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红豆听大娘的描述有点像自己家的情景,就觉得有了希望。她对大娘连连道谢,并说要等待那个卖炭的柱子到来辨认一下。
大娘看红豆懂事知礼,就留她在自己家住了一宿。
第二天近午,送木炭的柱子果然来了。红豆一下子就认出了他就是自己的哥哥,兄妹俩相认,抱头痛哭了一场。
红豆从此找到了自己的家,家中阿娘健在,哥哥憨厚勤劳,一家人的日子过得还算富足。
就在几天前,柱子到湖边打水,蓦然抬头看到湖面上漂浮着一个女子。
他撂下水桶,扑下水去将那女子救出,背回家后,红豆却认出那就是郡王府的封王妃,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于是,一家三口手忙脚乱地将王妃救活,谁知王妃因呛水腹中疼痛不止,看样子竟是要早产……
红豆说到这里,影儿紧张地问:“我家小姐早产了吗?是男是女?”
红豆笑道:“你别担心,王妃产了个小王爷,只是月份不足,有些弱小。王妃身子又不好,没有奶水……”
“哎呀,那可咋办?”影儿又惊慌起来。
“别问了,你随我到家看看不就明白了!”红豆担起水桶,将影儿带回家中。
她嘱咐影儿:“我的本名叫林巧妹,在家人面前不要叫我红豆,不然阿娘会不高兴的。”
影儿跟随巧妹回到家里,一进屋,看见瘦骨嶙峋的紫嫣躺在木板床上,她鼻子一酸,扑进紫嫣怀中嚎啕大哭。
紫嫣倒平静地抚摸着她的头说:“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巧妹说:“王妃死而复生,本是喜事,应该高兴才对嘛。”
影儿这才收住眼泪,问紫嫣:“小姐,听说小王爷没有奶水,这可怎么办呢?”
“看见院里的两只羊了吗?是我将手腕上的玉镯脱下来让柱子大哥拿城里换成了钱,买了一只下奶的母羊。”
“还给我家买了头小灰驴呢!”巧妹欣喜地指着院中草棚下的驴子说。
影儿担心地问:“喝羊奶?小王爷喝吗?”
巧妹的阿娘一边忙活着做婴儿衣服一边插话:“刚上来可不愿喝呢,不过慢慢地就习惯了。现在喝得可欢了!”
“能让我看看小王爷吗?”
紫嫣从被窝中将婴儿抱出来说:“天冷,他又弱,就没让他多露头。来呀,小忆南,让你影儿阿姨看看。”
影儿想抱婴儿,紫嫣不让:“就让他在我怀里吧,怕冻着。”
影儿看婴儿睡得正香,摸了摸小脸蛋,疼爱地说:“叫忆南呀?是李忆南还是封忆南?”
“当然是封忆南了!从此后与李家再没瓜葛。也别再叫他小王爷,也没有什么封王妃了。”紫嫣决绝地说着,将婴儿放回被中。
影儿突然想起什么,焦急地问:“那两天王府的官兵在这山中搜了一遍又一遍,不知小姐是怎样躲过这场兵祸的?”
“那就多亏林大娘会应酬了……”
原来在景秀带着侍卫搜查时,一夥官兵进到巧妹家,林大娘挡在房门前说:
“这是我家儿媳的卧房。媳妇刚刚生产,屋子里是血泼之地,外人不能进!谁进去谁倒大霉!轻的妨他的前程,重的妨他们一家多灾多难!”
官兵们听到房里有婴儿的哭声,就信了大娘的话。
因为景秀知道王妃怀的身孕只有八个月,还不到生产的日子,所以就没有怀疑。
这晚,影儿不肯再回王府,就同巧姝睡在一起。
紫嫣悄悄对她说:“我眼下最挂心的是柳公子,不知他怎么样了。
“前天让柱子去临江打听消息,回来说听衙门口做生意的人说,已有半个多月没见知府老爷回衙了……”
影儿说:“那天在茶棚上亲眼见王爷一脚把柳公子跥昏过去,想来公子是受了重伤,说不定……”
紫嫣心口一阵疼痛,沉默好久,才猜测着说:“如果公子受伤很重,说不定回不了临江,有可能……会在南郡。
“影儿你明天回南郡去,到大大小小的客栈去打听,看有没有他们。”
第二天影儿回到南郡,并不进王府,只是逐条街到客栈寻找,几乎把几条主要街道上所有的客栈都找遍了,也没找到柳生主仆。
这夜,紫嫣辗转反侧不能入睡。直到三更过后才渐入梦乡。
只见柳生飘飘洒洒地向她走来,对她施了一礼说:“我走了,在前边等你。”说罢转身而去。
紫嫣呼叫着追赶他,不料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蓦然醒来,出了一身的虚汗。
她揣测着,柳生可能已不在人世了。想到此,肝肠寸断,捂着嘴直哭到天明都不曾合眼。
金鸡三唱,东方天际霞光初绽。影儿起床侍奉小姐梳洗。
紫嫣对她说:“我落水时头饰俱不见了,就剩下头上这只玉簮还值些钱。你去城中变卖了,到大车店租一辆车,咱们明日回相府去。”
影儿听说要回相府,自然欢喜。就将玉簮包好进城,到当铺当了,然后到城郊大车店去租车。
她刚选中一辆半新的带蓬车,正在搞价,扭头看见重九也在另一辆车前巡视打量着。
她心中一喜,跑过去一把拉住他叫了一声:“重九哥哥!”
