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朝爵位分六等,分别是郡王、国公、列侯、伯、子、男。
开国功臣的爵位可世袭,但逐代递降一等。
若是有军功在身,则可叠加。
当年,贾代善本该袭的是侯爵,但因加了一等的军功,仍是荣国公。
但只有贾源是开国功臣,而贾代善并不是。
因此,贾赦袭的是贾源的国公爵位,也就是贾代善的列侯爵位。
贾赦因无军功在身,该袭的是伯爵,最后是太上皇恩赐了一个侯爵。
按军中论功行赏的惯例,一次性最多只能加三等。
也就是说,平民士兵要想争个爵位,必须在军中排前三。
排在第三,加一等军功,封男爵。
此次,黑云都众将士之中,军功排在第三者,因战死沙场,只能追封。
贾珫排在第一,加三等军功,封伯爵。
卫青排在第二,加二等军功,本该封子爵。
但卫青已袭子爵,因叠加军功,子爵加二等,便是封侯爵了。
恰巧卫家的先祖父是长平侯,便也封卫青为长平侯了。
此时,太监宣卫青、贾珫,觐见圣上。
贾珫跟随卫青,入奉天殿,一切礼仪照搬不误。
今生十六年的记忆,贾珫寻思,这是他第一次面圣。
他遥见皇帝端坐殿前上方,容貌看起来就很年轻气盛。
贾珫不禁心想,这小皇帝的年纪看着竟与自己不相上下。
只听皇帝小儿又接连说道:
“贾珫之名,果然名副其实,冲锋陷阵,冲劲十足,好极了!”
“有时候,朕也想如你一样,征伐漠北胡虏,只是群臣不答应。”
“不过你既已帮朕把漠北的胡虏都打趴下,朕以后便可北巡了。”
贾珫本来还想吹吹皇帝小儿的彩虹屁,想不到这小子竟反而夸赞起他来了。
这一夸倒是把他夸迷糊了。
卫青见贾珫愣在原地,没有一点反应,随即帮他说话。
“吾皇英明!”
“此次之所以能将来犯胡虏全军覆灭,实乃贾珫之功。”
“至于征伐漠北腹地,直捣胡虏老巢,迫使大可汗臣服,更因贾珫指挥得当。”
“卫青一介匹夫,实不该回京讨赏。”
“只因冯老将军念我从军多年,才把我排在军功簿第二。”
“我实在心中有愧,犹对战死沙场的黑云都兄弟们。”
大将军卫青的一番话,令贾珫不由得想起那句,一将功成万骨枯!
皇帝小儿也听明白了卫青的意思,顿生仁爱之心,安抚道:
“卫大将军不必惭愧,该惭愧的是朕!”
“黑云都将士,人人有功,战死沙场者,赏赐翻倍。”
“军属孤寡,老有所依,幼有所养。”
贾珫虽不太会说话,但此时情绪也被感染了。
却见皇帝小儿一本正经地问道:
“贾珫,你在国公府,是嫡出,还是庶出?”
这会儿轮到贾珫愣了一愣,转头吞吞吐吐地答道:
“是...庶出?”
皇帝小儿似乎并不在意贾珫的回答,没有多想,随即说道:
“也罢!庶出就庶出,荣国公的爵位指不定就是你袭!”
“朕改主意了,朕要直接给你一个侯爵。”
“冠绝群雄,就敕封你为冠军侯!”
“冠军侯?”
“这可是列侯的爵位啊!”
皇帝小儿突然封贾珫为冠军侯。
内阁的诸位大学士顿时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刚才拟定的论功行赏,不是这样啊!”
“就是啊,分明是卫青封长平侯,贾珫封的是伯爵。”
“此等封赏,不合太祖规制,还请陛下三思啊!”
大学士此时异议诸多,似乎觉得皇帝小儿一时冲动了。
内阁首辅深知皇帝小儿不是一时冲动,必有其长远用意。
但这毕竟不符合内阁刚才拟定的军封赏,首辅从中进行调和。
“陛下的意思是,贾珫日后袭爵,至少也是子爵,加今日军功三等,必在列侯以上了。”
内阁首辅的一番话,深得皇帝的心意。
其余大学士听了,虽内心还有疑虑,但也不再多言。
气氛有所缓和。
贾珫倒是波澜不惊,又是封侯,又是袭爵,皇帝小儿只怕别有用心。
至于冠军侯,贾珫倒是非常满意,大汉战神霍去病封狼居胥,就是冠军侯!
