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留在最初相遇 第四章 一路阳光（4）

第一峰回二楼房间，休息小睡了一下，醒过来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不过，这回是警惕性地清醒，外头的动静让他深感到不安。于是，走到窗前，微微开窗，向外张望了一下。很快，便发现了周若仙的身影。

周若仙在街上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注视停在停车棚的徐家的马车许久，便走进客栈。

第一峰知道此时必然不是周若仙的对手，之前拼了老命才侥幸制住了她，而此时自己身体更虚弱，和周若仙对上，挨揍是躲不了的了。于是赶紧出门，敲了敲隔壁徐语秋的房门。

徐语秋准备洗澡，往浴桶里倒着温水。听到门响，便到门边讯问，知道是第一峰后，便打开门问：“怎么，找我什么事？”

第一峰：“跟你坦白吧，其实，我中了毒，而且入毒很深，没办法再和人打架了。”

徐语秋愣了一下：“怎么……怎么会中毒？”

第一峰：“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仇家、一名女杀手已经追了上来，已经进到客栈里了。”

徐语秋一把拉第一峰进房间：“快进来。”然后把门关上。片刻后，周若仙从楼梯上到二楼，并往第一峰的房间走去。

第一峰听着周若仙打开旁边自己的房间，走了进去。

徐语秋轻声问：“找不到你的话，杀手就会离开了吗？”

第一峰：“应该会一间一间地找，找到我为止。”然后走到窗边，准备打开窗户。

徐语秋拉住他，“你的身体现在这情况，根本走不掉，还是躲起来吧。”

第一峰：“这里怎么躲？”

徐语秋看看左右，急寻着可以藏人的地方。这时，旁边房间传来了轻微的关门声，徐语秋急中生智，指着水桶对第一峰说：“快，钻进桶里。”

第一峰：“那里？怎么可能躲得了。”

徐语秋把第一峰推到桶边，“快，不然来不及了。”

周若仙的脚步声已经到了这个房间门外，第一峰也没有其他办法，便钻进水桶里，憋上气，尽量猫成一团蹲在水底。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徐语秋忙说：“谁啊？我在沐浴，暂先不要进来！”然后尽快除去衣服，也跳进水桶里，和第一峰挤成一团，最后坐在第一峰身上。

第一峰忍不住抬头发看了看，徐语秋雪白的身体和自己贴着，一览无余。与此同时，周若仙在外头轻松撩开了房门锁，走了进来。

徐语秋假装慌乱地拿起旁边凳子上的衣服，叫道：“什么人！快出去！我喊人了啊。”

周若仙把剑指着徐语秋：“再喊，就永远喊不出来。”

徐语秋：“你……你……你要干什么？”

周若仙：“房间里有其他人么？”

徐语秋：“我正在洗澡呢，怎么可能会有其他人？”

周若仙左右环顾，检查了一下能藏人的地方，没有任何发现。最后来到桶边，往里边看了一眼，但徐语秋的身体加上浮在水面上的毛巾把第一峰挡住，并没有被发现。周若仙看完四周，说：“真的只有你一个女子？”

徐语秋：“你把我当什么人？沐浴还要有别人在旁边？”

周若仙：“打扰了。”然后走了出去，并把门带上关好。

徐语秋忙站起身，跳出水桶，披上一件衣服，跑去把门锁好。

第一峰也快憋不住气，便也站了起来。然后，定定看着徐语秋。

徐语秋背靠在门上，听着外边的声音，并对第一峰做了一个手掌下压的手势，意思让他再躲回水里。

但在第一峰眼里，她的身子仍然是湿的，薄薄的衣服贴在肌肤上，挡不住那曲线，反而增添了一份魅惑。

周若仙一间房一间房地搜索，最后离开这层楼。

徐语秋听着周若仙离开的声音，便对第一峰用嘴唇做出：“她已经走了。”的嘴形。

但第一峰没有看进去，而是一直不眨眼地盯着徐语秋。

徐语秋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脸一红，抬头看了一眼第一峰，撅起嘴，然后默默拿起旁边的衣服披上。

第一峰回过神来，脱掉湿透的衣服，把水拧进水桶里，便随意披上。然后走到窗边，打开小缝，往外望去。

周若仙搜索了上一层楼，一无所获，三楼已经是最高层，所以便离开客栈。临走时，还看了徐家的马车许久，最后决定去搜索其他的客栈。

看到周若仙离开了，第一峰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气。

徐语秋很快穿好衣服，走上前，问：“那女杀手走了吗？”

