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灵运忘了清理污染物的新能力,心绪十分紊乱,什么汇报都听不进去。
“去他娘的花杠侏儒!装神弄鬼!在大人物面前装蒜!我踩碎它!一起来踩!”
他眼前出现花杠影像,他抬起竹杖乱敲。
不确定实情为何的弟邋遢凯康也跟着警惕起来。
守卫送进来一堆深红啤酒药,甘灵运野兽般吸光了其间香气,额头沁下一排汗珠。
“花杠,它还在我的兰图中,一定没错。”他心急气躁,只吩咐守卫去找更多啤酒药,他则架梯子爬到十米高的楸盛木上端,对着暖阳补气,并放飞披了水仙花饰的筛子障灵,小东西可以准确辨识离乡散位置,况且,东辅的黄莺——兜帽障灵也在唱着歌帮忙寻查。
还是擅长飞行的黄莺——兜帽障灵效率高,很快引流了几束离乡浮光,雪哗声近起,甘灵运用竹杖揽入自身。
他不由得嫉妒东辅驯服障灵的本事,也怀念起无通螺来。
很快,他支走了黄莺——兜帽障灵,吸纳了足够能量,就决定换地方居住。
但他刚刚落地,兰图中的花杠浮现了,因为与真力擦碰,呲喽~花杠起了一撇明火,耀得他双眼过了二十秒才敢睁开,花杠消失了?不,在脑后。
他用长发把花杠驱到前面,一瞬间,似乎从中读到了庞杂的邋遢族民俗故事,而且,清理污染物的记忆也跳出来了。
这种情绪搅乱了搬家的冲动,他心绪稍静。
侍卫终于送来了鸭翠鸟叼物。
瞧着表面有草渣的淡色叼物,甘灵运明白那是亲近飞禽的静粮,吃掉后,并没有产出东辅那样的冰淇淋魄蜡,也没出现深青色牙床。变化,在骷髅水仙上,美髯骨溢出来的水仙幻影多了长长的棘刺。
跟东辅的魄刺有些相仿,不错,攻击性能加强了……他的思维又回到了花杠上,这东西能够令悲痛生物亮相,也应该可以撬动某些机关,带着它到悲痛境中淘淘金,一定不错。
城边,战乱遗迹处。
因为担心感染葵花病,东辅不太想靠近甘灵运,他让下属好生侍候老头,自己则把精力放在内力提升上,发掘薄日露、入手毫淤养殖,是他努力的重心。
——观察、分析毫淤,在长吻新贝类、水生辉蔗的培植上试验,半个月来,这两种食物幼苗的体块已经明显超过了未接受毫淤的同类,并且有反季节生长的趋势。
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口感和营养价值啊……东辅略有担忧,毕竟这像是给辉蔗打了催熟激素。
此时,一群六脚蜥蜴闯进了华客城外营地,它们曾在夜间发光,但白天就变成地砖体色。毫淤阵没能挡开这些行动迅疾的小家伙,士兵们只当它们是六中弯右的小把戏,用收集来的啤酒药堵塞口鼻,但过后,半数以上弟邋遢都染了隐形恶念。
弟邋遢们脑力有限,抽象分析推演方面更是太弱,无法一一判明复合欲望体的共生形式。
这可愁坏了东辅,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解欲望类型,尤其是猜谜一样的归纳过程,严重不符合一个理科学者的逻辑!心累的他帮下属除病后,放下心里戒备,主动去找甘灵运聊天。
“您真的留下了花杠?”
“它正在我的兰图内。”
“好!这么一来,我们就可以穿越喜阳山了,山东正有疑似温和障的存在,我们一直忌惮悲痛阵,才没进发,现在正是时机。”东辅眼中放光,蓝发一甩一甩的。
“好的,我正有此意,不过,这些患者怎么办?”
