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 第1章 金秀

夏王朝原共分十二州，分别为冀州、兖州、青州、徐州、荆州、扬州、豫州、梁州、雍州、幽州、并州、营州，总面积约七百二十万里方圆，在经过夏皇室数百年治理有得有失，今余下九州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总面积共六百八十万里方圆，夏朝王都位处雍州朝歌城，自建国至今夏王朝已历八百五十七年！

夏初，荆州域！

招摇山脉极西，金秀城！

金秀城，夏王朝近千年统治九州之一荆州治下的一偏远小城，城池格局亦是常见的中规中距的方块城。

金秀城虽是归为小城之属，但内里人口却着实不算少。

城内常年居住人口达七十万众，流动人口达百万众，是夏启王朝诸多小城中最为富饶且最为接近中型城池，概说其因有二。

一是其依靠地利之便。

因金秀城极靠近招摇山脉，主城与之相距不过十里有余，山脉不论矿藏、林木、药草、珍禽异兽等物资皆是极为富饶！

天地有阴阳，事有对与错，如此靠近招摇山自然亦有弊端！

故因如此靠近招摇山脉，这金秀城自是不时有猛兽凶虫，因各种原因化作大小滚滚浪潮侵袭金秀城。

亦好在夏王朝这近千年来历代分派驻守该城城主俱是良人，每一任城主，每年皆耗城中巨额财政收入及王朝那每十年对全境各州各城池的城护巨额拨款，发展到如今那寻常能够威胁到中型城池的兽虫浪潮，如今已难轻易突破金秀城。

而在这近千年王朝分派驻守的城主中要数两百年前一名为章丘的城主最是有名，如今金秀城那夸张的每隔十丈便布施有各类护城器械与数名当值守卫所设防的高达三十余丈，墙体厚度达近十丈皆由块块从招摇山一条石脉当中精选的巨石垒砌好后加上各种矿铁化汁灌注在巨石而成的钢铁城墙就是以他在原本不过三丈高一丈厚的原始城墙上带头修筑而起，经过这两百多年的发展，方成了如今如此巨物；

二是其人和之优。

金秀城受益其地利，数代城主大肆拨款修筑通向各城的大小道路不下三百条，最宽的官道更是能同时并排十骑奔腾，而最小的官道亦可两骑并行。

如此便利的交通在荆州内属一小型城池中，金秀城算是独一份，且就算在夏王朝境内小型城池中能达此规模的亦是少有。

如今不说每年由各地区域远道来此报备入山淘金、探险武师不少，就算是相隔千山万水远在近万里之外的雍州夏王朝都城朝歌城，每年就有不少心怀大梦闯天下或在各学院多年求学的学子负笈游学，想亲身丈量院中所学水份多寡。

求知态度坚定的更是以雍州朝歌城为起点，荆州金秀城为终点来上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除此之外，在金秀城内守军长期驻扎保持在三万五千人上下！

而这三万五千多人则主要分为：长期两班轮转拱卫城主府的城府军三千人；最靠近且最频繁出现凶潮招摇山脉的是城东守军一万二千人；城南八千人；城西、城北瓜分余下守军。

这些城内守军平时倒是无事，只是两班轮转负责巡逻城内与城墙上的工事，一旦遭遇小规模不大的凶潮侵袭按部就班的进行本区域内的防守工事便好。

若是发生中等规模的凶潮，各城区的统将亦不是呆傻只懂得纸上谈兵之人，便是拱卫城主府的城府军都会在第一时间将本区域内多余的兵力调去更需要他们的位置，故此城内东西南北四军及城府军各统将关系都是极好的，平时少不得吃喝玩乐。

臭味相投的偶尔还会在休沐之时一人化身恶霸，一人化身见义勇为的大侠做些平日间在勾栏内听评书中所书的英雄救美的勾当，甚至军中传出过有两位统将是能将屁股交由对方的龙阳之交，至于真假，无人在意。

除开城内守军外，在金秀城城西南与招摇山脉之间亦是长期驻守着由夏王朝王室内阁兵部精心分派，负责监管及镇压各城动乱反叛的王朝精锐，称为镇国军。

此间镇国军军营兵士足有八千人余。

可莫要小觑这八千余人！

营中上到将领，下到伙夫，其中九成尽皆是百战不死的老兵，一成则是每年开春新召募服役或某个王公世家公子犯事被扔进兵营历练的，且当中亦不乏三两好手，寻常兵士难近其身。

而在这九成的老兵中是由近三成达到武道境登堂入室“龙虎武师”境界的武道大家组成，莫说金秀城内三万五千人的守军，就是倾尽全城数十万平民，真个对上亦是不够这八千人一旬杀伐。

