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里的小镇 第6章 底薪员工

情感和思绪是无法用语言和文字表达的。前者是浮跃的、舞动的、溅出火花的；后者是死板的、陈腐的、了无生气的。永远不会有任何一种语言能准确无误的描绘出，一个人复杂而壮阔的内心世界。

陈凯平把这段话通过短信发给某个人。面对这样文学性令人叹为观止的消息，对方的回答也颇为文雅：傻*吧你？说清楚，你这段时间跑哪去了干嘛去了？“对不起奥姑奶奶，这段时间真没法跟你说以后我会解释的。但总之我以后不会不接电话或不回消息了，我这段时间呆在中环呢，你要想我可以来看我。”陈凯平无奈的通过短信回复。“你跑中环区了？发达了奥？害，发达了就不理我了呗。”对方回复。“不是，我前段时间手机丢了，就又买了个手机换了张卡，本来想回去找你但手边实在忙不开。刚好今天警察联系我说手机找到了我才联系的你。”陈凯平回复。“希望你是真的没事。前段时间警察在这附近贴满了你寻人启事，说你可能卷入了危险的事件。你不相信警察我能理解，但如果真有事，你要跟我是说。”对方回复。陈凯平看着对方的回复沉默很久，然后放下手机，拿起摆在茶几上的白色娇子烟燃起一根。一直到最后一点炽烈的火光化为虚无；一直到曾经是烟草，后来是燃烧的火焰，最后成了轻飘飘的烟灰，落在烟灰缸里，等待着下一次起风；一直到男人眼眶不再有泪水迂回。陈凯平才回复“知道了，你也注意安全，有事或困难就找我。”等安定下来，就跟她表白吧。陈凯平这样想。眼神漫无目的的巡视客厅——摆了一张玻璃茶几和老旧沙发的客厅。他现在身在山子为自己找的新家中；房子好像有70平，不小，环境也挺好，房租也不算贵。唯一让他恼火的就是山子跟他说，把他之前房子里必要的家具都搬过来了。然后在他到新家以后，来回转了三圈，发现整个房子里除了自己曾经的床，还有一个马克杯。摆在床的正中间。

我们把目光转回一周前的此时此刻。陈凯平正位于望天股份有限公司第十六层的一间办公室中—那里是行政部主管的办公室。山子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西装坐在桌子后面，桌上的名牌写着：行政部主管李铁山；陈凯平正看着桌上的名牌。“我觉得你没那么傻，不过还是给你说下。那不是我真名。”山子说。陈凯平点点头然后开口：“山哥，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弄清楚情况。如果有哪说的有出入还请你纠正。这个公司应该就是给咱们立的合法门面，我查了一下，这个公司主要经营的是医疗保健行业，应该就是通过这个贩卖一些..医疗保健以外的商品吧。当然，大部分员工不知情，少部分员工是咱们这边的人，是这样吗？”山子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然后说：“首先，在公共场合叫我李主管。第二，你说的没问题，感谢你带着脑子出门让我免得解释这些事。第三，你的位置稍后会有人带你去，电脑上下几个游戏，闲的没事玩玩，有时候可能会让你整理点文件报表，上班时间是早上八点到晚上六点，周六周日可以休息，平常尽量别和同事交流，除非你确定他是...用你的话说‘咱们的人’，如果我有事要让你去处理，你就放下这些事先去处理，名义是处理公司事务。第四，你的电脑桌面上有个文本，里面是我让你干的第一个事。第五，出去碰到那个给你带路的人以后给她说，给我端一杯咖啡。有问题吗？没有吧？现在你可以出去了。”陈凯平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办公室，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在门外等他。“陈凯平吗？这边走，我带你去你的位置。”女人看了一眼陈凯平然后就转过身。“那个，李主管叫你给他端杯咖啡。”陈凯平说。“知道了。”女人没回头的回答。两人穿过办公区，一些坐在电脑前的人向女人问好，一些看着陈凯平在窃窃私语，一些头也没抬。女人带着陈凯平到了办公区最后一排的最右边，而左边的位置似乎很久没有人坐了。“就是这里，这里是文件组，你的工作是整理分类文件和报表，我是组长，姓张，这是我的号码，有问题联系我就好。”陈凯平点了点头，目送女人离开后坐在位置上。行政部主管叫一个组长给他端咖啡？这女的会不会也是他们的人？陈凯平一边想一边打开电脑，电脑桌面上的文本文件。

