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死！ 第一百五十三章 幻神界（17）

记忆的碎片如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光远的身上，并与他融为一体。断断续续的记忆片段在光远的脑海中不断闪回播放，而其中大部分的片段都与翼莲幽歌有关，之所以会这样，主要和她无关的记忆都太过沉闷无聊，一瞬间就过去了。

记忆到最后，光远也加入了上神们的战斗，但也就是从那开始，他的记忆突然就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并且只要稍加回忆就会伴有一阵强烈的眩晕感。

光远知道这是为什么，在那场战斗中，他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都遭受了难以磨灭地损伤，而那些杀不死你的，未必会让你变得强大，也可能把你逼疯。

自己就是被逼疯的那个。

最后，自己被残存的众神压制，并在众神的见证下，由剑神分离了自己灵魂与肉体，记忆与意识，以此来回避规则带来的痛苦与折磨。

再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难猜了。

幻神擅自复活了他，并试图让他再次成为死神。

这就是自己不死的原因？这就是自己一直苦苦追寻的答案？

简直像个笑话。

“那么，在知道了这些之后……有什么想说的吗，光远。”

“想说的，在一开始就说过了。我讨厌这个世界，讨厌的无以复加，如果可以，我一秒也不想在这个世界多待。”

“即使你能回去的只是个虚假的世界？”

“这个世界难道就一定是真实的吗，你自己也说过，更愿意相信这只是个梦。加班时贴在窗户上的夕阳，走在人行道时听到的嘈杂，洗完澡后的一杯香蕉牛奶，这些才是我想要的，无论真假。”

光远的平凡宣言磨灭了塔琳心中最后的一点兴致。

“光远，你有想过这几个问题吗，比如，作为一个死人，为什么能看，能听，能闻，能说，能感觉到疼痛，甚至脑子坏了也能思考，明明是死神，为什么无法自由使用死神的力量，以及，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现在能站在我的面前呢。”

光远闻言一愣，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塔琳就率先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因为这些都是我给予你的啊。”

塔琳随手一摆，一个和鸣死不默一模一样的小人落到了她的手上，塔琳摆弄着小人说：“说起来，这一切还得多亏了她，要不是她当初主动找到我，我也想不到这究极粪作中还有这种BUG。就像诅咒可以通过连接的灵魂相互感染一样，即便是不同的灵魂，只要相连，也能发挥出同样的力量。他们通过这个方法制造出了神物和使徒，而我，则用这个方法制造出了你，光远。虽然只是个巧合，但我这发现可不必微积分差哦。”

“虽然不知道你和她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既然你让她成为了你的使徒，那我想没有任何人比她更何时成为你的一部分了。”塔琳撕掉了小人的表面，光远的脸赫然出现，“虽然即便不用她，我也能控制你，但你毕竟现在翅膀硬了不少，所以我觉得还是这样更保险一点。”

嘴唇的弯曲，牙齿的露出，眼皮的耸拉，瞳孔的收缩，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完美无瑕，塔琳向光远展示了一个无与伦比的天真笑容，然而说出的话却比世间最凶恶魔鬼的诅咒还要令人胆寒。

“把斗神界的人全杀了，光远。”

“你说过会实现我的愿望。”愤怒，恐惧，绝望，悲伤，纷杂的情绪混在一起将光远的声音扭曲成了不像语言的音节。

“没错，所以我现在食言啦。”

仿佛是在哭诉，又仿佛是在做最后的挣扎，光远缓缓说道：“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呢？光远。在知道了那么多，经历了那么多后，你应该早就认清现实了才对的呀。光远，你是神，不是人，神不会依靠他人来实现自己的欲望，神想要什么，都是自己动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就像我一样。”

“AREYOUUNDERSTAND？”

看着此刻的塔琳，光远的心中不由生出了一丝恐惧，而对方却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所思所想，“你在害怕什么？光远。”

“我……”

“你可是神，不死的神。应该害怕的，是他们才对。”

塔琳给光远的额头来了个脑瓜崩，光远的身体顿时向后仰倒过去，等他再次爬起来时，已经变成了如鸣死不默一般的行尸走肉。

“光远，你不也知道的吗，我们为什么被称为罪神，因为我们没有不想战斗，不战斗却想活下去坐享其成，这世上哪儿有这么好的事，虽然你其实也付出了不少了，但和你想要实现的愿望一比，还不够啊，光远……想拥有什么就得失去些什么，拥有了什么就得承受些什么，即便是神也不例外。比死了还难受，比活着更痛苦，和曾经死去的你差不多的话应该就够了吧……”

塔琳将耳朵凑近光远的胸口，倾听着他平稳得有些过分的心跳，这是她赋予给他的心跳，只要这颗心脏仍旧平稳地跳动着，那他就一直是属于她的东西。

“作为一个BUG，不想被修复的话，就尽量难缠一点吧。”

说完，幻神突然转身，光远和幻神同时来到了一个布满屏幕的纯白房间之中，而那些屏幕之上，正播放着斗神界每座塔内的实时情况，塔琳干咳了两声，屏幕中的许多人突然同时停了下来，没有第一时间停下来的人也在过了几秒后停了下来，人们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过几秒，不知是谁起的头，地上的人们渐渐抬头看向天空，准确地说，是看向了屏幕。

一块超大的屏幕横在斗神界所有塔之上，而其中播放的内容，正是塔琳和光远。

“不亲爱的人类们，你们好啊，我是幻神塔琳，你们应该虽然应该都知道我，但应该没几个人见过才对，现在你们见到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激动人心呢，我知道自己很漂亮，但可不要对着我发情哦，被我知道了可没你们好果子吃，就算躲在塔内也一样。废话就先到这，虽然我不介意再多展示一下自己的可爱，但可惜今天的主角并不是我，而是我旁边这位，最神秘，最不为人知晓的，死神。”

镜头突然向光远向光远拉进，然后将他聚焦在屏幕中心。

“之所以我刚才会说就算躲在塔内也没用，正是多亏了我们的死神，在经过了漫长的探寻之后，他终于找到了可以进入塔且不被削弱的方法，因为这个消息实在太过振奋人心，所以我特地决定将它分享出来，分享给斗神界的所有人。我在此郑重地向你们宣布，塔已不再安全，从今天起，人的时代彻底结束，我们的死神大人，将给你们带来真正的死亡。他会毁掉斗神界的每一座塔，杀掉斗神界的每一个人。不用悲伤，不用害怕，我们的死神大人相当温柔，他会给予你们一个十分温和的死亡，它并不苦涩，相反，它格外的香甜，甚至甜到我们的死神大人自己都想尝一尝了。”

塔琳莞尔一笑，“那就这样了，等待我们的死神大人来收割你们的死亡吧，你们可以挣扎，哪怕残酷的现实会撕碎你们的每一块皮肉，你们可以反抗，哪怕既定的结局会榨干你们的每一滴鲜血，但请唯独不要存有希望，希望会催生绝望，绝望，是命运对尔等的嘲笑，亦是我……片刻微笑的食料。”

说完最后一句，在斗神界七十二座塔的上空出现的巨大屏幕同时消失了，只剩下一脸无措的人们久久驻足原地。

最后，不是是谁第一个放声大叫了起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这是盛宴，是狂欢，是解脱，是放纵，是人们对绝望的第一道反扑，却唯独不是人们犯下的最后一件蠢事。

火焰，在每座塔内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