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不缺 第三十九回： 民心 2

话说胡人的领头将军叫做哈赤儿，是个三品的将军，文登城墙太矮太薄了，城太小，才几百守军。不过是帮忙维持治安的军士罢了，宋国新富，并没有多少人犯事，况且还有捕快官差，再说，真出动军队去抓犯事的，也委实没有那么多人可以抓的，世上也不是人人都想当坏人，天下皆同；所谓的城州守军，就是换防回来休息的。平常要是没有天灾人祸，就是帮忙百姓做点什么罢了，或者偶尔修修路。事关路已经修好了，一支军队在一个小县城，没有那么多路可以天天要修的，无非下雨冲坏了，派几十人过去忙三几天罢了，平时真没有什么狗屁事，除了年尾收羊人员集中一下，其余时间人员分散得可怜，又没有想到胡人来了；没有半个时辰，哈赤儿已经坐上县令大人的椅子了，令人把知县提来。

那知县已经五十七岁了，又矮又瘦。还不到八十斤，叫做文贵寅，但骨气之重，却是令那哈赤儿望而生畏。一到堂前便叱:“胡贼！此仍本官公堂！快快下来！官椅仍本官之官椅！”

哈赤儿都被他吓了一跳。怒道:“小小七品芝麻政官，也敢对本将军无礼？”

文贵演怒道:“本官七品之位，仍我大宋国正统皇帝陛下！”他一边说，一边向南拱手。道:“亲封！小小胡贼！怎入本官之眼？”

哈赤儿道:“再多说二句，本将军让你人头落地！”

文贵寅脸无惧色。厉声道:“大宋国的政官，又岂惜一死？本官项上首级在此！胡贼尽管来取！”

哈赤儿大怒，一拍惊堂木。叫道:“无知老儿！本将军见你年老，没有几年好活了，让你多活几年，你别不识好歹！”

文贵寅怒道:“此仍本官之惊堂木，仍本官断百姓之法度之所用，胡贼休得无礼！”

那哈赤儿见他如此胆大，全无惧色。心里十分惊奇，一个南人七品小官，竞也有如此骨头。问道:“老儿！可将县册库银俸上来。”

早有旁边副将将帐房一切帐薄拿来，连同师爷一齐拿来，堂下衙役捕快，本来还有点惧色。此时见县长大人大义凛然，不畏生死，竞也不觉抬头挺胸。

大宋国今年在免赋税的期内，文登县太小了;连同知县至地保甲长，有品没品的官员不到百人，虽说也是按年发下，加些应急钱银。然而最大的官才七品，能有多少钱银？

也许给一个常人，可保他此生衣食无忧。但对八千人马的军队来说，就是蚊子的腿，非但没有肉，连骨也没有。

哈赤儿问道:“听闻小宋国的人已经吃三餐了，怎么穷得这个样子？好歹是一个县城，居然只有这么点银子？”

文贵寅道:“无知小儿！我大宋国民富国强，本县之中，地保甲长捕快官差公职人员一百七十三人。守军七百五十，一年俸禄皆在本官手中，只是另有名册罢了，你这种无知胡人，又岂知我大宋国的规矩？”

文贵寅说的没有一个字是真的，政事官员加起来，统称公职人员都没有六十人；军队由刘雄节制，俸禄自然是刘雄来发，只是他从二十岁就当上地保，一路爬到文登县七品父母官，已经三十七年为官了。又生北境边关之地，年纪又长;心里早就猜到胡人必定是从中关而入，平山黑山二关没有分兵来救，一可能就是没有发觉，但这样可能不大;二就是胡人摆出强攻之势，边关失守，责任太大，后果太过严重，故不敢分兵来救，必竞胡人兵多，每关才二万人马，若分一半来救，后果难料。

圣上北上拜祭神庙，军队早就应该做好护驾准备，文登失守，消息应该传出了，此际只有等二品军长刘雄调兵来救，只是刘雄军长负责整个大宋国北境安全，兼护驾之责，人马过于分散，而皇帝北行，护驾责大，军队都有神山周围;而胡人路近，自己倘若不拖着时间，好让刘雄军长带人马来救，白白让胡人劫了就走，实在是有损国体，故而夸大来说！胡人又不是宋臣，岂会知个中之事？

哈赤儿笑道:“老儿诓本将军，军队俸禄，仍兵部发也。”

文贵寅冷笑一下。道:“果然是无知胡贼，宋国官员，从没有品位的衙役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部尚书，后宫贵人，一切俸禄，仍我大宋英明神武的正统皇帝所赐。本官仍文登县父母官，掌管文登县一切人事钱银，军士仍二品军长所拨，为文登县守城。俸禄自然是转到本县所发了。”

哈赤儿揪住师爷。叫道:“把军册拿来。”

文贵寅哈哈大笑。道:“无知小儿，无知胡贼，他仍无品位的帐房师爷，连从九品都没有；本官才是文登县说了算的官员，此等内府军政人马粮草俸禄名册，又岂会在此等没有品位之员手中？”

哈赤儿叫道:“老儿，还不快将内册帐银俸上？”

文贵寅冷笑一声。道:“本官仍政事官员，归于吏部户部所管，就是刘雄二品军长，也无权来查看本官内册，你是什么东西？也配看本官内册？”

哈赤儿大怒。一指副将。叫道:“你带人将文登县里富贵人家的钱银尽数拿了，本将军就不信吓不了这个老东西。”说完一拍惊堂木。叫道:“老儿。倘若你不将内册拿出来，本将军定将你全家尽诛。”

文贵寅又大笑。道:“本府生有儿子二人，一女，女儿为长，已经嫁入黑山州府城里，次子随关云山将军南下守边，三子前月先母过世，替父守灵去了，胡贼如何诛本官全家？”

哈赤儿大怒，令人将文贵寅的双腿打折。

那文贵寅双腿一折，痛到额头都有冷汗。但竞然不叫一声痛，怒目而视，无一丝恐惧。

文登县太小了，加上前来入城买卖的农夫，都没有二万人，几千胡人马进城，一城都满了。

胡人四处搜刮金银，见到女子，一时按不住兽欲，须知全县才不到二万人。对半开，女也不过万人，除了年老年少的，也不超过五千人，八千胡人在城里搜刮金银，强暴妇女，有点姿色的竞活活致死，家里男子稍一反抗，便成二段，但如是一来，竞到天黑还没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