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修炼，踏仙途 第十一章:归宗于山海

在这一瞬间。

墨黎眼中没有天地，没有张牙舞爪的怪物。

没有山川河流，没有日月星辰。

甚至没有了自己。

在他眼中，只有一柄剑，一柄横穿于五岳之巅的--龙吟剑。

这柄剑占据了墨黎的心神，脑海中出现一阵空明。

而四周张牙舞爪的怪物，纷纷退避，龙吟剑锋芒毕露，它们都不敢靠近。

此时！墨黎周身三尺之内，形成了一道屏障。

屏障之内，天劫都得退避。

与天劫对峙，是他在圣儒学宫所学的教义。

书圣曾经说过。

“君子所守之意也。”

“意者之一也。”

“而吾之道者，当以一贯之。”

这便是失传于天下的万剑归宗。

任你天意难测，我自破尘而归。

一剑龙吟啸，天地寂灭时。

不闻天雷，不闻鼓声。

所有周围的怪物，皆化为灰烬。

天地回归宁静。

这一切，都归于这柄龙吟剑。

然不多时，天空再次乌云聚集，暗云深积。

闪电雷鸣闪烁在其中，恍如天神发怒。

微风昼起，掠过山川，山不动，拂过密林，树不到，唯见青石布风霜，仿佛一瞬间度过了一年四季。

这股微风，无知无觉，似乎只是路过。

它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那便是在那荒野之上，通体灵光的龙吟剑。

双方就在此时，相融交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龙吟剑能一瞬万里，风为何不可。

悬浮在墨黎眼前的龙吟剑，因风起势，剑身微颤。

墨黎忽然惊醒，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似乎感到了危机，龙吟剑剑身微颤，发出龙鸣，由剑尖朝下倒转而立。

仿佛有人在凭空操控这柄剑，斩向苍茫大地。

方才的防御为归守，而这一斩为归宗。

剑光如电之时，天地气息凝成一股剑气，山河大地化作浩然之气，汇聚剑锋，力斩而下。

宛如以剑为笔，在天地间画出一个“一”字。

名为归宗！

银芒乍现，剑光直击三百里外，长啸震天。

惊天地，泣鬼神。

让这黎明前的黑暗，照进了一轮耀眼的银光。

然而，这一斩天空并未开裂，也不见大地分离。

风起云涌，归于平静。

仿佛这一切没有发生，但又仿佛发生过。

回到这天地间，山河无恙，草木依旧，无风无雨，天朗晴空。

微风，止。

剑气亦无形。

一剑之后，剑光缓缓变弱，似乎再也无法支撑屏障。

显然方才的那一剑，是那恒山之巅的老者所为。

万剑归宗诀，剑空领域收缩为一寸之时，便意味着，控剑之人，已然陷入不妙的境地。

当一寸之地都无法支撑之时，控剑之人便再也无法挥出一剑。

然而，天劫还没有结束。

墨黎沉默半晌。

在圣儒学宫修习三载，所思所学积淀下来，稍加思索便可看清天下局势。

同样，在学宫三年，他不会不知道龙吟剑。

这令他心如刀割。

最后，他面朝学宫方向，缓缓跪下。

这一跪，跪的是行将就木的老者，却依然不惜一切拔剑问天的圣者。

墨黎不惜纵马奔驰，跋涉百里，为的就是不牵连自己最亲近的人。

墨沧海，墨云烟，青璇，还有影月楼里的大家。

而教导了他三年的夫子，又何尝不是亲近之人。

墨黎凝望着眼前的龙吟剑。

“夫子曾教导过，我命由我不由天，君子有三贵，无畏，无悔，无愧，难道夫子以自己之无愧，陷学生于悔恨之中？”

墨黎深吸一口气，一脸决然。

“请……夫子收剑。”

恒山之巅，老者衣袂飘飘，唇间溢血，沉默不语。

良久！他叹息一声。

“早知道为夫便不教你那些，学得精髓，却罔顾性命，何意？”

