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营,主帐。
曹操已经回去休息,时任行军司马的荀彧还在帐内处理事务。
得三十万降卒与百万人口后,每天都有大量的耗损,光是调拨粮草、准备物资、安置人力等,都足够他忙碌。
而且,还要尽快定下政策,方才能有一条轻松的道路。
毕竟在制度施行之下,一切自可逐步运转。
以往摊子不大,曹氏麾下的钱粮、兵马不算太多,荀彧还顾得过来。
而如今忽然得“天降横财”,他必须要盘算明白,倒不是能力不足,而是安置好百万人户,这声名所得将会让曹氏获益良多。
因此,才会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正是在忙碌时,戏志才匆匆进帐内,因方才和徐臻商谈时脱下了官帽,是以看起来不修边幅。
让抬头来的荀彧登时皱眉。
“志才,如今贵为祭酒,不可废礼度,披头散发难免让人非议。”
荀彧头戴官帽,身穿灰色长袍,胡须整洁而不苟言笑,因长年累月的熬夜繁忙,原本俊朗的面庞上多了深刻的皱纹痕迹。
但难掩其本身儒雅。
“文若!”戏志才刚进来,对荀彧的话置若罔闻,径直到了他面前,兴奋的道:“给我八十金,我已有法子安置这百万降卒。”
“啧,”荀彧抬起头来,平淡的道:“现在不借了,改骗了是吧?”
“诶?!”
戏志才登时一愣,连忙解释道:“你看看这一卷策论,看完之后我再与你细说。”
说罢从怀中拿出了书简,放到了荀彧的桌案上,神情期待的盯着他。
荀彧也极少见过戏志才这样的表情,是以自然明白事态郑重,不似在玩闹。
于是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开始细读徐臻的策论,看了不一会儿,就皱起了眉头。
不过一直没有说什么。
看完之后,不等戏志才说话,又接着从头看了一遍,仿佛不想落下任何细节。
一直到再看了一遍之后,戏志才终于忍不住,双手撑着案牍凑近来,问道:“如何?!”
“不怎么样,”荀彧坦然而笑,“如此行事,将降卒当做了奴隶,如今他们新败自然无虞,可若是久了,一定会心存不满,继而引起兵变。”
这些策略,荀彧不是没有想过,但几乎第一时间打消了念头。
并没有再继续深入思索,只因如此行策会丢了仁德。
这策论里面则更加直接,军民编制,带着屯田,这就意味着,他们归降之后数十年内,都不会再有寻常百姓的自由。
这,久之必生变,人心都是不满足的,且跟随军队而走,心自难安。
因为胜负无常,一旦兵败,这些屯民就会被抛弃,或是死于战乱,或者是死于流离归途。
“断然不会!”
戏志才负手而立,当即笑着反驳,“将人以户分,十户为一,编入军中,每年可取任劳任怨者,赐田土屋舍,如此这些降卒必肯卖力。”
“同时,兖州百姓也不会抗拒,如此一来,这百万人便不是什么累赘,而是人力。”
“军屯开垦,可令兖州之内多出不知多少田土,一年之秋得多少收成,百万斛也未尝不可。”
“耕牛,可自本地百姓、商贾、士人以及各地所有,再计以借牛给军屯之民,每年收成上缴一定数额,其余都是他们家中收益。”
“那若是今年欠收呢?”荀彧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怕哗变?”
“不怕,”戏志才目光灼灼,甚至是要站起来吵,“今年欠收,难道每一年都欠收吗?”
“只要一年丰收,这些降民就能吃饱饭,”戏志才忽然激动的凑到荀彧面前,郑重无比的问道:“他们造反,是因为什么?”
“吃不饱饭。”
荀彧点头回答,自民而起的造反叛乱,几乎都是如此,朝堂即便混乱,若是还有余粮安民,也不至于如此。
之所以舟覆,乃是木朽无能,也就是作为根基的百姓活不下去了,才会如此。
“那还怕什么,这些降卒谢恩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再哗变?!”
戏志才眉头紧皱,死盯着荀彧。
过了半晌,荀彧微微动容,收起桌上的策论,轻快的道:“好吧,你要我做什么?”
“与我一同见主公,将此策告知,另外,献策之人不求官位,只要八十金作为赏赐。”
“八十金。”
荀彧沉吟了一句,“若是能解决此事,千金也换不来。”
“看主公如何抉择,即便是你举荐之策,我也会将利弊说明。”
戏志才求的是未来,而荀彧担忧的是眼下,两人自有顾虑,最终如何,非得曹操亲自来决断不可。
但这个人,要八十金而不愿要前程,倒是有点意思……
荀彧想。
“好,你先把钱给我,”戏志才面不改色的背着手说道。
“我先去见一见,这位献策的校吏。”
荀彧对戏志才露出了一个洞察一切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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