“一个人欠了我们一点钱，你去要回来。你也可以根据情况给他点教训，别死人就行，你的抽屉里放了点东西，应该能用得上。如果你被警察抓住，最好别乱说话。下面是地址，你看完后就可以动身了。最晚后天的这个时间你就要回来。”在二环区啊。陈凯平一边想一边拉开抽屉；并不让他意外——一个铁制指虎和一把折叠刀。他张望四周后把东西装进口袋，删掉文件后关机起身。

“山哥，如果他没钱咋办？”陈凯平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通过短信问山子。“你自己想办法，我只要见到那两万块钱，现金。”“如果被抓了，别说傻话。我也相信你不会，关于你给我说的那个事，那个警察我们会留意的。”山子回复了这两句。“好的，我知道了。”陈凯平回复。“别引起注意，也别被跟踪。这是你的第一个活，最好有个好开始。”对方回复。“知道了山哥，你放心。”陈凯平回复，看对方没有回答，他便关掉了手机。

公交车到了终点站，陈凯平下了车。此时的他换上了一件黑色的卫衣和宽松的黑色牛仔裤，戴了一个黑色的鸭舌帽。穿过了因为靠近中环区所以光鲜亮丽的内侧，走进了靠近三环区而平平无奇的外侧；又拐过了几个狭窄的小道，走进了一处城中村。他向一个站在理发店门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问了路，并且婉拒了进店的邀请后，最终来到一处老旧的居民楼。走上了二楼，又走近左手边的铁门并敲响它，然后又敲一遍。正当他准备第三次敲响时，铁门缓缓被拉开。一个邋遢的男人把门打开三分之一并露出半张脸，皱了皱眉。“你找谁？”男人问，他的声音很沙哑。“山子让我来的。”陈凯平回答。对方立马拉上门，却被陈凯平用脚卡住。陈凯平左手拽着门框保持平衡，右脚狠狠踢了一脚门，门被踢开，男人摔倒在地上。陈凯平进去后关上门，走向倒在地上的男人。男人接连往后爬，含糊不清的说：“我不认识啥山子...你找错人了...我...”陈凯平没等他说完便蹲在他身前，用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哥们，你这玩笑没啥意思。两万也不是啥小数目，欠着不还可不好。”陈凯平说。“我...我没钱...总共就四千多...你先拿着...我...”男人本说话就含糊不清，被掐着脖子后更是难以听清。“四千？不会算数还是咋？没钱就想办法借。爹娘有吧？亲戚有吧？高利贷会借吧？我不管你咋弄，只要...”陈凯平还没说完，男人右手从地上抓了个东西砸向陈凯平的头，陈凯平倒在地上后男人立马坐到陈凯平身上，用手掐住陈凯平脖子。男人嘴里嘟囔着，陈凯平听不清，只是把手伸进左手裤兜，握住某样东西后掏出，狠狠朝男人脸上挥了一拳。男人捂着脸倒在地上，陈凯平左手上的指虎滴着血。他看向地上，想知道刚才是什么东西砸向自己脑袋；他看到几片破碎的木板。“*，你他*神经病啊？谁正常人家里地上撇着木板？”陈凯平一边说，一边把指虎换到右手，走到男人身前用左手狠狠给了男人几拳。“我不是来打你的，把钱还了我立马就走。”陈凯平把一把椅子搬过来，坐到男人旁边。“哥，我真的浑身上下只有四千多...”男人捂着脸说。“借，要，或者断点骨头少点牙。你自己看吧。”陈凯平摆弄着手上的指虎。男人慢慢把手从脸上移开伸向口袋并掏出手机，颤颤巍巍的按了几下后放到耳边。“妈...你给我转一万六行不........”陈凯平听不清对方说的话，只是看着男人的表情慢慢扭曲，眼泪慢慢从眼角滑落，与嘴里的血混在一起流到地板上。“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我把欠的钱还了以后一定找个工作...求你了妈...”陈凯平茫然的看着躺在地板上的男人；看着他眼泪越流越多，听着他一直用含糊的声音说：对不起、一定会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男人说：谢谢妈??然后挂断了电话。“要到了？”陈凯平问。男人点点头，扶着地起身坐在地上，左手伸向裤兜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陈凯平，陈凯平接过。“密码呢？”陈凯平问。“我也忘了...就在那边的沙发上有个小本子...上面记了应该...”男人含糊的回答。陈凯平听了后便转身走向沙发，翻开小本子。因为他是左撇子，而左手的指虎在翻本子时又很碍事，所以陈凯平便把指虎扔到沙发上。指虎落到沙发上，陈凯平中了世界上最古老、最愚蠢的圈套。男人从背后紧紧勒住陈凯平，右手锁喉，左手摁着陈凯平的头，右手还紧紧抓着自己的左臂。男人嘟囔着，陈凯平听不清。他只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眼球突出，有想大便的感觉。陈凯平几乎没有思考，右手伸向裤兜掏出折叠刀，用拇指推开后立刻反握，朝背后刺去。他听到惨叫声，他感觉又能呼吸了，他趴在地上咳嗽。他回过神后才爬起身，转头看向男人；后者正捂着右腹躺在地上呻吟。陈凯平忍住冲动，重新拿起小本子翻阅——这次他的折叠刀一直没离手，尽管没有必要。

