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遮日 第九章 他这个小屁孩

太阳下山了，但是还能看到路，天空暗暗的，晚风吹过树梢，鸟儿也飞起来准备回家了。妈妈回家在做饭，差使含笑去打酱油。含笑一手牵着妹妹，一手拿着酱油瓶，悠然的走在去小店的路上。走过一个男同学家门口，听到男同学和他的弟弟都在厕所里面，两个人透过竹排门向外张望，看到含笑和妹妹，就躲在里面笑。

含笑问他在笑什么，他说含笑的屁股真大。含笑感到很羞耻，拉着妹妹快步走开。回来的路上，天已经很黑了，只能看到人影。当时村子里面还没有装路灯，月亮那会儿也不见了踪影。只见那个男孩子和他的弟弟在他家门口拿着两根竹竿子，一定要让含笑和子安跳一段竹竿子舞才能过去。

虽然含笑一下子就跳过去了，但是子安年龄还是太小了，虽然含笑教妹妹几次，但是子安还是反应不够快，容易被竹竿子夹到脚丫子。子安被夹到脚丫子，就只会着急的啊啊大叫，惹得两个男孩子在那里哈哈大笑。

含笑看出来买酱油耽误的时间有点久了，乘着男孩子们不注意，抱着子安就回家了。哈哈，那个小屁孩在后面大喊：“不要跑，再来试一下。”这时候月亮才慢悠悠的爬上山坡，抖落出它那发光的衣服披上，跟随着含笑的脚步，将这对可爱的小姑娘送回家。

妈妈早将菜都端到桌子上了，虽然少了酱油，但放点盐味道也是差不多的。一家人围着热腾腾的饭菜，说着今天自己遇到的事情，好的或者不好的，分享出来，大家都得到了安慰和释放。

那个男同学竟然还跑到含笑家门口，巴拉着门边，看含笑一家吃饭。其实男同学和含笑家也算是世交。含笑的外公在世的时候，认的男同学的爷爷做兄弟，男同学的爷爷在村里的职务也是含笑的外公帮忙做介绍的。含笑的外公走了以后，男同学的爷爷还是常常来家里走动，看看这个受伤的嫂子。

外婆看到是小男孩，就和蔼的问他有没有吃过晚饭，要不要一起吃。男孩子羞涩的说吃过了，来找含笑玩。含笑跟那个男同学说，你自己去玩吧，我晚上没有时间，要不你来喂我妹妹吃饭，可以让我先吃。那个男孩子扭捏着走上前，准备喂子安吃饭。

子安也不怕生，就让男孩子喂饭。含笑看每个孩子都有人喂了，就飞快地享受着自己的晚餐。

这个男孩子叫陈钟辉，长得软软糯糯，皮肤吹弹可破，一头微卷的头发，但是性格却很皮，晚上总是跟着村里的大孩子一起打着手电筒去捉泥鳅，白天下课了，就跟着大孩子一起去钓鱼。含笑是班长，有时候老师不想批改作业了，就让含笑批改作业。含笑就看到过陈钟辉的周记本，每天不是去钓鱼，就是去钓鱼的路上。一个学期也就那么几篇周记，写的全是去钓鱼。人长得干净，字也得也好看，有气派。就是没什么理想，天天去钓鱼，在含笑眼里，这就是个小屁孩。

但是这个小屁孩有时候还挺好的。有一次，含笑陪着外婆去地里干活，去干活的时候外婆是挑了一担子肥料的，回来的时候，外婆想要带一点柴火回家，这样每天一点一点攒着烧，就不怕没有柴火了。就这样，外婆背着一大捆柴火，含笑替外婆挑着空的皮桶，慢悠悠的走回家。

陈钟辉这时候刚好在家门口玩耍，看到含笑小小的身板挑着这么大的皮桶，马上帮忙接过来给含笑送回家了。其实这时候的陈钟辉还跟含笑差不多个子，男孩子发育的晚。外婆也很开心，连连夸奖着这个男孩子。

含笑当然也很开心，但是这是含笑的秘密，她可不敢让其他同学知道，就让这种开心，在心里绽放一下就好了。

农村的夜晚，没有光的污染，都是很漂亮的。一轮明月，照亮了整个夜空。微风习习，含笑最喜欢这样的时节，可以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就着月光学习。读一读英语，看一看作文，动脑筋做一做计算题，每一件事都是那么的美好。