重九见是影儿,真是天外之喜。二人不顾车主纠緾,拉扯着到墙角没人处说话。
原来重九遵照柳生的叮嘱,将辞官表章送回临江府衙交与师爷,然后收拾些衣服银两和公子收藏的书画及贵重物品,当天就风驰电掣地回到南郡顺兴客栈。
却见公子已血流一片,气绝身亡。
他大哭一场,将柳生的尸体擦抹干净,买棺入殓,寄放于城外义地之中。
如今过了一七,照柳生的遗嘱,要租车辆送归古苏老家安葬。
重九和影儿互通了双方消息,重九将柳生写那两句话交给影儿说:
“这两句话看来是写给小姐的。原以为小姐已逝,再也看不到了,想不到上天还给了有情人一个机会……”
“你明天就要动身南归吗?”影儿问。
“是的。”重九点头。
“先不要太急。等我禀明了小姐,看她还有没有什么要做的。”
影儿回到林家小院,将遇到重九的事向紫嫣述说一遍。
紫嫣听到柳生所受的痛苦和临死前的惨状,直觉着痛得心头滴血,但她连一滴眼泪也没再掉,只吩咐影儿为她准备一些祭品。
捱过一夜,次日紫嫣农妇装扮,蓝布裹头,影儿带着祭品,来到南郡郊外义地柳生的棺椁前,祭拜以毕,紫嫣对棺发誓:
“公子受我牵累,我必不负公子的深情厚谊!……”
她主仆直看着重九将棺木装车上路,远远消失在官道之上,才转回张家。
后晌,紫嫣对影儿说:“你进城替我办两件事,一是买一两砒礵来,二是将这封信送到王府。”
影儿吃惊地问:“小姐这是要干什么?”
“放心,我不会自用。”紫嫣相当冷静:“叫柱子哥来。”
柱子叫来了,紫嫣将一封信交给他说:“请柱子哥将这封信送到京城封承相府,我家父兄会很快派人来接小儿忆南的……”
影儿拉住紫嫣哭着说:“小姐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你还有小少爷呀!……”
紫嫣苦笑一声:“我不能只为自己好过而让柳公子白白含冤送命。”
这天,李铎收到了紫嫣的书信,真是泼天之喜,原来爱妻还活着,还为他生下一个小王子,还约他明日未时在圆融寺外茶棚中相见!
满天乌云一风吹散,他心情一下好到几乎要跳起来。
他吩咐景秀将王府从新修整打扫一遍,张灯结彩,预备华车,等待明日迎接王妃归来。
由于激动,他一夜几乎都不曾安睡。
好不容易熬到次日午后,他骑马率着华车,后面跟着迎驾的亲兵,还有一斑鼓乐,好像娶亲似的来到了小狐山圆融寺外。
他对迎驾的人说:“你们都在茶棚外等着,我去请王妃下来。”
李铎独自登梯上到茶棚上,看到紫嫣正端坐等候。
她已让老板沏上一壶好茶,两个细瓷杯子分放在茶桌两端。见李铎到来,深施一礼道:“王爷请坐。”
李铎落座,笑吟吟地说:“感谢你还肯与我相见。咱们的孩子在哪儿?待会儿接他一起回王府……”
不等他说完,紫嫣就斟上两杯茶说:“先别急,这是你最爱喝的碧螺春茶,尝尝香不香。”
说着自己先端杯一饮而尽。
因为她知道,自从顾鹊儿用巴豆害过李铎一次之后,他在饮食上一直很小心,每次进食饮水,都让伺候的亲兵尝过无害他才入口。
所以紫嫣就先饮为敬,免得李铎起疑。
李铎见紫嫣先喝下香茶,就点点头,捉杯将茶饮下。
紫嫣又给自己倒上第二杯,捧到李铎面前道:“一杯不成敬意,我再喝一杯!”喝罢将杯放下。
李铎以为她会为自己再斟一杯,见她没有动静,就自己提壶要斟。
不料紫嫣却夺过壶说:“够了,今日只准你喝这一杯!”
“这?……为什么?”
“因为黄泉路上我不愿与你同行!”紫嫣面色一下变得凝重而凛然。
李铎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茶中有毒?……我不相信……”他抢过茶壶,咣当摔在木板上,见一股白烟蒸腾而起,他一屁股跌坐在木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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