本子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全是空白。陈凯平愤怒的把本子砸到男人的脸上，又从沙发上拿起指虎戴到左手，对着男人的脸来了两个左摆拳，然后右手把刀架在男人脖子上。“照你这情况，不赶紧去医院会死的。告诉我密码，我就送你去医院，我也不想把事闹大。”陈凯平声音颤抖的说。男人断断续续的说出了密码，陈凯平重复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记在了手机里。“救我...我...”男人还没说完，陈凯平就把手机放回口袋，右手反握折叠刀，狠狠扎入男人的喉咙。男人的双眼没有闭上，死死盯着陈凯平。“我不想把事闹大...要是让你活着才是真闹大了...”陈凯平拔出折叠刀后说。他把折叠刀和指虎都扔掉，浑身无力的坐到地上，迷茫的看着曾经是个男人，现在是一团肉的东西，扭头吐了起来。

等昨天的晚饭和今天的早饭化成的食糜全都倾泻到地板上后，把头转回来，看着男人的尸体，从裤兜一包香烟并点燃一根，然后思考着。烟抽到一半时，陈凯平突然起身走进厕所，把香烟扔进盥洗盆的下水口，然后在厕所内四处巡视，最后撕了许多卫生纸，他用卫生纸垫着，拿出了厕所的拖把、抹布和一个接满水塑料盆后回到客厅，开始强忍着处理他的呕吐物和血迹。处理掉后把污水倒入马桶，把一些湿透的装进口袋，回到混乱的客厅捡起两个塑料袋套到手上，走向厨房的冰箱，把冰冻层的隔板全部取出后将男人的尸体塞了进去；他还不忘搜了下男人的身——50元现金和一包软延安香烟。陈凯平把他所能想起来的客厅中每个自己有接触的地方都用沾水的卫生纸擦了一遍，包括门框和大门口，他在确认所有窗户都关着，并且冰箱温度调到最低后关上门离开。

“哥，人死了，钱我拿到了，地方我也处理过了。该擦的都擦了，该藏的也藏了。”陈凯平坐在返程的公交车上，怀里放了一个从男人家里找到的包，里面装了两万元现金。他脱掉了自己的卫衣放到包里，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因为卫衣上沾了血。“？”“先回来吧。别被跟踪。”对方回复。“知道了，会注意的。”陈凯平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