第一峰：“走了，应该不会回来。”

徐语秋：“那个……今日之事，你不许对外人说啊。”

第一峰：“我发誓，此刻起，刚才发生的事，我已经全部忘记了。”

徐语秋：“那……你……看了多少？”

第一峰：“啊？什么多少？”

徐语秋：“你看了我啊，你看到多少啊。”

第一峰：“我这个……也就差不多而已。”

徐语秋叹了一口气：“我是第一次……被其他男子看到，所以……”

第一峰：“我明白，所以也……”

徐语秋：“把衣服脱下，本来身体就不好，回头再出什么事来更麻烦。你在被窝里躲一会儿，我帮你把衣服烘干了。”

第一峰：“行，好。”

房间里有暖炉，徐语秋把火升大一些，拿起第一峰的衣服在上边慢慢烤干。

第一峰躲在床上的被子里，把在谭府遇到的事草草说了一下。

听完后，徐语秋皱起眉头，问：“你相信去到猛鬼山那，可以找到解药？我听说传说，猛鬼山是片极恶之地，方圆百里万物不活，乃是死海炼狱，山中还居住着无数的凶鬼恶兽。在那里，如何能解毒？”

第一峰：“我也不知道，只能试一试了。总不能回周府吧，他们正等着我回去呢。”

徐语秋：“你这身体，上千里路，怎么去得了。”

第一峰：“去不到，死在半路，也都一个样。上天要把我这条命收回去，我也认了。”

徐语秋：“好好的，别说放弃的话，我和爹妈娘商量一下，让他们先去晋城，我陪你去猛鬼山。”

第一峰：“不行，耽误了你家的生意，多不好。再说，去猛鬼山一路凶险，怎么能让你陪我去犯险。”

徐语秋：“就因为路途凶险，所以才需要有人相互照料。我们家的生意你也不用担心，我爹娘的手艺很好，我也就打个下手而已，暂时缺我，对他们影响不大。送你到猛鬼山，我再赶去晋城便好。”

第一峰：“让你陪着我去犯险，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徐语秋：“其实，当时……算了，不说了。你我好歹相识一场，不管怎么样，能帮朋友渡过难关，不会在将来让自己后悔。”

第一峰心想，这一路有徐语秋相伴，生存的机会也许会更大，便点了点头：“谢谢你了。”

徐语秋：“谁让我遇到了你呢。”

天亮后，徐父和徐母先行驾马车离开，继续向北。徐语秋和第一峰则呆到中午，去到城西的驿站，又多租一匹马，两人便一同骑马往西进发。

一路西北，渐渐远离繁花锦簇、离开人间喧嚣繁华，在胡杨林道上走了很多天，再踏在荒芜的黑土路。

最后一个物资充足的的驿站里，第一峰多租了一匹马，补充了足够的物资，由马来单独承载着。再找有远足经验的老人问清了路，便再继续出发。

两人日行夜息，风餐露宿，在无际又荒芜的土地上一行多日，第一峰的身体是越来越差，几度连马都骑不了。但在徐语秋的悉心照料下，几度濒死又几度回魂，命硬得死神都挠头。

庆幸的是，仇家都没有追上来，谁会想到第一峰会往那神鬼都怕的地方去呢。

某天，突然起了风沙，势头还不小。第一峰坐在马上，迷迷晕晕，摇遥晃晃，几度要摔下来。

徐语秋策马靠近过来扶住他，心想这样下去，不毒死也被风沙给吹死，必须得找个地方休息。

风沙从侧方吹过来，能隐约看到前方不远处有块黑色的丘陵，便拉着两匹马快速赶过去。

奔跑了大半天，离丘陵越来越近了，直到风力慢慢减慢，才看清，原来是片巨大的黑色山脉。徐语秋也没多想，拉着马往山上可避风的地方赶去。

到了山脚，顺着可以骑行的山路往山上爬去。随着渐渐深入，风力也呈递增式地减弱，爬到小半山腰，风便停止了。

徐语秋回头看去，吓了一跳，在山势以外的地方，狂暴的风沙劲吹，滚滚黄沙凶潮，而山这边，却风停雨歇，不禁暗暗称奇。

第一峰醒了过来，打开地图看了看，再看看眼前的山，说：“猛鬼山应便在此处了。”

