，轻盈的身影消失在漫漫黄沙里，此时已是黄昏，夕阳流沙共一色。

看着一惊消失在白烟里，燕昭雪放下剑，身体一软，剑从手中滑落，铁征扶住她，“我们走。”哿挡开几只飞来的箭，强弩之末，又如何伤得了他。

夜里，山谷里传来了狼的长吼。

李子贤走出木庄，倍感压抑，黑夜里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他转身看向石缝间，那双眼睛闭上。

“子贤，”苍哲推开门叫道。

“长老，”李子贤走回台阶。

苍哲看着李子贤身后的人，李子贤转身，不知什么时候背后站了一个人，他竟丝毫觉察不到，“你回去整理一下，少主天亮的时候就会到了，不要打扰其他人睡觉。”

“长老——”李子贤站在苍哲的身边，他知道此人便是天狼宫的宫主，要留下来保护长老。

“去吧。”苍哲一再强调，李子贤只得回到庄里，将门关上。

黑夜里，石头后面的那些狼隐退。

“御狼术有上百年的历史，能够控制狼群上百年之久，天狼宫的确有过人之处。”苍哲走向狼王。

“你好像知道我会来。”狼王转身向苍哲，这个让他寝食不安的人，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已经白发苍苍，十来年光阴，他老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显而易见的，替你的属下报仇，铲除木庄，前一次的战败，任何一个理由都足以让你来。”

“我有备而来，可你好像什么都没有做。”狼王看着处变不惊的苍哲，他依旧还是感到他给他带来了压力，犹如十年前一样。

“我一直在等你，在想怎么回答你的问题。”

这一句在狼王意料之外，“是吗？我不相信有人能够料事如神。”

“我看你神色迷惑，又迟迟没有动手，已经证实我的猜想没有错。”苍哲打了一哈欠，伸了一下腰，显然他是累了。

“为什么打天狼宫？”狼王开门见山。

“我想进天狼宫看一样东西。”

狼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什么东西？”

“太极无极阵。”

“禁地里的那个阵？”

“我想在有生之年找出龙腾图，我不是你的敌人，至少我没把你看作敌人。”听他此言，狼王更是不明白。

“你与天狼宫有什么关系？你除了是精绝后裔的护法长老的身份之外还有什么身份？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的事？……”

苍哲笑了笑，又伸了一下腰，“至高无上的天狼宫宫主会有这么多问题想不明白啊。”

“但我最想知道的是你到底有多厉害。”狼王一掌打向他，只见苍哲也不闪躲，只是没了睡意，也精神多了，狼王的手打在他的头顶，满脸惊骇，硬生生地将掌力收回，逼得自己往后退，一个空翻站稳，喷了一口血。

“哈哈哈，为了手下留情伤了自己，”苍哲走向狼王，“你不像传说中那么可怕嘛。”

“你的武功？”狼王没有理会他，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十年前出动了整个天狼宫才制服了高手竟然没有一点内力，难怪他会老得那么快，不过三十五六岁的他竟然白发苍苍。

听他这么一问，苍哲笑了笑，眼中多了些快意，犹如想起当年英雄往事，“你师父没有告诉你吗？”

狼王想了想，“师父废了你武功才放了你？”

“比起你师父你单纯多了。”狼王发现自己的疑惑越来越多，“我老人家累了，你要是留下来的话就随我一同进去，木庄其他人对你这个不速之客可没我老人家这么和善。”

“哼——”狼王嗤之以鼻，“我想去哪里还有人拦得住吗？”说着跟着苍哲进了木庄。

“好大的火——”拿军叫着从睡梦中醒来，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已是第二天的早上，他看了看还睡着的燕昭雪，又看了看正在看着自己的铁征，揉了揉眼睛，感觉是那么的不踏实又是那么的真实。

“哎哟。”手痛得叫出声来，再一看自己的手，血肉模糊，肿成一团，“铁征哥哥。”他叫了一声。

铁征看着他不相信自己还活着的样子，再看靠着自己肩的燕昭雪睡得那么踏实，不由得微微一笑。

拿军掀起车帘，第一道晨光照来，“我回家咯！”他高兴得叫出声来，车还没有停下来，他已经扶着到了车口，哿身子一偏，他从车时掉了下来，情急之下抓住哿的手臂，哿被他这么一抓，被灼伤的皮肤脱落下来，痛得张开口。

“啊，好痛啊。”拿军站稳在地，举起手，看到苍哲和李子贤还有几个家仆站在门口，忙把手缩了回来。

马车停下来，铁征扶着燕昭雪下了车，苍哲走到他们身边，拿军一直转着身体面向苍哲，苍哲远远的就看到拿军，此时此刻，只要他还站在这里，那么他已经成功了，他体内的狼毒便再也威胁不到他的生命。