老者摇了摇头，轻袖一挥，远在万里之外的龙吟剑微微一颤，龙鸣一声，便化作一道白虹，破空而去。

旋即，老者微微抬头，凝视上苍，眸中现出一抹愠怒。

他也只能帮到这一步。

老者叹息间，向山下走去。

却似乎想起了什么，老者脚步一顿，轻袖一挥。

行至一半的龙吟剑悬在半空，调转方向向南而去。

方向正是影月山庄。

老者目光向南。

“三年前你我二人定下三年之约，解这雷霆二劫，你劫这雷霆三劫，若成功化解，便送去天竺由那高僧助他修炼，如今，天道跳出常理，降下的却是混元，你……又当奈何。”

此刻！影月山庄万籁俱寂，安静的有些出奇。

不见仆役，也不见巡逻的侍卫，墨云烟跟青璇也不见踪影。

此时的影月山庄空空荡荡，只剩下墨沧海一人。

望忧亭上，一道棋盘悬在半空。

墨沧海手持黑棋，注视着棋局的走向，哪怕是现在的局势看来也是无解。

但他不显浮躁，甚至有些云淡风轻。

眼角扫了一眼飞行的龙吟剑。

“贵客远道而来，墨某受宠若惊。”

恒山上，老者一笑冷笑，不作言语。

那冷笑中带着些许不忿，还有墨沧海无所作为怨气。

荒野上，天劫依旧。

天道无情，并不给墨黎喘息的机会。

此刻！这天地间幻化出了一截山尖。

此山之宏伟，仿佛坐落在九幽之中，扶摇直上，直至九天，不可跨越。

仅仅一截，墨黎无论如何也窥探不了山的全貌。

他从未见过如此宏伟的山峰。

地之劫，临！

就在那小山尖浮现之时，望忧亭中，墨沧海似有所感。

他凝视棋盘，赞叹一声。

“大千世界有山，以九幽为基，红尘为底，天为腰，傲然俯瞰这天地之间，此山名曰“须弥山”！”

在墨沧海的感慨之时，墨黎此刻却汗毛直竖，一股凉意从脚跟直冲天灵盖。

哪怕他无畏生死，却被这小小山尖所震撼。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离死亡又进了一步。

山尖一倾，向他袭来。

恒山上，老者一脸怒意。

还有时间感慨？这还是不是你亲儿子。

墨沧海缓缓起身，感知到怒意的龙吟剑剑意迸发，摇了摇头。

“五方帝君，出现在人间，意味着什么？”

仿佛知道此间无人回答，墨沧海继续自言自语。

“意味着神人的地位将被撼动，哪怕只有一丝，也绝不容忍。”

“这种局势下，他们费劲心思找到其中一个，也只能找到一个，你猜他会怎么做？”

恒山上，老者沉默不语。

“此局！乃是死局，哪怕是那几个胆小鬼也无法改变。”

“如今，我们还没有什么能与之抗衡，能存活至今，无非是靠先人庇护罢了。”

墨沧海望着面前的棋盘，喃喃自语！

“怎么破，如何破？”

闻他之言，龙吟剑上的光芒黯淡了许多，弥漫出一缕淡淡的悲伤。

但就在此时！墨沧海却嘿嘿一笑。

“但我还能破。”

龙吟剑尖微抬，仿佛是在好奇。

墨沧海微微一笑，向龙吟剑招了招手。

“来……我告诉你怎么破。”

龙吟剑缓缓靠近。

就在此时！墨沧海一把握住龙吟剑，狠狠的朝面前的棋盘劈去。

“老子破他妈个锤子。”

他将龙吟剑当柴刀用，简直是暴殄天物。

恒山上，老者狂喷一口鲜血，披头散发，气的满脸通红，不顾圣人之威破口大骂起来。

当然，墨沧海已经听不见老者的怒骂。

就是他这一劈，却莫名的劈出了破局的效果。

棋盘应声破碎，棋落满地。

与此同时，一股精纯的天地气息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山尖袭来之间，在墨黎身边，突然也出现了山，不是一座，而是无数座山。

群山之间，瀚海蒸腾。

虽不及这须弥山，但数量众多。

墨黎感觉十分熟悉，定睛一看。

此山名为“山海”！

须弥与山海在空中交汇，撞在一起。

一瞬间，响彻云霄。

苍窘开裂，整个人间为之颤动，如同群星坠落。

而墨黎，却安然无恙。

望忧亭下，墨沧海胸膛鲜红。

他拿着龙吟剑，砸烂了自己的山海棋盘。

这一刻，他是四圣之中的一个，棋圣！

更是一位守护儿子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