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渡流年 第五章：离家

日子过得很快。出发前的几日，江行将江汐要离开的消息相继告诉村民，他一个粗手粗脚的大男人和村里大娘们连夜为倾落制好了好几件新衣服。

谢歇这边连着几趟入烨城为江汐买东西，收了一两日才将行李打点好，塞上亲手写的见礼书，才将包裹绑好收好。提前一天吩咐这车夫，一大早便让他再村口等候。

江汐站在马车前，望着待了十五年的村子，心中泛起层层不舍，她以前不懂为爹爹从来不将她送入城中学习，倒是在家里细细教她一些交人之道，处世之理。如今这一去就是往京城里去，哪里舍得爹爹和哥哥。

早早赶来的村民也齐齐站在村口，拿着大小包裹递给江汐。

孙伯母抹着眼泪，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江汐，颤颤的说道:“汐丫头啊，这是大娘和你大兄做的冬衣，别看你阿兄一个大男人，说要给你做衣裳，利索的很呢。还有啊，京城不似村里，冬日苦寒，万不要受冻着凉了。”

孙伯母说完后，这边梅大娘也递上东西说:“汐丫头，这是梅大娘做的梅饼，你最喜欢吃了。大娘最是心疼你了，你几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几位大娘纷纷把自己的好东西拿给了江汐，生怕这个未涉世事的孩子去了京城受冻或是受饿。”

这几个大妈大娘们是最舍不得江汐的，虽然平日里江倾落也闯下不少货，但是从来也没认真责怪过。

谢歇看着江倾落，眼里也全是不舍，他站在马车前语重心长的说：“汐儿啊，去了京城要好好照顾自己。没有哥哥和爹爹，不要闯祸。到时候回来给我们老谢家长长脸！你过去了也不要怯，袁伯父也会如爹爹哥哥这般照顾好你的。”

“汐儿，银钱和吃食都在车上已经备好了，你可不要还没到京城就全吃光了。去了京城你可再也吃不到阿兄烙的这般好吃的饼子了。还有，你可不要像在村里这样随随便便就抓着男子的衣领说话了，不然阿兄下回可不能帮你摆平了。”

江汐听着家人这些叮嘱的话，小脸早已是憋的通红。此时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珠子从眼睛里夺眶而出，一把抱住江行与谢歇嚎啕大哭起来。

谢歇温柔的望着江汐，看着这个那年大雪天送来的小不点，如今一下就长成这般大的女娃娃，他怎么会舍得呢。

他还记得冬天的雪下的特别大，动物都不敢出来的天里，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就这样来到了自己身边。当时的谢歇也不过是二十五六出头，却已早早的当了两个孩子的爹。

村子不大，但是居户尚可，近几年村里也就出了倾落这么个女娃娃，村里的人是爱不释手，捧着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

她自小也活得是风生水起，当初谢歇给她取名字的时候，是希望她以后行事缓慢稳重，如溪水长流，谁知道却长成了这般伶俐模样风风火火的。

“江家丫头，要准备出发了，与家人道别完就上车吧。”车夫喊道。

谢歇和江行最后一次摸了摸江汐的头，将她送上了车，村里的人也纷纷站到了村子口，车夫一甩马鞭，马车马上动了起来。

江汐将车帘掀开，看着越来越远的爹爹和哥哥，她大喊道：“哥哥！爹爹！到时候你们一定要早早来京城啊！”

不一会，马车已经没了影子，空留一路马蹄踏过的痕迹，谢歇收起伤心的情绪召集众村民到村内秘密仪事。

“如今圣上昏庸，当年只听身边妖妃草草两言，便下令对封地城内城外进行屠杀，当年若不是那位，替我们挡下了灾难我烨村怕是在那时就已经尸横遍野了，如今把汐儿送走了也算是应了当年的承诺。”谢歇神情肃穆的说道。

村长站到人群中间，流露出悲伤的神情，面对村中众人，一时百感交集。

大家是本是来的流民。早年间，机缘巧合下才一起建村安生，一起生活了30余年，他本不想把这几日从京城传来的消息告诉大家，但是又不得不说。

“村民们，如今妖妃祸乱，戾帝当道。现已经殃及八城，战火也马上会烧到烨城……但是我们生是烨村的人，死是烨村的鬼，为了曜王也要死守烨村！”

“实在可恶，一个小小妖妃，身子遭难竟会说是南赤九城有妖魔乱世！”

“圣上表面上是说为妃子除神魔，分明是想借此机会剿灭咱们！削弱其他郡王亲王的势力，可曜王一向忠于南赤，也将烨城治理的井井有条。可恶的戾帝！”

村民纷纷发气愤大骂，女娘子们也纷纷掩面擦泪。

江行暗自捏紧了拳头，他不知道灾祸何时会降临村子，他也不懂为何明明从前那般贤明的圣上会早早让位给戾帝，造成今日之局面。

他知道父亲送走妹妹不仅仅是为了报答当初恩情，让她避了此次灾难，更多的是不想让她卷入这场皇室纷争里来，就在京城做个平平凡凡的小娘子，健健康康的长大。

此次一别，可能一家人就是再也不见了，可能就是…天人两隔，他不舍得妹妹，不舍得家，不舍得村民，他气愤皇室斗争为什么要拿平民百姓作为牺牲。

他看向天边，阴沉的天幕直压眼帘，乌云在眼前快速的聚拢，低压的空气快压的人喘不过气来，风冷冷的刮着，死死的刻着人的脸，似乎想要吧人的脸肉刮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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