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渡流年 第二章：楚小公子

“糖葫芦！糖葫芦！又香又甜的糖葫芦……”

烨城熙熙攘攘的集市上，几辆马车穿过迎面而来的行人，车帘带起的风，吹起路边小贩摊上的垫布。

三两妇人，提着布篮，聊着家常琐碎在路上走着。一个小巧的人儿穿过人群，不小心却将妇人手里的布篮碰倒在地。还没等几个农妇开口，那小小的人马上回头吐了吐舌头，大喊了一声“抱歉啦大娘！我有急事！”又立马消失在人群里了。

“汐丫头！你又闯祸！看我今日不告诉你爹爹！”

车马慢慢行在大街上，而车上的人大抵是听到车外的动静了，便想要掀帘看看，还没等车上的人抬手，突然起了风。车帘也随即被稍稍吹起，车内人与车外人偏头相视，两对好看的眼对上了。

只刹那间，车上的人儿就将车帘抚下，此时她的心怦怦跳，面容上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象，原来和她一般大的姑娘也可以不用待在闺中，不用学繁杂的礼仪，可以在大街上自由自在的跑，就如那春风沐浴过的少年郎一般。

坐在一旁的丫头看着自家姑娘呆滞的脸庞，问到：“郡主，是外面的风太凉了吗？”

女孩摇了摇头，将脸上表现出的情绪收起，恢复如初。

“无事，快快赶路吧。”

今天是烨城少有的好天气，各家的姑娘小子纷纷约好在城郊外的山林里吃食，玩乐，而江倾落便是其中一员。站在岗上的一个年长些少年拍了拍手，细细将注意事项说了下去，几分钟后，大家都分散开来进了林子。

时间过的很快，不一会儿大家都尽心回来，围成圈坐在一块。

“我跟你们说，我今天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一个很好看的姑娘”江汐咬着一个果子说到。

“好看的姑娘？有汐儿好看吗？”

江汐点了点头，用手在天空比划着说到：“我看她穿的衣服和咱们完全不一样。她长得可好看了，发上还挽着泛着金光的钗子。我觉着不像是烨村的人，应该是哪家官家小姐！”

话音刚落，小伙伴们对江系的这番描述都纷纷发出惊叹。而这时，一个打扮与众不同的少年急匆匆跑过来，停在了江汐面前，顺手擦了擦额间的汗。

“江汐！”。

闻声，大家齐刷刷的往这边望来，看到这么个生面孔，孩子们都零零碎碎的开始讨论起来。

“这是谁啊？没见过”。

“是啊，看他的打扮，不像是烨村的人啊？”

“难道是烨城来的？可是烨城里的公子怎会出现在此。”

江汐闻声转头，惊喜道:“小楚先生！？你怎么在这？”

“我与家父路径此处，恰逢江姑娘你，属实有缘。”这位被称为小楚先生的人恭敬的回答到。

江汐马上跳下来兴冲冲向大家介绍：“这位——是我在烨镇上认识的一个极有学问的小先生。当时我在烨镇上丢了钱袋，还是他替我付了饭钱呢。今日竟然如此有缘的遇上了，那大家就都来认识认识我的这位救命恩人！”

少年作揖：“在下楚孤。”

本站在最高的少年也跳下来，看了一眼楚孤，又看了一眼江汐，说：“汐丫头，这就是你上次同我说的，你在烨镇遇到什么‘有缘之人’？”

江倾落白了他一眼：“阿烈大哥就别打趣我了，你肯定是不懂的。”

她接着又礼貌的回应楚孤道：“这位是阿烈大哥，是我们的老大！”。江倾汐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少年。

楚孤礼貌的对阿烈抱拳作揖“幸会。”

阿烈抱拳回礼：“小兄弟客气了。”

见阿烈回礼，其他小伙伴们也纷纷对楚孤表示欢迎，不一会楚孤就与大家熟络了起来。大概都还是为了照顾这个新来的，姑娘小子们带着他沿溪叉鱼，上山采果玩的极其尽兴。恨不得把溪郊的好风景都带着楚孤玩遍。

