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且莫定 第四章

李扶桑缓缓睁开眼，睡了好几天烧也退了，只是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像浸泡在起起伏伏的、咸咸的海水中忽然得到氧气。

“小姐。”小青刚进门，就看见李扶桑正醒着，她忙不迭得放下手中的东西。

“我渴了。”李扶桑轻轻地说着。许久没说过话来，只觉得喉咙干疼干疼的，口腔中满是中药的苦涩。

小青倒了一杯水，放凉了些后，端给了她。温热的茶水湿润了干涩的喉咙，李扶桑觉得轻松了许多。

“我睡了几日？”她问道。

“两日。本来第一日烧就退了，可小姐一直梦魇，如今才醒。”

李扶桑暗暗松了口气，幸好醒了过来，不然母亲又得多费心了。

小青看出了她的忧虑：“夫人刚刚出门，说要给小姐祈福祛邪。”

“那早点告诉母亲吧免得她担心。”

“奴婢知道。”小青接着说，“今日镇北将军夫人回府，说要来看望小姐。”

“大姐回来了。”李扶桑想了想，按大姐的性子就算拦着她，也一定要来看她的，“嗯，派人告诉大姐，让她等一下，我去见她。”

“可小姐刚醒，身子虚了点，要不奴婢让后厨备些清粥。”

“也好，顺便弄些小菜。我要同大姐用膳。”

小青应了声“好”就退了下去。

李扶桑费力地起身，洗漱一番坐在梳妆台前，梳了梳柔顺青丝，拿起一支木簪绾好。她呆呆的望着镜中的人儿，圆圆的小脸消瘦了许多，小巧而又圆润的鼻头看上去很是乖巧，细长的柳眉，微微上挑的眼尾给这温婉中加上几分的疏离。松松散散的头发又比平时多了一些慵懒。

她的手摸上那支木簪。

这支木簪是温深第一次参军回来送她的。那时温深胜战而回，表现突出，皇帝高兴，大手一挥，封了他一个龙虎将的称号，还赏了许多东西。听说，皇帝有心培养他，想把小郡主嫁给他。后来他进宫，不知说什么，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不过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温深说，这木簪是由神木雕刻成的，有祛除灾祸、永佑安康的作用。李扶桑一听，挑挑眉，只当他不知被哪里的江湖术士骗了，但还是收下了。

“你之前送我桃花簪，现在又送我木簪。整日送簪子多无趣啊，不如下次教我骑马呗。”她眨眨眼，同他打趣道。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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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李扶桑叹了口气，胸口像压着一块大石，而喉间又像塞着一团棉花，一口气就这么堵在胸口，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她早已泣不成声。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期期艾艾，只是静静地流泪。

李雨辰一进来就看见这么一幅场景。她轻轻地抱着她那伤心的妹妹，轻轻地抚着她妹妹的背，一下、一下……

衣襟湿了一大片。

“姐，我难……难受。”李扶桑捂着胸口，“真得好……好难受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李雨辰第一次看见自家妹妹那么伤心，心中也不好受。可她又该怎么安慰，她又给以什么立场去安慰。

她是知道她妹妹对那小子的感情，她家妹妹性子犟，表面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内里啊，心思缜密而又细腻，一旦认准一个人、一条路，那怕遍体鳞伤也要死磕下去啊。

她没有经历过这种痛失爱人的感受，她无法感同身受。她闭了闭眼，没有说话。她现在能做的就是陪着她，安静地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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