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笔惊蛰诗 第二章：许朝赶考 身份换回

天刚破晓，隐隐约约还可以看见青蓝的月亮，许朝早早就从柴房出了门，绕过破败腐烂的篱墙，摸着黑走入后山。

天色尚早，人影也看不见几个，从一个隐蔽的地洞里，许朝摸出了两个包裹。

沉甸甸的包裹里，一个装满了干巴巴的饼子，有些被啃了一两口，有些长出了白色的霉菌，细细数来，有五十多个。

另一个包裹里是一件洗到发白的衣服，上面还有些补丁，百来枚铜钱被小心地包裹在衣服的内里，透过衣服隐约可以看见一本被翻到页脚发黑的书。

拿完行李，许朝向着山的另一边跑去，按照记忆里的路线，穿过寒冷幽静的深林。

许朝自小聪慧，十五便考中举人，只可惜父母偏心，一招偷梁换柱，又用性命威胁，将这举人头衔，安在了一同赶考的大哥许柳头上，而自己只能在田埂劳作，换取大哥读书的束脩和赶考的盘缠。

两年过去，许柳两次赶考，都没有考中贡士，家中钱财也耗尽。

本就不甘在田间求食的许朝，拖着落了病的身体，悄悄在同村人手底下当小工，零零碎碎赚了些铜板，饥一顿饱一顿存了不少面饼，才匆匆踏上赶考的路。

早踩薄雾午向阳，黄昏将落夜行苍。

干涩难嚼的饼两三口吞如肚子，觉得噎了就喝上些井水，心里的不甘和信念驱使着许朝不断往前走，只要赶在许柳之前进入考场，那么他翻身的机会就到了。

而另一边的何百无悠闲地牵着当归，步伐散漫，走在一片青翠的竹林里。

绵绵清风拂面，沙沙竹叶作响。

就在诏书到达军营时，何百无就踏马飞奔，朝着朝光寺的方向离开。

竹林不算很大，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就到了兆光寺脚下。

寺庙的台阶很长很缓，何百无走在台阶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少年身着一身青衫，身形颀长，眉目间满是英气，眸子却是洒脱中含着些许笑意，像是笔挺的青松却又有着黄昏的散漫，腰间的长剑让少年更添一丝凌冽的气息。

刚进入主寺内，就见一位穿着桃红色柔绢金丝长裙的女子，正在求签。

如今这日子，求签不为家中人，便是为的心上人了。

本想挪步离开，偏偏那签子，像是受了牵引一样，掉落在了何百无的脚边。

弯腰将签捡起时，正好看见了上面的字。

榜眼！

“看来是求仕途了，那就祝姑娘的亲人，心想事成了。”

见姑娘顺着签看来，何百无将手里的签递给身前的女子，顺便说了句吉祥话。

“多谢公子。”顾岁安伸手接住，明亮的眸子在见到眼前人后，闪过一丝惊慌，后又被失落没过。

这丝失落让何百无有些疑惑。

这不会是哥哥的情债吧！

原本想转身离开，感受到袖口被轻轻拽住，何百无停下步伐，回头望去，挽好的长发在空中划过一道婉转的弧度。

“怎么了？”

声色温柔，也带着疑惑。

“你和姐姐......”

顾岁安支支吾吾，脑袋也在何百无的注视下慢慢低下，耳朵更是红透了。

“何钰！”

一道略带愤怒的声音传入主寺，寺内零星几人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紧接着就看见一位穿着素白云蝶戏花罗裙的女子从侧门进来，模样更是与何百无有七分相似，只不过眉眼更加柔和，气质更像是饱读诗书的书生。

“岁安，我有急事要与哥哥商谈，晚些时候我们再一起回去如何？”

只见女子轻拉开抓住何百无衣袖的手，然后温声对着顾岁安商量。

“你们两年未见，是该好好叙旧，我就先离开了。”

顾岁安轻拍了一下那只将自己与何百无分开的手，表示自己没事，只是这低沉且带着些气音的话语，让何钰心里有些抽疼。

跟着何钰走进厢房，转头就看见自家妹妹戏谑的表情。

“一切还顺利吧。”

“你是没看到我在战场上的英姿。”

何百无的声音里满是得意，还向许钰痞气的挑眉。

“你和顾岁安怎么回事？”

“有点复杂，骠骑大将军有意想和我联姻，对象是岁安的姐姐，尤其是这次你立了大功，肯定会大赏，到时候庆功宴，肯定会提这个。”

许百无像是没有骨头一样，依靠着房内的柱子，手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新鲜橘子，没个正形。

还没等何钰说完，就学着登徒子吹了个口哨，然后掐着声音学着何钰喊了声岁安。

看着妹妹这机灵古怪的样子，也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好了，不和你闹了，这是这两年发生的一些比较重要的事，看完记得处理，接下来的事我会应付好。”

许钰一边说，一边将连夜赶写出来的抄录本递去。

这抄录本是许钰熬了两个晚上，凭借着记忆写下来的，毕竟这东西，走漏了风声引来的就是无穷无尽的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