……

太阳爬高又降落，天渐渐黑了下来，大家也纷纷散了回家去。只剩江汐楚孤和阿烈三人还漫步在田埂里。

“没看出来嘛，你一个京城来的小公子，也能跟我们这种乡野俗子也能有共通的爱好嘛，我还以为你会同别的京城公子一般嫌我们玩的粗俗呢。”阿烈说到。

楚孤微微摇头：“烈兄说笑了，年幼时家里也并非达观显贵，只是后来家父高中，才有了今日的安闲日子”。

江汐走在前头，竖耳听着两人的对话，反过身来对着楚孤说：“想不到小先生你看起来文文静静，倒是和他们融入的挺快的嘛，不过小先生您今日一些文邹邹的话，他们几个毛小子肯定听不懂，估计也就我那个兄长能明白了。”

楚孤浅笑作揖：“感谢江姑娘抬爱，让姑娘有了不解之处是在下唐突了。”

“唐突？何来唐突？你若是有空，倒是能教教我，说不定到时候我就能听懂了呢！”

楚孤笑着答道：“江娘子盛情，楚孤不敢不候。”

三人走了一会，天色愈晚。阿烈和江汐将楚孤送到村口，便互道再见了。

夕阳渐落，楚孤一人站在岔路口看着远处相互打闹的两人，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紧逼的双唇和眸中令人看不透的深邃的波澜。

阿烈把江汐送到家后，转告了江家大哥要晚些回来的消息便快步离开了。

而这边江汐玩了一天，才想起上午在集市上闯的祸。她走到门口，悄悄的扒开门，四下张望后，才蹑手蹑脚的走进屋里。突然！一支手啪的拍过江汐的脑袋。

“汐丫头！今天又给我闯祸！你知不知道你在外面玩正开心的时候，你爹我被五个娘子围着骂！”

谢歇看着心虚的江汐顿时火冒三丈，嗓子里差点冒出火星子。

江汐见状，马上挤出几滴泪珠，做出一副可可怜怜的样子：“对不起嘛爹，我也不是故意要惹祸的。这样，我答应你，我下次一定不会了”。

谢歇突然凑近江汐问：“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什么声音……”

“你爹我白头发滋滋往外冒的声音！”谢歇气的快要跳起来“你啊你啊，你何时才能让爹爹省省心！”

江汐不好意思的撇撇嘴，又装着边抽泣的模样边扶着谢歇坐下，给谢歇捏肩捶背。

“不要生气了嘛爹爹，您消消气，我去给你做饭，你不是最爱吃汐儿做的菜了嘛’保证让你开心！”

还没等谢歇开口问江行，江汐马上拿起厨具往灶台边去。谢歇刚到嘴的话只好憋回去，自己暗暗叹了口气：“死丫头，真难你没办法”。

江汐往外走时，对屋内大喊道:“爹爹，阿兄说他晚一些再回家。”

虽然江汐平日里贪玩粗心，在做饭上却是细心。三下五除二就把烟吹起，麻利的做好了几道菜。父女二人迎着初露的月光，坐在凉亭里，吃一口菜搭几句天，好不惬意。

“爹！我回来了，我刚刚那会去隔壁帮梅大娘修房顶去了所以才回的晚些。这是梅大娘晾晒的梅饼，她叫我端来与你尝尝！”

江行边端着梅饼边说着，快步走进院子，将梅饼放在谢歇的面前。

江汐正准备伸手去拿，便被谢歇打下了手。趁她一不留神，谢歇马上端走梅饼进了屋。

“爹爹，你这是多害怕我跟你抢啊……”

江行扫了一眼石案，无奈的看着妹妹：“汐儿，你还真没给哥哥留饭啊。”

江汐憋出一个微笑，故作不经心的样子道:“啧啧，不知道昨天是谁嫌我饭做的难吃的。”

江行哭笑不得，答到:“是是是，阿兄错了还不行吗，我们汐儿做饭最好吃了。”

“这还差不多”江汐将锅里特意保温的饭菜端出来放在桌上，还贴心的为江行摆正了碗筷。

江行满脸宠溺的刮了刮江汐的鼻子:“这才是我的好妹妹。”

江汐搓了搓手，说到:“呼，天气越来越冷了。”

“是啊，还不知道今年的冬天要过多久。希望今年能平安过去吧”江行一边说，一边将身上的厚斗篷盖在妹妹背上。

江汐点点头，他也知道哥哥说的是什么，如今天下不宁，戾帝当道，不知眼下的平静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月亮越爬越高，院子里只剩下江氏兄妹，骋目四望，只见得万木枯黄，老枝落叶的景象越来越分明，四季也迈入深秋，告知众人马上就要迎来冬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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