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梦奇缘 第四十六章（终）

“想救我······只有一个法子。”

她嘴唇贴近他耳边悄悄呢喃。

“唯一的一个法子。”

“就是······”

“融合······”

“我俩彼此融合。”

“融合？彼此融合？”

他不懂。

“是的，就是彼此身心······彻底融合。”

“我······还是不懂？”

“没有关系的，虽然错过了前面的实训课，但今晚······就由我这名一直都不称职的教官，亲自教你‘梦疗’的最后一堂课吧······”

她用最轻最温柔的声音，告诉了他融合的真正含义。

他立即睁大了双眼，呼吸加剧。

下一刻，她顽强地从他怀中挣扎站起，将做梦和幻想都渲染不出的绮丽画面呈现在他眼前。

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记得在试炼暗境中，导师曾经问自己：“你对异性的身体还是那么好奇么？”

自己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不！”

而现在······

他眼中燃烧着比老六在瞳力对决时更加炽热百倍的火焰。

合适的时候，合适的人······

其实，这一切都自然而然发生，就像是本能，根本用不着教的。

当二人身心完全融为一体之际，周围的一切······天地和时空仿佛同时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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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合带来的新鲜和刺激，让他飘忽而眩晕，全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亢奋、充实和满足。

那种感觉，既像是在无垠大海里畅快遨游，又像是在广阔蓝天上自由飞翔。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直在寻寻觅觅的生命旅途忽然找到了归宿。

一个幸福而圆满的归宿。

时间仿佛就此静止。

在一片万籁俱寂中，却仍有某种不易察觉的变化悄然发生。

这个变化极轻微、极隐蔽，但又极坚定、极强大，萌发的势头如生命萌发一般不可遏抑。

在那令人痴迷沉醉的快感消失后，他慢慢发现自己心魂深处，似有什么东西正被一点一滴地抽离。

初时如沙漏般涓涓潺潺、细缓难辨，渐渐便像山泉汇聚成溪水，流量愈来愈大，流速愈来愈快。

随着这股抽离之力不断增强，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跳正逐渐变缓变慢。

而同时，张欣本已衰弱至极的心脏，又开始恢复有节律的跃动。

原来，融合的真正目的，就是用我的心力来帮助她恢复损耗啊······唔，这与老子所说的“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只怕是同一个道理耶。

阿飞若有所悟。

心力的流逝仍在不断加速。

涓涓细水变成了奔腾洪流，从门户大开的闸门狂泻不止。

他的心脏开始不堪重荷。

从最初的不适，到针扎般刺痛，最后竟变成剧烈疼痛······

心力迅速衰竭下去。

我······这是要死了么？

如同适才元气耗尽的张欣，年轻的他生平首次产生了这个一度距离自己非常遥远的可怕念头。

如果······能因此救回她的生命，这样的结果······其实也蛮不错，蛮划算的。

他衰弱地想，嘴角甚至挂着一丝笑意。

两人曾经的对话，又在他心头响起：

“飞，你愿意帮我么？”

“愿意！”

“如果，你会因此付出······巨大代价，做出······惨痛牺牲，你也愿意帮我么？”

“愿意！”

即便是牺牲自己的生命！

亦在所不惜！

他并不后悔自己会因这个承诺而失去生命。

实际上，他并不真正清楚履行这个承诺将会付出何等样的代价。

有些代价，即便付出生命，也未必能够承受！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苍白到近乎透明。

他的心跳，越来越缓慢。

缓慢到近乎停止。

在他心脏即将彻底停止跳动之际，一股柔和至极的阴力从张欣体内传了过来，虽然极弱极微，却蕴含着掩藏不住的勃勃生气。

这是······

在这股阴气的润泽下，他那孱弱到极点的心跳居然又开始加强，苍白透明的面色又开始变得泛红。

本已开始涣散的思维又重新凝聚，一丝明悟出现在他心头。

阳极阴生！

这就是面具师父曾经提起过的“阳极阴生”······亦是阴阳变化最重要的道理之一。

阴力源源不绝注入，渐渐和他自己残余无几的阳力融为一体。

这股阴阳合和之力，从他体内再度流出，进入张欣心魂深处，运转一周天后，又重新流回他的魂体······如此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觉全身上下“劈里啪啦”如爆豆般一阵巨响，无数关节、窍要、筋络同时打通，整个人飘飘欲仙，畅快无比。

唔，这便是传说中的······“阴阳既济”么？

同一瞬间，与张欣身心交融的他，忽然异常清晰地感受到她口中正反复叼念的话语。

那是一句自己根本听不懂的话语。

“无中生有，有分阴阳。阴阳合一，复归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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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融合，回归自我的他依旧懒洋洋地躺着，舍不得起来。

只是这一次，换成了他被她搂在怀里。

好温暖、好柔软、好舒服啊，如果可以，真想就这么赖上一辈子······

年纪轻轻的他，不思进取地胡思乱想着。

“欣，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么？”

他开始放肆调侃，对她的称呼也由“张教官”变成了“欣”。

“知道，”她怜爱地抚摸着他的面颊，“你第一次来我心理研究室问诊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可是，你知道么，”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我在学校礼堂第一眼看见你，就已经喜欢上了你。”

那时在台上授课的你，肯定没有注意到我这个台下众多普普通通学生中的一员。

“我知道的。”她也凝视着他，“不要忘记，我可是心理学专家，而且是最顶级的那一种哦。”

虽然站在讲堂上，但只要随意瞥一眼，我就已经一清二楚······

“飞，”她忽然笑了笑，“你知道你那天为什么会来研究室找我么？”

两人相互凝视，霎那间心意相通。

是因为你······

虽然很玄妙，但他终于明白过来。

怪不得那个奇怪的周末自己会失魂落魄，像中邪一样去找她看病，原来真正的原因是······

她在召唤自己。

“第一眼看见你时，其实并不算惊艳。”

绝世容颜掩盖在厚重眼镜下，傲人身材隐藏于刻板制服内······

他继续享受着软玉温香。

“但你给我的感觉，很亲切，就像······”

他认真思索着，寻找最准确的措施。

“就像我的一位亲人······最亲的那种。”

他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不同寻常地微微一颤。

他抬头奇怪地望向她。

她也正垂首看着他，眼神极其温柔，极其多情，温柔多情得足以将他再度融化。

然而······

在她眼神最深处，他所看不见的地方，却隐藏着一丝浓得无法化解的悲伤、无奈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