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不缺 第三十八回: 反击1

这样的事，齐国朝堂不是没有讨论过，驱赶吴越之人抢回内关甚至于宋之内关，固然是不伤齐国军人。

但问题有二:

其一，宋军士气空前高涨。强攻代价之大，难以想象，宋军既然已经抢了，又得辽随陈三国后的自信;人家是不会轻易放手的，齐国搬空吴越，驱赶吴越之人攻吴越，人家固然是怕家小被诛，不得不为。

但世事有万一，万一宋军攻势过强;吴越之人临阵反戈;回攻齐国;其时，宋军感吴越百姓大义，必温柔以待;吴越百姓得宋国温柔以待;反攻吴越齐军，其时，非但抢不到吴越内关;甚至连同吴越都归于宋土。

以四座城关换吴越之地，得益不大，所失甚巨。

不合算。

其二，尚不知道宋胡之间除了买卖节制还有什么暗中交易，万一宋齐大战胶着之际;北方胡人南下，抢占齐之故国，齐在中受宋胡夹攻，后果相当严重。

最坏的结果是，非但吴越尽归宋土;就连齐之故国都被宋胡切着来分，即使胡人不要土地，也搬空旧齐。

齐宋胡三国千年仇恨了，维持着也就维持着，但真的有一方失手，另二方就真的不客气;自己就会，别人自然也会。

齐二皇子等到龙权被降五品武将的消息后，基本已经想明白此事了，龙权就是为了节制胡人背黑锅的，只是事情发展到这里，也没有办法了，只有维持现状罢了。

宋帝小儿好计谋，居然用买卖节制着自己与邻国。

最最最难受的是，自己明明知道宋帝小儿的阳谋，偏偏就破不了。

宋国工坊的东西真是太好用了不说，主要宋帝小儿非但大卖，同时也大买。

自己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然而齐国太子被废之后，对齐二皇子来说又是个机会。

齐二皇子是个极有才华眼界的人，他知道，齐国这样治理吴越是不行的，开始固然担心宋胡，驱赶吴人攻吴，越人攻越;吴越之人攻吴越是为了节省齐国的军力。但到现在这种难得的政治平衡，就应该怀柔吴越，收伏人心，否则的话，吴越百姓过于苦难，以后难保不反。

人性如此，你要让别人活得下去，人家才屈辱的活着;但连活都活不下去了，反正左右，前后，迟早都是个死，逼得吴越之民太甚，万一吴越之民尽反。问题就大了。

本来这样的问题，齐国二皇子身为齐国的皇族;为了齐国的千秋万代大业，是完全可以向君父进言出计的。

只是，夺下吴国第一关是他自己的智计，是自己把自己的岳父卖了，买通岳父的弟弟，答应扶他为皇，一切才华智计功劳都是自己的。好不容易太子被废，本来有望成为储君的自己却渐渐被冷落了，反而是那个三弟，只因迎合父皇的心意，送了许多旧吴旧越的女子给父皇为乐;纵容朝堂大臣强抢吴越女子为乐，一时朝风尽变，自己居然被冷落了。

齐国二皇子自咐才华智计一时无二，就连号称奸细之王的庆元庆皇长子靖王殿下帐下的刘公权;旧日在靖王帐下，名声一时无二，传遍四邻;派到自己身边的奸细都被自己一个一个的揪出来。

倘若要保住齐国的千秋大业，万年不败。须得自己为君才能，父皇旧日天纵英才，文才武略;却也被女人所迷，如果是三皇子被立储君，以他的猪脑子;齐国很快就有问题了。

齐二皇子思前想后。要做千古明君圣帝，就不能造反。须得名正言顺的抢过储君之位，下策也只能在父皇还在位的时候入主中宫。倘若父皇驾崩，三皇子为皇;自己再起事，做得再好，于后世眼中也是叛逆。

宋帝小儿趁着自己攻吴之际，趁吴国惊慌失措就抢了吴国二处内关大城;又趁齐国攻越，又抢了越国二处内关，让齐之吴越，时时处于宋国的威胁，偏生宋帝的大箭厉害，竞无法在射程之内再建内关防卫，只能离开大箭射程，建座小城来防卫。

自己已经做了宋帝小儿的二次陪嫁丫鬟了，决不能做第三次，但自己要入主中宫，宋帝又是个威胁。

现在看来，凭智计能力，已经没有办法让跌倒在女人温柔梦里的父皇朝中重臣看到自己了，只能驱赶吴越之人回攻旧齐了。

但如是一来，自己一旦动手;齐国内乱，宋帝小儿要是趁虚而入，自己又是做了他的陪嫁丫鬟。

陪嫁丫鬟当了一回又一回，下回就麻烦了！陪嫁过去，不一定能回来，都归宋帝小儿了。

只是此时节，宋帝心里一定在打着算盘;宋军士气高涨，一直没有机会，只有静待时机罢了。

所以，细思之下，事不能为。

才华智计一时无二的齐二皇子对宋与齐的盐事，居然也无能为力了。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海边粗盐降价卖，夺了宋国的细盐生意，现在吴越都归齐了，都是海边国家，实际上，粗盐的生产成本不高，日晒就有了，产量多少是天气的问题。

但:

其一，胡人有钱了;细盐确实好吃;又没有粗盐的品质低者带泥带沙之事;胡人与宋有生意往来，怕在齐国买粗盐，宋人少买羊。

其二，计论国土，齐是比宋境大的;吴跟宋比差不多;越是宋之半境之大;如是一来，从海边粗盐运到北方胡人，运费比盐贵。

其三，要是降到卖宋一样的价格，路远不说，人家宋人买粗盐是论千担的，胡人是论担的;量大是可以优惠;量小的话，太不合算，量太少，赚不到钱了。

其四，你降我也降，论盐之生产，粗盐与盐块是一样，但陈国北行比齐近，路费相差一点了，还是干不过宋人，人家要在黑山关交割，更近。

再者，盐自古都是国家战略性资源;外国降;国内也得降，降得这样大，伤及朝庭税赋，杀敌一万，自损三万的事;不能做。

机智如齐国二皇子，早就知道，宋帝小儿就是宋国绝不肯降价的意思，包括工坊的一切货品，为的就是让别人无话可说，天下一个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