苍哲走向他们，目光落在铁征的剑上，脸上露出了笑意，燕昭雪一直盯着苍哲，铁征看着燕昭雪的神情，甚是意外，苍哲发现燕昭雪盯着他看，侧头看着她，也是一惊。

半晌，燕昭雪从抖动的唇间吐出两个字：“师父——”

苍哲听她叫出，才能够确认她就是燕昭雪，“你是雪儿。”当年她还只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六七年的岁月，除了长相变化不大之外，其神态气质已不是当年，一时之间他竟有些认不出。

“师父都快认不出你了。”说着两人泪眼汪汪，如经历了生别死离的父女般相拥在一起。

在场的人无一不感到意外，连燕昭雪和苍哲都觉得这是一个奇迹。

拿军偷偷跑上台阶，由于他当时是偷偷跑出木庄的，现在又弄得全身是伤，按长老的一向作风，定不会轻饶了自己，不想在大家面前出丑，就偷偷先跑回屋，一听到燕昭雪叫师父，不由得回头一看，“怎么回事呀？”

燕昭雪放开师父，苍哲看到旁边一语不发目空一切的拓拔默，对李子贤道：“将哿师兄带到练功房。”李子贤将哿扶起往庄内走，拿军看到他，忙跑进院，在他眼里，李子贤和苍哲一样严肃。

“我这两个兄弟身上有伤，还请长老为他们疗伤。”铁征向苍哲。

“自然，各位里面请。”大家跟着苍哲进了庄内。

拿军急匆匆地跑进内院，迎头撞上一个人，“哎哟，谁啊？”他一抬头，顿时傻了眼，“你，怎么会是你？”他口齿不清地问道。

狼王看着他不语，“你这个坏蛋，三番五次派人杀我不成，竟跑到我家里。”他往后一退，“来人啊，救命啊……”

家仆们听到少主的叫喊声都纷纷冲进后院来，“少主另怕我们来了。”拿军一听回头看着他们，不由得张口结舌，几人婢女和家仆冲来排好队站在他身后，神色严峻，忠心护主。

“呵呵呵……”拿军窘迫地向他们笑了笑，他们一点功夫都不会，又怎么能够保护他，更何况眼前的人是天狼宫的宫主。

一个药童走进来，“少主，他是长老的客人，长老要我带你去用药。”

“客人？”拿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木庄的客人？”

“是啊，少主走吧，你看你的手。”说着拉起他的手。

“啊，”拿军痛得缩了一下，“没事了，你们都忙去吧。”对身后的仆人们。

“少主自己保重，有事就吩咐我们。”说完各自忙去了。

拿军走着在心里嘀咕：“他是木庄的客人啊，这岂不是引狼入室吗，可怜我别羊入虎口才好，不知长老在搞什么鬼，他不关心我了吗？”

阿克和阿扎喝完了药，他们都疑惑地看着苍哲，苍哲笑了笑，“你们被困在火中之前我就收到传书，所以给你们送了些药，在你们离火以后，我的徒儿又飞书给我，所以我提前准备好了药。”

“您的爱徒是？”阿克忍不住问。

“她性格孤僻，一向不见外人，几位还别见怪。”苍哲递给阿克和阿扎几粒药丸，“你们继续服上两次，体内的火气便可消去，”燕昭雪听师父这么一说，猜想师父所说的人应该是那个无臂女孩。

“我们没事了，”他们看向铁征一直在一旁看着他们，见他们没事了脸上有些微微。

“老大，”阿克叫了一声，他们最担心的就是铁征，铁征则一副没事的样子。

“对了师父，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暗器“刻骨铭心”？”燕昭雪一脸忧虑地问。

苍哲点了点头，“你们先出去，我给他看一下伤。”

燕昭雪看阿克和阿扎两人担心不想走开，说道：“走吧。”

他们出了房间，苍哲掀开铁征的袖子，“受了这么重的内伤还可以若无其事，果然是不灭的主人。”

铁征不语，手臂上被打中的地方呈现出一块碧绿色，里面的绿像快要流出来一般，“中了这种暗器的人没有一个活过十八天。”铁征神色不变，“但是我相信你能够承受刮骨之痛。”

苍哲放下他的手，“可否借剑一看？”

铁征将剑递给他，苍哲拔出，光芒四射，很是振奋人心，“这是一把凝聚了传说的剑，已经有五百年的历史了，它总会打开许多被尘封的记忆。”

铁征不明白地看着他，“关于剑的事，我只知道这是我们家族世代相传的剑……”

“带着族人创造繁荣昌盛，”苍哲接过，“是你的使命，也是不灭的象征。”

铁征会心一笑，苍哲将剑还给他，他从苍哲的眼里看出不灭还有属于它自己的故事，“我手上的毒应该不棘手吧。”

