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 第十章 世外桃源

第十章世外桃源

晚饭后，杨如岩遵守承诺带着杨君如游竹庄。他一路指点，杨君如终于对竹庄的构造有了大致的了解。从饭厅出来，左手边第二间厢房是杨君如的卧室，第一间是杨如岩的，据说是为了照顾容易饿的他而特意把卧室改建在此地。杨君如的右边是云小小，本来她也不是住在这间房间，不过在妙手回春说过要让杨君如到竹庄来之后，她就搬到这边来了，说是有了个伴。云文竹不住在这一列厢房里，作为庄主的他住处靠近议事厅。而叶榆林则住在练武厅旁。杨君如不禁讶异：“怎么？居然还有练武的地方？”杨如岩解释道：“竹庄的练武厅原来只是当门面的，也没什么人认真操练，不过现如今兵荒马乱的，难保不会有人袭击竹庄。虽然竹庄已经做好了防护的准备，用一大片竹林按特定的方法将竹庄围起来，但是还是需要训练一批人保护庄园，之前是老庄主当教头，现在换成大哥了。”杨君如点头，不再言语。妙手回春一半时间住在竹庄外的小屋里，一半时间住在竹庄里，住处不定，随他高兴，也许跟杨如岩住一个屋，也许住练武厅，也或许干脆在竹林里住一晚。

在杨君如房间前的走廊尽头，能看到一条路旁种满杨柳的小路，走边通往议事厅和正门，右边则通往池塘“云来水往”。竹庄里有大大小小十几个池塘，但“云来水往”是最大的一个。据说这是云家与叶家两位老当家花了两个月的时间亲自挖出来的，是两家亲密关系的见证。所以云家对“云来水往”特别重视，不时查看修葺，还在池塘两边种上榆树，如今榆树早已成为参天大树，而当年挖下池塘的人却已不在。夏天竹庄人最喜欢的地方就是“云来水往”，热浪侵袭的时候坐在池塘边榆树下的走廊上，轻柔的微风带来丝丝清凉，那是劳作一天之后的人最好的休息方式。

竹庄的居民们（杨如岩不愿用“佣人”这个词，他说竹庄里的人大多都是被收留的因饥荒、仇杀、繁重的兵役而无路可去的人，其中很多人都是孤儿，在这里大家都是平等的，竹庄历代庄主都会开设学堂，教他们习字练武，需要时就当农民，保证竹庄自给自足，同时竹庄发工钱。假如他们想要出去闯，竹庄也会提供条件，决不阻拦。）住处比较分散，完全看个人情况，好武的人就住在练武厅旁边，爱文的人住在学堂旁边，喜欢花花草草山山水水的人就在各个池塘边上搭个小屋，虽然有点不适宜，但是也不会有人阻拦。大家和睦相处，纵使有纷争，经总管或者庄主一调解也就算了。另外，在非常时期，竹庄还会派人在竹林内外警戒，及时报告各种情况。

作为偏向南方的园林式建筑，竹庄内有不少的小山丘和假山。老庄主费尽心机在竹庄内安装了不少机关，孩子们在假山和小山丘上玩的时候总会有惊喜。有时候大人也会有意外发现。至于其中道理，恐怕只有云文竹知道。听到这些，杨君如暗想：这大概就是云文竹所说的有些地方只为特定的人开放吧。

转一圈下来，月亮已经升得老高了，看杨如岩呵欠连连却又强忍着，杨君如有些不忍：“看你累了，我也想睡了，回去吧，明天再接着看。”杨如岩高兴极了，这些天因为心里有事，老是睡不好，现在又走了那么久，早就困了，巴不得早点去睡。两人便回到各自的房间里。

躺在床上，杨君如却毫无睡意。在来之前她曾想过这会是一场奇特的旅行，但没想到奇到这种程度，居然被她发现了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存在。她翻了个身，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那个毫无表情的人，一个人怎么能冷漠到那种程度？仿佛人世间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高兴和期待，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愤怒伤心。他是一出生就这样吗？还是说遭遇了什么变故？不可否认，这个人激起了她的好奇心，这可是前所未有的。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缕细细的声音传入耳膜，开始她尚未在意，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那声音始终不断，她不禁起身倾听。此时万籁俱寂，除了偶尔出现的风声和蟋蟀声，就只有那声音在催人侧耳。过一会儿，她听出那原来是箫声。这么晚了，谁在吹箫？杨君如披上衣服，轻轻开门出去。听声音，箫声是从“云来水往”传来的。她循声走去，来到“云来水往”，箫声不曾停歇，杨君如倚在走廊柱上，听着那音虽低沉调却动听的箫声，心里竟充满了忧伤。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想起了临走时院长说的那句“我已经有你父母的下落了”，眼泪慢慢的掉下来。凉凉的眼泪惊醒了她，心想：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哭了？是因为这箫声吗？她一直以为最忧伤的乐器是钢琴，现在才知道，原来天底下最让人伤感的是箫——确切的说，是眼前她所听到的箫声。吹箫人仿佛有满腹的心事满腹的伤心满腹的悲愤。是谁？为什么？

箫声始终未停，不曾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人打断。杨君如悄悄转身回房。不该打扰一个想独处的人。只是，箫声萦绕在耳旁，也萦绕在心头。

天快亮了。

第二天一早，杨君如还在迷糊的时候，杨如岩就敲门了，叫道：“姐，起来吃饭了。”杨君如急忙应道：“就来了。”昨晚的箫声又在耳畔响起，她一边穿衣一边思忖：问杨如岩应该知道吧。

见到杨如岩，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问了：“昨天的箫声你听到了吗？”杨如岩愣了一下：“没有啊。怎么了？”“没什么，就是问一下。吹得那么好听，不知道是谁。”“哦，要问是谁吹的，整个竹庄会吹箫的人挺多的，不过吹得最好的是大哥，所有会吹箫的人都是他的弟子。”杨君如惊了一下：这么冷的人也会吹箫？杨如岩还在说：“大哥的箫是他的父亲教的，现在大哥用的箫还是他父亲的遗物，大哥把那个看得比什么都重。”他压低声音：“其实大哥也挺不容易的，七八岁的时候全家都被人给杀了，要不是云老庄主去了，恐怕他也没办法活下来。”杨君如停住脚步，接着又往前走。杨如岩还想说什么，那边云小小已经在叫了：“如岩，你再不快点，你师父就生气了。”“是大哥不是师父。”杨如岩嘟囔着，拉着杨君如加快了脚步。杨君如不禁问道：“你大哥也会生气？我还以为他是从来不生气的呢！”“他倒挺少生气的，更不会为了这种事情生我气，是小小姐姐吓我呢。”杨君如也不言语了。已经到饭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