内阁首辅见无人再有异议,随即宣读封赏诏令。
“神威军黑云都指挥使卫青,封长平侯,岁禄俸银六百两。”
“神威军黑云都副指挥使贾珫,封冠军侯,岁禄俸银六百两。”
领了封赏,皇帝又问二人道:
“二位功臣回京,家中可有人知?”
“需要朕派内宫太监和亲军侍卫送你们回家去吗?”
卫青听了当即惶恐,大喊皇恩浩荡,谢绝了皇帝的好意。
贾珫年纪尚轻,全程无言,就当谢过恩了。
之后,皇帝只命内阁首辅留下,其余人退出了奉天殿。
贾珫和卫青刚走到殿外,便有大学士纷纷上前贺喜。
“恭喜卫大将军,恭喜贾大将军。”
“卫大将军,卧薪尝胆,得天道相助,如今总算如愿以偿了。”
“贾大将军,年轻有为,前途无量,贵府真是双喜临门啊!”
贾珫听了,不明所以,随口说道:
“何来双喜?我这些年一直在边关打战,对家里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将军难道没听说,家中还有另一件光耀门楣的事?”
大学士一副故作疑惑的脸孔,随即细细跟贾珫说道:
“将军才刚回京,可能还不知道。”
贾珫挥了挥手,不想再多说了。
从承天门走出皇宫,早有好几辆马车在此等候。
卫府早派人来接他们家的主子了。
正当贾珫以为要自己回家的时候,贾府的马车慌慌忙忙地赶来了。
赶车的小厮们对他卑躬屈膝,显得极不自然。
“你们是怎么知道,到这里来接我的?”
“老太太,大老爷和二老爷都在家等着爷呢!”
“他们都知道我今日回京来了?”
“早就得到消息了,说爷立了军功,回京领功受封来。”
其实也没多早,也就是今日大白天的事情。
贾珫听了,也就相信了。
一路来到宁荣大街,只见贾府的仆从下人都在门口迎接。
只见男男女女,人是挺多的,只觉得乱哄哄,并没有给人喜庆的感觉。
这场景,贾珫算是看出来了。
跟北安门大街上的老百姓一样,都是临时跑来看热闹的。
贾珫走下马车,穿过看热闹的仆从下人,走进荣国府。
只见异母兄弟贾琏迎了上来,拉住贾珫便问道:
“你的军功够格封爵吗?陛下是否封赏了爵位?”
“封了。”贾珫也不多说。
“想来是个男爵吧?”贾琏随口一问,却不等贾珫回应,继续说道:
“太好了,你既有爵位在身了,便无需跟我争抢这世袭的爵位。”
贾琏竟然以为,贾珫仅仅只是受封了一个男爵。
看来贾府的家人们还不知道贾珫具体立了何等军功。
贾琏倒是想得透彻,对袭爵之事已有深谋远虑。
贾珫本不想回应,但又看不惯贾琏的得意劲,还是泼点冷水。
“我可没想跟你争抢,就怕我不要,有人硬给。”
贾珫不便直说,皇帝小儿有意要他袭爵,先给贾琏打个预防针。
贾琏似乎从未想过,皇帝小儿可不喜欢多养一个世袭的闲人。
却见贾琏不以为然,脸上露出迷之微笑,别有深意地说道:
“放心吧,肯定不会让你袭的,要不然这些年来,你也不是这般待遇。”
贾琏的意思很明白了,贾珫就是贾府的一个弃子。
自他在荣国府出生以来,不论是贾母还是贾赦,打一开始就没想过让贾珫袭爵。
“确是如此,不过......”
贾珫欲言又止。
转头一想,不提也罢。
暂且还是让他保留一点小期待和小幻想罢。
不曾想,贾琏竟反而安慰起贾珫来了。
“你也别沮丧,封了个男爵,也不错了,世袭的爵位到我这,估计也就是个子爵。”
“先不说了,老爷和太太已经院中等候多时了,我带你去拜见他们吧。”
贾琏一副少主的姿态,引领贾珫前去拜见贾赦和邢夫人。
邢夫人是贾赦的续弦,也不是贾琏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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