“其实还有一种方法，砍掉你的右臂。”苍哲看向屋外，月光映着他的脸，“但是对你来说右臂比你的命还要重要。”苍哲叹了一口气，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我有一个朋友中过这种暗器，他特别喜欢弹古筝，第二次刮完骨之后他就死了，他也不是一般的人。”

铁征的眼神变得悠远起来，“你放心，我找到了一些药应该可以减少些痛苦，我先治好你的内伤。”

“就这样。”铁征向苍哲。

“你先服下这几粒药。”说着将药递给铁征，铁征接过服下便睡着了。

李子贤进到房间，“你将他带到后山的药池。”李子贤点了点头，将铁征扶起背出房间。

燕昭雪等在师父的房间外，苍哲看到她苦笑着摇了摇头，“雪儿，你进来。”

燕昭雪跟着进了房间，她坐下，苍哲伸手把住她的脉，“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他一想到燕昭雪从中原到这里，途中艰险不可言喻，不由得摇头。

“我也没想到可以见到师父您，现在见到就不辛苦了。”燕昭雪看着师父不住地摇头，“师父不必烦心，我今天还能站在这里已经是奇迹了，还请师父不要把我内伤的事让他人知道。”

“我会再想办法。”苍哲放下她的手“唐蓝玉死了？”。

“嗯，”燕昭雪点了点头，“师父是不是料到雪儿会有那么一天才将无心诀教给雪儿？”

“这倒没有，只是当时你年岁尚小，又极为执著，江湖风险，你时时身犯险境，师父想多教些功夫给你也好让你自保，没想到却害了你。”苍哲想起了那些往事，当年为了找回《苦菩经》他追到中原，由于自己武功尽失，迫不得已收燕昭雪为徒，教了她上层武功助自己取回经书。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做过什么，师父，倒是您，我一直都很想念您。”燕昭雪说着眼眶有些红，当年与师父见面时，他还一半清丝一半雪，没想到短短几个春秋，师父已经白发苍苍。

“傻孩子，”苍哲拍了一下他的头，“你跟我来。”说着将她带到后山的药房里，远远地，一个白色的影子站在月光里，几只雪鹞飞来，一只在她肩上停了一会儿又飞起。

“她就是师姐咯。”燕昭雪看着前方的人。

苍哲点了点头。

燕昭雪走到她面前，轻轻叫了声，“师姐。”

独臂女子向她笑了笑，甚是好看，“在火明宫我看到你会百步飞身，没想到你真是师父的弟子。”

燕昭雪看着好笑了笑，感到十分亲切，却见师姐回过头看着雪鹞，旁若无人，身体上的缺陷，她的性格果真孤僻。

“明儿，你要好好休息。”明儿点了点头，“雪儿，你跟我来。”燕昭雪看向师姐，明儿向她点了点头，燕昭雪跟着师父进了房间。

“铁征大哥，”燕昭雪看到睡在药池里的铁征。

“父师想你用无心决帮他恢复内力。”

“嗯！”燕昭雪点了点，将内力打入铁征体内。

深了，拿军害怕长老来找自己，又见长老没来找自己，心时忐忑不安，一睡下又想起狼王还在庄内就爬起来，反反复复把自己给折腾坏了，他起来有些紧张地坐在椅子上，心想狼王一来也可以防止他乘自己睡着了偷袭，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燕昭雪撤回掌，天色苍白，浑身是汗，苍哲递过一粒药，她服下，“师父，他的手臂，你有几成把握？”

“关键不在我，在他，”苍哲扶燕昭雪坐下，“师父没见过有人可以承受这种痛苦，我曾经跟他说过砍掉右臂可以保命。”

“不，右手才是他的命，”苍哲看着燕昭雪，发现她变了很多，“我相信他一定可以的。”

苍哲点了点头，“玉冰山的寒玉匕首削铁如泥，又有冰镇的作用，可以减少疼痛，我让拿军跟你去借用一下。”

燕昭雪点了点头，“这么说来有麻痹作用的药物都能用啊？”

“不，那些药虽然能用，但会与打入的毒相生成更可怕的毒，之所以叫做刻骨铭心是因为刮骨的时候伤者能够感到其中的疼痛。”

“不可思议。”燕昭雪摇了摇头。

“不过有一种药是可以的。”

“师父你这里没药？”苍哲点了点头，“赤箭这种药也不是很难找，我们先解决眼前这一关，以后再慢慢找。“你先歇着，我去看看铁征。”苍哲走出房。

“果然不一般，恢复得这么快。”狼王站在药池边看着铁征。

“你不是来问候我的吧？”铁征气回丹田。

“也不是来偷袭的，我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人能够承受这种痛苦。”狼王蹲下。

铁征不语，苍哲走进来，“那你就拭目以待吧。”