鸡鸣破晓，朝阳初升！

金秀城这座小城上依旧有着清晨的一丝清冷气，而金秀城城中的普通居民却几乎都已经穿戴整齐大开房门打算开始新一天里各自的营生，便是那手牵两三岁大的孩童，挺着四五个月大肚子的孕妇亦不例外，只见她麻利干练的指挥着自家丈夫操持着各种准备事物，脾气上来时更是骂上几句，有时见自家丈夫笨手笨脚想伸手帮忙却是会被自家丈夫嬉皮笑脸的靠近咬耳根说些私房话，让这孕妇脸红啐上两口。

金秀城，城西，招福街！

一鎏金残损，略显破旧，但依旧被人擦拭的锃亮，写着“武馆”二字的牌匾，高高悬挂在一大院大门之上！

而此时挂有武馆二字的大院大门洞开，在这占地不下四亩的大院内，更不时传出阵阵或雄浑、尚未脱稚变声的呼喝与那金石相击的吵闹之声。

“呼”“哈”“嘿”“锵”“铛”……

“陈娃子，你他娘的再不卖些力气以后怎么跟我去巡街，看小媳妇儿？”

“牛老三，你可真是懒到家了，亏你长了这么大块头，一石重的石锁都拎的如此费劲！”

“赵颖，你他娘的没吃饭还是怎滴？牛老三拿不动，你他娘的比他强上的不是一星半点，这不过区区一石的弓怎么都拉不动？昨夜是不是又把浑身的力气全撒到你那刚娶的小媳妇肚皮上去了？”

一高不过五尺出头，发长一尺半余，此时随意用盘起，看着年岁不大相貌普通，且左侧额头与左侧脸颊处各有一道深浅不一伤疤的白瘦少年，身着一身秀才服，手中拿着黑鳞蛇皮鞭，痞里痞气说着让刚入行的老鸨子听了都脸红的话。

“刘头，哪有这档子事呀！”一名不过六尺余，身材矮胖，生着细眉，眯眯眼的青年手持一张老木长弓跑到少年身前，满面堆笑的讨好道：“莫怪小的拉不动这一石老木弓，这几日晨食我等确是少食许多！”

“您也知道最近城中不太平，不时有王朝驻军入城抢咱买卖，毕竟是有官身的，咱平头老百姓那是借个胆也不敢打的！”被唤作赵颖的胖子低沉着声音如是述说道：“且就算敢打，这院里最能打的老三、老四跟老八、老九，前些时间不是被刘头您给派去帮那城中的黄财主押一趟肉镖去雍州了吗？这一来一去的听说少说也要个大半年才回的来！”

“怎么？死胖子，你还敢怪到本少头上了！”少年闻言不由白眼一翻，此事他自是知晓的，双手叉腰佯怒道：“不让他们跑这趟肉镖，咱们往后喝西北风吗？”

“不敢不敢！再退一万步说，其实就算老三老四他们明天全回来了，咱们打的过那三两个镇国军的，但也打不过他们背后的那群兵疙瘩啊！”赵颖连连摆手好一阵安抚后，看着面色稍好些的少年，眼珠一转嘿嘿直笑的建议说道：“要不刘少您今天受点累，带上小的们去城中转转捞点可捞的油水，不然再熬个两三日，别说这剩下的气力没用在小凤身上，以后这身下的家伙事还能不能挺起怕是都困难重重啦！”

“哈哈……”

“要点脸！”

“赵胖子，你那家伙事不行有哥哥们呢！”

“是啊是啊！还有哥哥们呢！我们会好好照顾你那小媳妇！”

赵颖话音方落，原本还在院内各自操练着各式器械的众人闻听赵颖如此说，登时哄堂大笑热闹了起来，院内一个个不管老的少的都是挤眉弄眼，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起赵颖来。

赵颖见院内众人一番调侃不休，且无休止之势，那张胖脸上顿时一阵黑白反复，冷哼一声后，扬着自家拳头摆出一凶狠模样道：“滚蛋滚蛋！别拿我家小凤开这种玩笑，我自己攒钱、花钱娶的小媳妇，自是由我自己守着，一个个的都赶紧操练起来，咱们武馆可不养闲人！”

