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庭败后的那两年你在一直跟着赵岳倾四处游历,不知道这明庭比清晏繁华了多少倍,道门早已与凡间密不可分。
“你知道么,明庭的皇后一直都是历任国师的女儿,”说到这里,宋少秋冷笑一声,“女修之子,到底比凡人健康聪慧。咱们清晏是争皇位,他们明庭是争后位,硬是把腌臜事带到了道门清地!”
“我说咱们攻明庭,怎么会遇到修士也下了金殿。”宋鹤珍道。
“只可惜就算拜仙师为国舅,也改不了国破家亡!”宋少秋鄙夷道。
三清堂。
“诸位家主都已经到了,那么,本次议事正式开始。”姚国师道。“清晏对明庭已经宣战,我们要讨论的,是道门要不要参战。”
“道门不参与凡间事。”林家主摸了摸精心修剪的胡子,悠然说道。
“若是清晏战败,修行世家可就没有千亩良田了。”宋高腾道。
要知道,虽然道门自许清流,但手里掌握着不少土地。土地是修行世家的根基,没有土地,就像无根的浮萍。
“土地没有了,还可以再来,但是人如果没了,就是真没了。”伊家主丹唇轻启。
“那晚生有一个问题,还请诸位家主认真思考”,宋鹤珍从宋高腾背后起身。“西凉华皖灵气稀缺,而我等世家为何来此地修行?”
三清堂内立刻议论纷纷。
“那是因为大周分裂之时,我等选择了清晏开国皇帝。”姚家有从龙之功,才压倒原先在本地修行的林家。而清晏现存的世家,多半都是当年有功的修士之后。
林家主面有愠色,姚音远的意思是,看看曾经老世家的下场,就知道清晏战败后他们这些世家的未来。
“当年雍河之盟已经说的很清楚,道门不得参与凡间战争!”他猛地拍了下桌子,玉扳指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们林家不参与,不代表别的世家不参与。”伊澄川腾得站起来,把林家主怼了回去。林文鹤站在他背后,如同雕塑。
“还是要看情况。”一直没有出声的姚国师突然开口。“凡间的战争,最好不要发展成很久之前的道门之乱。”
“如果清晏连明庭一半的国土都打不下来,我们出手也是枉然”,伊澄川平复了一下,开口道,“但是如果明庭眼看就要战败,很难说皇帝不会寻求修行世家的帮助。”
“可是,明庭修士远远多于我等。”伊娴柳还是没忍住,站起来说道。
“所以我们才必须参与,即使必须等到他们先出手。”伊澄川道。
宋鹤珍又仔细研究了一下戏单,有《清流首》等戏。看似是夸白相,实则是巩固清晏皇帝的统治。
夜幕已深,两人步行回宋府。却见观云院正对面,是“空花阁”,看样子,是家很大的青楼。
“哥,这空花阁是我卖给伊家的。里面的名妓都懂一点修行,在安平可谓是第一福地”,宋少秋介绍道。
“是后来才让修行的,还是本来就是女修呢?”宋鹤珍想起跟着师尊在西凉看到的一幕幕,贫穷使修士与凡人并无二致。
宋少秋扭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宋鹤珍,轻声道:“都有。”
成名的修士中女修很少,八大金仙中甚至没有一个女修。修行几乎成了钓金龟婿的不二法门,所有到了二三十岁的女修都会被迫相亲,哪怕她们一个人能活的很好。
伊家在修行的名声并不好,可它几乎是女修的代名词。即使在别处修得正果,也逃不了和伊家打交道。
回了宋府,一夜无话。
第二天,宋鹤珍从柔软的床上醒来。他又躺了一会儿,才起来。不由自嘲:“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想当年连看病的钱都没有,如今又回到了宋府,真是感慨非常。
来到会客厅,却见姚音远正和宋少秋讨论着什么。姚音远平日那张自信帅气的脸充满了急切,而宋少秋在不紧不慢地喝茶。
“我就直说吧,姚兄,你去找明庭那些修行世家帮忙,而不是宋家。”宋少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姚音远急道:“大家都是清晏人,姚国师倒了对你们宋家有什么好处?”
宋少秋看了一眼宋鹤珍,又对姚音远道,“那这样吧,我让我哥去你们家走一趟瞧瞧,能帮上忙最好,帮不上,还请您另找高人。”
姚音远扭头,看到一身白袍的宋鹤珍,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和轻蔑。嘴里不得不道:“还请宋兄帮我。”
宋鹤珍甩袖出门,道:“你还是叫我名字吧,听你喊宋兄我真一身鸡皮疙瘩。”
两人从姚府后门溜进去,路过姚音远的小院。宋鹤珍还记得,那几十个猫咪标本。
是的,就是标本。姚音远喜欢毛绒绒的、“没有自我意识”的死物。他喜欢所有的一切在自己掌控之下。
到了姚家的书房。姚国师正等在那里。前门外“衣别尊卑”的呼声震的人心脏不舒服。
却见丰庆村的那个修士并林文鹤正和姚国师谈话,连他们进门都不抬头。
“这口号一听就是白国相提出来的。”那修士皱着眉头看手中的传单。“打着礼的名义捞好处,巩固地位,顺便还能得到其他大道观,名修士的支持。”
如果姚国师一意孤行,清晏皇帝为了平息风浪,很可能将他撤职。朝中那些和明庭修行世家有关系的大臣已经向皇帝上疏。
“说是如此,但我们也不能没有证据证明背后是他在捣鬼。”林文鹤道。“您那篇众生平等的文虽好,但在对方气势正焰时发表,只会是石沉大海。”
“是啊,现在正缺一个破局的机会。”姚国师低头思索。
“我觉得,你们的思路有点歪了。”宋鹤珍道。“即使是白国相出的主意,能动员那么多修士攻击姚国师,幕后主使只可能是一个人。”
“明庭国师?”姚音远一脸不高兴。他和梁小姐已经订婚,如果对方是用这招从他们的视线中隐藏自己,再伺机谋求国师的位置,真是太恶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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