徐语秋：“应该是，这是连风沙都惧怕的山啊。”

两人同时往山上看去，山峰淹没于灰色的云雾中，山体呈黑色，看着，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怖。

有一条不能说为山路、却能让马勉强行走的小径，通向山的深处。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一峰：“至此，你便回去吧，不必再与我进山犯险。”

徐语秋：“都到此处，不遇到能救你之人，怎能回去。”

第一峰：“得你一路照顾，不知该如何回报。”

徐语秋：“若你得重生，往后的日子轮到你照顾我呗。”

第一峰：“这个责任可重了。”

徐语秋：“说说而已。走吧，我们进去吧。”

随着小径进入到山谷中，穿棱于其中的风声如鬼哭神号，令两人不寒而栗。更恐怖的是，除了风声，再没有其他声音，没有鸟叫声、没有树的摆动声，没有一切生机的声音。两人并架齐驱，徐语秋害怕得忍不住拉起第一峰的手。第一峰也没办法给她更多安慰，因为他自己也害怕得很——尽管此时也死亡都没那么害怕了，却对这山有着说不出的恐惧。

行走了几个小时，穿过狭窄的山谷，走向一片坡地。就在一瞬间，眼前突然亮了起来，然后一声响亮的鸟叫声在他们前方响了起来。

走上坡顶，便离开了山谷，眼前一片开阔地，那景象直接又把两人惊呆了：温柔的阳光、随风摆动的树林、沿途一路的花海、清澈的溪流、无数飞翔的小鸟、甚至空气都弥漫着芳香……不说是天堂，也绝对是童话庭院般绝美胜地。

徐语秋看了一眼第一峰：“怎么会是这样？不说是凶鬼恶兽居住的地方么？”

第一峰也笑了笑，但随后眼睛闭上，便倒了下来。

徐语秋吓了一跳，赶紧下马，把第一峰扶回马上，然后策马继续向前。

顺着花海小道，往前走了几公里，有个小村庄出现的溪流拐角处。看到有人，徐语秋知道有了希望，便加快步伐往前赶去。

不知过了多久，第一峰才醒了过来。

小屋、木床、轩窗，窗外一片淡淡幽红、莺歌燕语。

第一峰掀开被子，看看自己，穿着衣服，舒了一口气，便坐起身，穿上备好的拖鞋，便走出房间。

外头一片田园美景，微风习来，些许微凉。

这时，有人说：“你醒了啊，果然是时候。”

第一峰一看，一位白发老头坐在屋檐下的摇椅上，抽着水袋烟，看了一眼第一峰，然后看向远方。于是，上前问：“不知这里……”

老头：“这里是我家。”

第一峰：“我那个……”

老头：“你身上的毒基本解清了，放心吧，你没事了。”

第一峰：“你怎么知道我中毒了？”

老头：“你们进村的时候，你就已经是要死的样了。是陪你来的姑娘一家一家地问，求人帮你解毒，最后问到我。”

第一峰：“哦，那您一定是位名医了。”

老头：“名医我称不上，只是，我恰好能解毒而已。要是你碰上其他的毒，找我真没用。”

第一峰：“恰好？我不太明白。对了，陪我来的那位姑娘呢？”

老头：“你说徐姑娘啊，嗯，人不错，挺漂亮一女子，人又乖巧，我挺喜欢她。她整整照顾了你一个月，不怕苦不怕累的，你是没事了，她也累倒了。”

第一峰愣了一下：“一个月？我睡了那么久吗？”

老头：“一个月算久了吗？你记得什么时候来的？”

第一峰：“秋末时节。”

老头：“如今已是春天了，你算算，睡了多久。”

第一峰看了看四周风景，三月末四月初的景象，便说：“整整一个冬天啊，我估计，躺了五个月吧。”

老头：“你太小看你所中之毒了。头一个月是最关键的，要清洗你的血液，必先给你放血。然后等身体把新血补充后，稀释毒素；再放血，再等新血补上，再放血稀释，反复多次。一个月后，把毒素浓度降到身体免疫力所能对抗，才不需要放血。本来你的身体基能就很差，这个过程，稍有不慎，你便会没命。幸得徐姑娘对你无微不致的照顾，你才能挺过来。”

第一峰：“那现在徐姑娘呢？”

老头：“早走了。照顾你一个多月后，说家里的生意还要赶去帮忙，便独自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