过不了多久，含笑就要完成小升初了。学校的老师给含笑送了精美的笔记本，让含笑一定要坚持自己的理想，好好学习，不要被世俗小小的诱惑迷了眼。老师都让学生们自己组织复习，班级里面也一改之前紧张的氛围，小学生还没有学会烦恼未来，都在教室里玩着各种游戏。这时候有见识的家长，已经在帮孩子联系好的初中了，或者直接转到县城，希望能享受到好的教育资源。

这些对于现在处境下的含笑就不要想了。她每天都是踏实的学习，有时间了就帮家里干活。到了考试的时候，就跟平时一样，去考试，考完了，就会有最后一次会议，用来公布考试成绩，这是孩子们最后一次在小学课堂上跟小学老师见面了。老师们告诉孩子，接下来就是初中生了，课程的难度会增加，以前在小学的时候成绩好的同学不要骄傲，学习不好的学生也不要气馁，只要好好学习，就能为自己争取到更好的教育资源。含笑跟同学一起逛学校的后院，那些大大的香樟树，经过这些时间，绿伞更大了腰围更粗了，它们完成了它们的使命，陪伴着这一批孩子长大了。它们从不曾离开，它们静静的在陪伴。

其实小学毕业还是没有特别大的感受的，平时的同学和老师们都是附近村子的，平时总能碰面，有时候想对方了，就跑到对方的家里找他们玩。家里的长辈都认识，要是谁家有点事情，不一会儿所有人都知道了。虽然不能天天见面了，但是感觉大家就在身边，不曾离开。

毕业了，含笑有时间伺候她的花坛。里面的花种子，都是含笑从城里带回来的。有漂亮的五角星花（鸢萝花），还有鸡冠花，有人参花，还有一碰种子就裂开的凤仙花，牵牛花。这个小小的花坛就在外婆家前院，每一个走过这边的路人都会驻足观望。随着不同时节不同的花会适时开放。等到五角星花长出来的时候，外婆就会去砍几根竹竿，然后架在墙边，让五角星花顺着杆子爬上去，长满一墙。当这些五角星花绽放的时候，整个墙面都是嫩绿中点缀着鲜艳的红色，漂亮极了。

等到凤仙花开的时候，会有黄色，红色，粉色的区别。但是如果将凤仙花摘下来，用来染指甲，那就只能染出一种黄色。妈妈有时候兴致好了，就会帮家里的姑娘们染一个漂亮的指甲。染指甲可真是一个麻烦的事情。先要将凤仙花摘下来捣碎，捣出汁水，然后用小小的毛刷子刷在指甲盖上。等到一个指甲盖干了才可以染下一个，不然容易晕开。当然光涂一层怎么够呢，一层的颜色不够鲜艳，需要多涂几层才可以。这样染出来的之家金黄色的，相当漂亮。

这个漫长的暑假，含笑借了很多的书，堆在房间里面，等有时间了，就是看书。妈妈有时候也很宽容，看到含笑在看书，就不叫含笑去田地里面干活了，而是在家安心带孩子。三个孩子里面，还是吴育春最淘气。别看他现在还不会说话，但是爬来爬去，咿呀咿呀的最热闹。吴慧华不怎么喜欢说话，总是在角落里面自己玩耍。子安虽然会说话了，但是含笑总觉得她笨笨的，有时候很清楚的一个指令，比如让子安去走廊上拿一样东西，子安去了走廊，但是大半天都找不到。含笑明确告诉她在哪个位子，但是子安还是哭唧唧回来回复说没有看到，等到第三次，含笑带着子安找到要找的东西，子安才不可置信的发现东西原来就在那里，但是让她自己去找，就是找不到。

也许养孩子就是这样的让人担心。不说话让人担心，不擅长运动让人担心，不聪慧也让人担心。其实孩子小时候的教育最重要，他们的语言、思维、行动，在很小的时候耳濡目染就已经定型了。所谓的三岁看到老就是这样吧。

子安真的没有很优秀的方面，含笑带着子安和同学的弟弟比赛跑步，子安落后很多。含笑带着子安数数，子安学习了3天还是不能将1数到10数全。子安从小看着姐姐跳绳，但是子安自己却不会跳，连跳绳的句子都记不住，更不要说步法了。有时候含笑真的很生气，叫嚷子安真笨，这时候子安就会露出受伤的表情。

每一个孩子都是天使吗？也许，生他的时候，目的、原因以及生下来以后的待遇已经决定了他的处境、性格、为人处世。人生在世没有一个人是很轻松的，似乎都像是在打怪。如果做父母的做不到给孩子爱，总要给予孩子物质基础，不然人生走一遭，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