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梦奇缘 第四十六章（三）

眼前景物蓦然扭曲变形。

等阿飞清醒过来，已经从一间卧室换到了另一间卧室。

“这是······”

他再次茫然地看向这间似曾相识的屋子。

“这是我的卧室。”

张欣低声说道。

她依然被阿飞搂在怀里，全身虚弱发软，面色更已由苍白变为透明。

在与老六瞳力大对决，并硬抗老大刀气之后，她强行催运所剩无几的瞳力，冒险施展出移境之术，元气损耗接近油尽灯枯，生命力更随着内创暗伤汩汩流逝，毫无止歇迹象，整个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极度危险之境。

我······会死么？

生平首次，她脑海中出现了这个奇怪的念头。

即便上次遭受了那种常人难以想象的重创和伤害，她也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灰心绝望的情绪。

想不到像我这种人，也会有濒临死亡的那一刻，也会在面对死神挥起镰刀时心力匮乏、无计可施？

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张教官，你······”

阿飞盯着她愈来愈透明的肤色，感受着臂间传来愈来愈轻的重量，心中惶恐无比。

“飞，不要担心······”

一切生灭，皆有前定。

她见他满面忧色，忍不住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

她的动作温柔而自然，仿佛一切都应该如此发生似的。

而她凝视他的眼神，既像是亲人，更像是······爱人。

不管怎样，你还在，我还没有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阿飞感受着她冰冷指尖传来的丝丝暖意，整个人都变得莫名兴奋起来，身体也禁不住有些微微颤抖。

如果没记错······

这应该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肌肤相触。

“张教官，我能帮你么？”

他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帮我？

她缓缓收回轻柔抚摸阿飞面庞的纤手，认真思索起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其实······

即便沦落到现今这种糟糕至极的状态，也不是绝对没有办法逆转乾坤的，只是代价么······

她盯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一片赤诚、坦荡。

她心中一动。

“飞，你愿意帮我么？”

“愿意！”

“如果，你会因此付出······巨大代价，做出······惨痛牺牲，你也愿意帮我么？”

“愿意！”

他的回答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好的······

她凝望着他，下定了决心。

一切都是因果际会，都是缘。

也许，唯有老八的话······才是对的。

尽管，缘也分好多种。

譬如说······

孽缘。

记得师父说过，“在老天爷眼中······我们都是猎物。”

——虽然，我们都自诩自认为是最了不起的猎人。

“亦且······”

“还是被老天爷恣意玩弄的猎物!”

贤者有云：“玩物丧志，玩人丧德。”

试问可敬兼可畏的老天······在你这个大爷心中，宁有志乎？宁有德乎？

她面露决绝无悔之色。

一瞬间，她已准备豁出一切，抛开一切，拼尽一切。

老天爷，就让我痛痛快快地陪你继续玩下去吧！

突然间，她想放肆地大笑，却笑不出声；她想纵情地长哭，却开不了口。

今日过后······

我还是那个······“我”么？

也许······我早已不是原来那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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