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遮日 第十五章 没有人知道我要走

转眼就到了初二，学校组织了举办迎新晚会。含笑也是一支舞蹈中的一员。这一支舞蹈非常漂亮。上身是绿色的短袖，衣长也短短的，露出小肚子。下身是绿色的宽大的裙子。前半支舞蹈，舞者妖娆，搭配一把粉色的扇子，就像是荷叶在风中摇摆。后半支舞蹈，舞者们会丢掉手上的扇子，解开裙子前面的扣子，绿色的裙子马上就变成了大红色，舞蹈也变得热烈起来，像盛开的荷花在雨中抖动着花瓣，浴雨狂欢。

因为这个舞蹈，含笑她们每天都要留下来排练站位，舞姿，走位等。其他的舞娘，都是长长的头发，只有含笑，是短发，在人群中十分扎眼。

王化鹏每天都会拎着书包在教室外写作业，等着含笑一起放学。夕阳斜斜的射在王化鹏的脸上，照射出他密密的绒毛，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一眨一眨。阳光照着他，他看着含笑。这个舞蹈不仅会作为迎新舞蹈，还会作为一支比赛的舞蹈去市里参加比赛。

每天伴着汗水和老师严厉的指导，总算效果不错，也取得了市二等奖、县一等奖的好成绩。含笑看着在学校门口穿着舞蹈服，摆着姿势留影纪念的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本里夹起来，准备带回家做纪念。王化鹏也问摄影的师傅要了一张照片，夹在书里面。

只要含笑在学校将能做的家庭作业先做完，然后回家帮忙做家务，照顾孩子，晚上抽出时间看书提升自己，含笑初中的生活还算过得惬意。家里的两头猪已经宰杀卖掉了，就养着几只鹅，妈妈和外婆也就没有那么辛苦。有时候农闲，妈妈还会去镇里拿一点手工活做做，虽然每件只有几分、几毛，但是一天能赚个40元，对于在农村的人来说，也是一笔不可多得的收入。

含笑的夜间生活，也从原来的剁猪草变成了帮忙做手工活。子安长大了一点，也能帮家里分担一点家务。因为子安是黑户，在哪里都不能读书。但是在外婆家，因为幼儿园也是外公家兄弟的女儿开的，所以就顺利在外婆家入学，先上幼儿园。其实子安上小班的年纪都超出了，含笑妈妈就将子安故意报小了2岁入学，然后上2年幼儿园就去小学。

但是子安从来都是呆在家里，没有接触过很多的人，没有学校、学习、老师、同学的概念，在家里也没有人可以教育子安，所以在学校表现很差。因为比别人大了两岁，就显示出比别人高很多，就显得有的呆木。

所以说，虽然是同一个爸爸妈妈生的，但是教育上差一点点，对每个孩子的影响却是天差地别。

有一天，爸爸回来了。含笑看到爸爸很开心。虽然感觉妈妈也很开心，但是眼里似乎总有化不开的忧愁。外婆看到爸爸来了，马上去小店打了酒，去店里买了新鲜的菜招待爸爸。对着爸爸嘘寒问暖。

爸爸倒是没有跟含笑和孩子们说什么，住了2天就走了。妈妈跟含笑说，爸爸在外面钱被骗走了，连住宿、吃饭的钱都没有了，这次走，拿了妈妈攒的钱走。其实家里省吃俭用很久了，爸爸回来时候的菜，都是外婆买来的。但是外婆年纪也大了，又受伤了，会有什么攒钱能力呢，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

对这件事，含笑没有说什么，有些人造的孽，需要自己去偿还。含笑妈妈又告诉含笑，马上含笑就要上初三了，考高中必须转回去。因为当时不能异地中考。

初二结束放暑假，妈妈去了宁波，帮含笑找中学。因为含笑初中的成绩很好，而且也是返回原籍读书，学校很快就接收了这个学员。

初二结束，学校有一个家长会要开，同时去领取成绩单。到了学校，妈妈先带着含笑去班主任办公室排队领取成绩单。班主任对含笑妈妈说:这个孩子不用担心，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初三稳住就行。含笑的班主任是科学老师，还是刚刚从学校毕业，他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看含笑妈妈的眼睛，很是羞涩。

含笑好想告诉老师，下学期她就要转学了，她非常感谢老师的教导。但是事情还没有成功，含笑也不敢贸然的跟老师说这个话。开家长会的时候，老师让含笑上去发言，分享一下学习心得，含笑在讲台上看着曾经的同学，将离别的流水咽了下去，分享学习方法的同时，悄悄说着再见。

含笑妈妈当天很开心，还特意穿了一双高跟鞋。含笑来宿舍收拾东西，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还有热切的同学。她悄悄在心里说着再见。生活中处处是离别，愿下次大家再见的时候，都能够顺顺利利，实现自己的理想。

要离开外婆家，去老家的那天，刚刚下过雨，树叶看起来很新很绿，天上万里无云。没有坐跨省大巴，妈妈叫了一个熟悉的司机，是一个开残疾车的叔叔。残疾车有一个蓬蓬可以遮风挡雨，是比平时更小的三轮摩托车，后面一排只能做2个人。这种车是不能盈利的，但是因为残疾人没有其他收入，这种车是政府便宜卖给残疾人方便出行的。他们有时候也会接单，而且价格便宜。

含笑就坐着这种三轮车，一路上颠簸着回到了家乡。还是那个老房子，不同的是，爷爷有点神智不清了，躺在床上，需要人照顾。此时的爷爷，全身干瘪的只剩下一张皮了，一双浑浊的眼睛。床上是脏兮兮的被子，被子上面是一件军大衣。床旁边是一直皮桶，专门用来给爷爷就近上厕所。

原来爷爷身体不舒服，吴俊勇的哥哥，爷爷的大儿子吴年涨就每天带饭来给爷爷吃。爷爷有时候也能爬起来，披着军大衣，耷拉着裤子，在大街上游荡。有人看到了，就去告诉吴年涨，年涨就去把他带回来。

含笑看着臭烘烘的房间，还有黑乎乎的地面，这一次的恶心感，比上一次来的更直接。木房子里的地面，还是泥地的，虽然很硬，但是下雨天还是很潮湿。妈妈带着含笑回来，先将厨房打扫一次，做一顿干净的饭吃了，然后是收拾房间。就这样一点一点，将不要的东西清除出去，将破烂的东西替换掉，将上上下下都打扫一遍，然后叫来师傅帮忙把地面铺上水泥地。

这就是以后含笑要呆着的地方了。木制的楼梯走上去吱呀作响，木制的门和窗，即使外面满是阳光，关上门和窗就看不到一点阳关，只剩下阴暗。屋顶也很脏了。妈妈买了很大块的塑料布，将它们用钉子钉在屋顶上，这样就不会有脏脏的东西掉下来。

忙碌的一天。含笑的心里是悲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