“会的。”狼王说着离开了。

拿军打了一个喷嚏醒来，苍哲已经坐在他身边了，一见到苍哲，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不在床上睡，都着凉了。”

拿军见他一脸和蔼，也不觉得害怕，“还有力气吗？”

“嗯。”他点了点头。

苍哲拿出一个盒子，“你带着这个和燕昭雪去玉冰山，我们需要借他们的东西一用，喝了药再出门。”

“好啊。”拿军笑着接过盒子。

燕昭雪已经在庄外马上等着他，他背上盒子跑出庄，高高兴兴地上了马，两匹马离开。

铁征来到阿克和阿扎的房间，看到铁征，他们踏实了下来，“你们俩先回马场，剡木温受了重伤，如果圣火教的人还在马场范围内就请云场主请他们回去。”

“我们要留下来。”他们一起出生入死过，铁征的手臂能不能好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们自是不愿离开。

“没人回去他们会担心的。”

“那我去，你留下来。”阿克对阿扎。

“这样也好，不要让马场的人知道我的事，不然他们会乱了阵脚。”铁征强调，阿克郑重地点了点头离去。

“一直以来，整个马场上的人都相信没有什么是你办不到的。”阿扎扶了扶铁征的肩，铁征向他点了点头。

苍哲走到拓拔默的房间敲了敲门，拓拔默打开门，若不是亲眼看到人，苍哲还以为房间里没人，拓拔默太安静了。

“你，是从敦煌来的？”尽管猜到了拓拔默的身份和来意，苍哲还是又问他。

拓拔默点了点头，“家师说如果没办法就来找你。”

“你的事我也没有确切的答案，不过知道的肯定比你多，只是这几天有些忙，你能等吗？”拓拔默点了点头，“那我先忙去了，”苍哲说着离开，这的确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拓拔默关上门，他刚关上一半，苍哲回头道：“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尽管说。”拓拔默向他点了点头把门关上。

离开了木庄，拿军使劲抽了马几鞭才跟上燕昭雪，“昭雪姐姐，苍哲爷爷怎么会是你师父啊？”

“我拜他为师，他教我武功，所以他就是我师爷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燕昭雪的马已经跑远了，明天就是铁征中毒的第九天，玉冰山有多远她也不知道，所以赶得很急，“等等我嘛。”拿军叫着。

燕昭雪进了一片苹果树林，苹果已经熟透了，硕果累累，她一碰到树枝就有苹果掉下来，她停了下来等拿军。

拿军刚要进林，看到前面的人就停了下来，狼王见他不肯前行，情知是因为怕他，“我看我这个样子像是要杀你吗？”

“像，”燕昭雪见拿军没有进林，又感到有第三者出现，好退回了几步。

狼王看着她，“为什么？”

“一个杀了人的人对别人说他没有杀人，你觉得别人会相信他吗？”燕昭雪骑马到拿军身边。

“不相信，不过我要杀拿军却也不是现在。”

“我没办法相信你。”燕昭雪怒目以对。

“我好像没有出手杀过这小孩。”

“那么雪姬呢？那可有很多六七岁的小孩。”

一听到雪姬两个字，狼王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天狼宫行事向来有自己的标准，我看你是想多了。”杀机弥漫。

“为什么这么生气？你是觉得自己做错了吗？”燕昭雪看着他，没有丝毫的害怕，这一问狼王真的怒了，他的马长嘶着飞起，周边树上的苹果噼里啪啦地打在地上，看着这些落地的苹果，狼王平静了下来。

“我看你不像没有杀过人的人，为什么说起话来还那么理直气壮？”

拿军看着狼王的样子，本来很害怕，但是有燕昭雪在身边，气势很盛，见燕昭雪迟迟没有回答，大声道：“那是因为昭雪姐姐从来不伤无辜。”

狼王没有说话，这世上谁就天生罪该万死，谁又是无辜的，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对一个孩子也是说不清楚的。

狼王和燕昭雪一同看着他，“坏人就该杀，好人就不能杀，可是我看你们天狼宫是你想杀谁谁就得死。”

拿军所言属实，狼王哑口无言，杀气渐渐没了，也不想跟他说，“世界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拿军力争。

“是谁在苹果林里偷吃？”前面村里的人正好来收果子，发现有人在林子里，听到这么一声吼，林子外面的人都进入里面，七八个人拉着牧羊犬围在他们身边。

拿军看着高大凶猛的牧羊犬和愤愤不平的农夫，手指向狼王，大声道：“是他——”

农夫齐齐瞪着他，一个农夫大声道：“你这小贼，不好好在家读书出来鬼混，瞧你那贼样。”旁边的农夫们使劲点头，意思在说教训得太有道理了，拿军脸色铁青，张口结舌，这一切的印象来自于他脸上的那两道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