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笔惊蛰诗 第三章：回京 遇山贼

应了圣旨，两人次日清晨便从兆光寺出发，一同上路的还有求签的顾岁安。

坐在马车里的何百无有些无聊，看着窗外的青绿一点点消散，车马走上了一条小道，两旁的树还是光秃秃的，略显荒凉。

两人身份换回，与何百无一同乘坐马车的顾岁安只觉得今日的百无有些过于欢脱，叽叽喳喳地讲着何钰驻守的事，顾岁安也是乐意听外边没传过得事迹，没发觉异样，只当是出了寺庙，见了亲人，心里轻快得多。

倒是跟了何百无两年多的当归发现了蹊跷，鼻子凑上前嗅了嗅，然后嘶叫一声，跺了跺马蹄，有些抗拒。

马车内时不时传来欢笑打闹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附近的镇子上。

马车走近酒店，小二就急匆匆迎来，从马夫手里牵过缰绳，领到一旁的马棚里，喂上了新鲜的草料。

草草吃完晚饭，何百无坐在左边，就着暗淡的灯色，将抄录本的最后几页快速看完，一边看，一边将书页撕下，用灯盏里的火苗点燃焚尽。

漆黑的眸子里跳动着欢脱的火苗，何百无右手拖着脑袋，左手懒散的拨撩着灯芯。

不知不觉就到了三更天，正准备更衣歇息，多年的暗算和两年征战，何百无的直觉十分灵敏，微迷的眸子里透露出危险的气息，只见一支箭矢穿破纸窗飞掠而来，冒着寒光的箭头冲着心口，势不可挡。

何百无右手翻转，抄起桌上的灯盏，用暗劲将灯盏扔出，盏内微热的灯油尽数洒出，桌上，地上都沾染了不少。

猛然射出的灯盏直直将箭羽打落，顺着被穿透的纸窗，何百无看见了那个隐匿树杈间的人，运起轻功便追了上去。

两道矫捷的身影在夜色里不相上下，轻快迅猛，像是两只翻飞的雨燕。

何百无在轻功上的成就不高，用尽气力也只是能够追赶上，无法靠近分毫。

无奈，见天色有些朦胧，像是快要寅时了，自己也已经追出了近十里，还是回去的好。

回去时，何百无并没有用轻功，只是漫步在林子里。

自几日前就开始下雨，都是朦胧细碎的小雨，将满是绿意春色的林子，更显神秘婉转。

仔细算算，今日还是惊蛰。

点点青葱绿，隆隆天鼓震，惊蛰百虫语，烟雨百花争。

赶了半个多月的路，许朝也遇上了一些同样赶考的考生，大多都是普通人家走出来的秀才举人，只能早早出发，赶往考场。

就在今日傍晚，一行人原本坐在路边茶摊休息，喝上两口热茶，缓解一下多日赶路的疲惫。

刚放松歇息，许朝就注意到这几个茶贩子时不时瞥向放在长凳上的包裹，眼神也没有茶贩们的那种淳朴和善，反而有一种煞气在身上。

一旦有了念头，发生的任何事都会让人忍不住让那个念头靠近，心里的恐惧也在时间的流逝中不断放大，周围的闲聊只让人更觉心慌和无助。

察觉到茶贩的眼神后，许朝就无意间看见了小摊柱子上一丝血迹，那丝血迹染在支柱底部，血迹暗红却不是黑褐色，像是刚溅上去一两个时辰。

一声闷响，是一个茶碗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茶贩头子责怪的声音，周围人见状，纷纷劝解。

只有许朝注意到，那个打翻碗的人，有几个手指沾了血，像是拿碗的时候不小心蹭上去的。

可怕的猜想让许朝脑子一片空白，眼睛也有些模糊不清，原本惴惴不安抚摸茶碗的手更是不收控制的抖起来。

茶贩一般会把煮好的茶装在大茶缸里，有人要喝茶，再拿出来煮一煮，一般茶贩的茶到了下午就会卖光，赶着黄昏归家，现在太阳都落下去了，这片山贼猖狂，不会有茶贩赚这个人命钱的。

抄起包裹，和几位同行的人招呼两声，在喝光的茶碗里放上两枚铜钱，许朝就转身离开了茶摊。

这短短的百米路，许朝尽量克制自己的恐惧，让自己走的缓慢平稳一些，不让那行人察觉出自己的异样。

感觉走出了那行人的视线后，许朝迈大步子刚跑几步，就听见了身后传来的求救，还有一声声的惨叫和求饶

回头望去，便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上面沾染了一两滴鲜血，身后还追着一个举着砍刀的男人，满脸横肉，不是那群茶贩子里的。

听见往日同伴的求救声，许朝更是加快了步子，不敢回头。

没过几息，就听见一声惨嚎，许朝听见了那人对自己的辱骂和诅咒，但很快声音就没了。

那个人死了，山贼的目标变了。

许朝知道，沿着道路走不是办法，迟早会被这一群人给抓住砍死。

心一横，拐弯向一旁的树林跑去。

这些天的雨水，让林子像是受到命令一般，不断抽枝长叶，加上小雨朦胧，树影斑驳错乱，可以很好地逃窜，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身上背着的包裹里，还有八九个干饼子，是四五天的粮食，但是浸湿遇水后，饼被泡涨，变得有些沉重。

许朝只好将包裹丢下。

时间推移，身后的山贼从一个变成了三个，个个手里拿着大刀，身上还有未干的血迹，不知疲惫地追赶许朝，想要将其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