赵颖此言一出，大院不由一静，随即又是一阵比先前更强的数落浪潮朝赵颖袭来，说什么的都有！

赵颖一脸猪肝色鼓着个嘴向少年求援抱怨，少年却是笑嘻嘻的看了好一阵后方抬手朝口诛赵颖的院内众人压了压，片刻间先前还喧闹的大院便是安静了下来。

被赵疑唤作“刘头”的少年见状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瞥眼看了下此时正耸拉着脑袋一脸愤愤不平的赵颖轻拍两下其肩膀，冲其摇了下头如是说道：“都是自家兄弟开个玩笑罢了，别太往心里去！”

经过这些年在城西的摸爬滚打与院中众人相处，他深知道院内众人脾性！

眼前这赵颖平时脾气是极好的，亦愿吃亏，但最是忌讳的是有人拿其家人开玩笑与取乐，若不是院内这些起哄的人中还有些是他赵颖打不过的主，怕是早扑上前去跟人家玩命了。

当然不会真个弄死弄残，顶多是下手黑些让起哄的人吃些苦头，惧他罢了！

赵颖自是不会不识抬举不给自家刘头面子，当下瞪了眼先前起哄最凶的中年汉子后一脸高傲道：“刘头放心，我胖子大人大量，不会跟他们这些家伙计较的！”

少年见状一笑，冲众人使了个眼色后，众人皆是心领神会，纷纷夸赞起赵颖来，这让原本还有些不开心的赵颖嘴都咧到耳后根去，若有尾巴，怕不是这刻要把天给捅个窟窿！

少年笑看着这一切，扫视众人，会心一笑后，又一副老成深思的抬头望着那渐渐挂在高天的日头，一阵出神！

“赵颖，还有大家伙，你们是怎么想的？”不一会儿，少年突然冲院内众人问道，众人闻听此言皆是一愣，但随即一个个面露喜色的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叫嚷着起来。

“头，咱们听您的！”

“对！咱们听刘头的！”

“听头的，饿不着肚子！”

“头说怎么办便怎么办！”

“是啊，我们肯定是听刘头的！”

“这些年全仗刘头，我等才能从街边乞儿、浪人有了这遮风避雨的地方，才有了能容纳我等流民、贱民的家。”

“啪”

“好！那尔等先各自操练着。”少年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有的甚至在偷偷抹泪，心头不由亦是百感交集点了点头望了院内众人一遍，随手一甩手中那根黑鳞蛇鞭，在发出一声清脆后如是说着将目光锁定在赵颖身上，一抖手收卷起蛇皮鞭吩咐道：“赵颖你等会儿选上几人，随我去招福街各处‘猪栏子’里多少给刮点油水回来，别让院内的兄弟们饿了肚皮，无心操练！”

猪栏子，其实是少年他们自己一番研究之后给标上的！

说更直白些，那就是去找那些在金秀城内毫无背景，或他们能欺负的动的平民百姓所开设摆弄的店摊小铺！

不过这毕竟是在金秀城中，城中的那些可欺的居民毕竟是受城内各区域地方将官管辖保护的，少年他们自是不能无缘无故的招惹出什么事端来，否则城内守军一旦来到，轻的便是将闹事者羁押抓进那牢房内，重的当场打死的都有！

可不论轻重，都不是一般人受的了的！

所以像他们这种仗着自己有气力或有些武学功底的行家，便是要想方设法的为其所谓猪栏子找一个好些的理由，比如：护你安居乐业的“乐业费”，保护你不会被临时入城的浪人欺负的“安平费”等等……反正有人闹事就找少年他们便可，而城中受其庇护的百姓俱是统称之为罩门钱。

赵颖闻言眼中不由发亮，概因他这些年虽然没少陪自家头领逛那‘猪栏子’收取一些罩门钱，可以前毕竟是老三、老四、老八、老九他们负责点人，他只是跟从之人，负责呼喝吓唬不老实或不主动交罩门钱的人居多，银钱是不会过他们手的，可即便如此每次跟从他亦是深知道其中小道猫腻。

只要这次逛一遍‘猪栏子’那不说别的，自家这半月的家用应该是勉勉强强够了，且此行如果顺利，没准还能给自家新娶的小媳妇给置办个稍体面些的金首饰，当下肥面现出兴奋潮红之色爽声应道：“好嗫，刘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