“先让特动队看着。”
过后,东辅一直没停下考虑,关于悲痛境,有三个关键词:分裂,沉浸,分隔。前两者是危险的主要形式,要靠后者来克服。
但问题是,他的复眼、虎纹、芒橘子、直尺、魄刺等静粮能力仿佛都没有分隔情绪作用。
甘灵运告诉他:“花杠贴近人时,人的欲望外层能量显现,会跟花杠拉伸,不能合并,人用力操作,偏黑能量浓稠到涨成银白涟漪时,会让花杠变形。”
“也就是说,花杠可以吸引偏黑能量,但两者本质不一,无法相融。”
看过甘灵运演示后,东辅说:
“让花杠变形,令其作用面积加大就已经是突破。”东辅说着,突发奇想让兜帽障灵接触花杠。
通过测试,兜帽障灵并不惧怕花杠,反而在花杠下激动地上下蹦跶,它举着花杠腾高,帽檐灰膜像接近沸腾,动得令人看不清轮廓。
东辅招来南方黄莺,才让小障灵消停下来。
定睛一看,兜帽顶层灰膜已经跟花杠融成一体了。
“这……坏了!被它吸收了,我们怎么用?”甘灵运眉头紧皱。
“呃……”东辅尴尬的咬了咬嘴唇,“其实,你看,中间白霜是有些松散,应该可以摘下来,嗯,兜帽会在黄昏日落时躲在阴影里休息,睡得很死,到时我们想办法拿回花杠。”
以他对小障灵的了解,这一招还真成了,两人先让花杠变形,又缓缓地把花杠吸下来。
甘灵运突然觉得花杠跟墨风境里的白霜同质。
“它是抗水墨飓风的霜体,有了它,小障灵倍觉轻松,失去它,小障灵立即表现颓软。”
“有些道理啊,去花叶障瞧瞧。”甘灵运建议道。
两人惹了花叶障过度,大障灵发怒了,卷着剑叶朝向两人。
他们逃开后,发觉花杠上附了一个“手镯”,环径也越来越粗,空心越来越小,镯身斜向上生出一层鳞膜,带动花杠抬升。
“什么玩意?”
“类似白头侏儒的虚幻生物,它顶了花杠,所以显形,它仿佛不想回家,而是飞往空中。”甘灵运用长须阻挡那粗镯。
“快赶走小东西!”东辅说道。
“唉,筛子障灵也对它也感兴趣了。”
小筛子果然接近粗镯,后者没有什么反抗,被收到了网纱中。
花杠复原,筛子障灵大了一圈,网格更细密了,它自旋飞舞,速度奇快,内里声音有些像鸟。
“瞧瞧,小筛子变强了。”甘灵运指挥筛子障灵再戴花杠,之前的景象重现,花杠被撑成弯虹。
而两者缷开也比较容易,筛子障灵很听主人的话,并不贪恋弯虹帽子。
经过多次折腾,花杠宽度已经能够遮挡两个人。
稍后,甘、东二人到达蓼雾温泉北二十里处,他们碰到了凌冽凄寒的烟阵,烟霾以外的土垒,像是蒙上了一层坚冰,外白内乌。
悲伤在不知不觉间涌现,比两人预料的都要早。他们刚刚瞥见喜阳山的轮廓,就悄然流下泪水。
“姐妹们都被捉走了,让一群蛋怪给吃了!一家人只剩一个翅膀没硬的小邋遢,生活已经没有希望……”甘灵运沉思入迷。
东辅被小兜帽叫醒,意识到自己处于另一个故事中,他用直尺撩扰甘灵运,叫道:“坚定,抵制!”
后者也晃晃白头,眼神脱离涣散状态。
两人同时看到了土著画册中的灵棉树枝,以及他们分处的两条淡道,小小的伤痛故事似乎平行线,延伸到梦域。
三分钟后,他们眼前凹凸不定,某个“猫眼”外的景象起皱、模糊,四下晦暗起来,出了下落的小气泡,一切都未知远近。
小障灵们全部哑了,汉马干脆原地打转。
这就是悲痛境内部了……哀伤和遗憾都没有实际内容,貌似有多个剧情开了头,刚有进展又夭折。
东辅想要表达,但上颚跟舌头只能向右打转,下唇则像冻住了似的,他轻眨复眼,尽力避开暗处的盯视,又把自然能量往嘴巴凝集。
“因为有变胖花杠的存在,悲痛情绪并没有特别反馈。”甘灵运先开口说话。
“气泡中有东西游出来了,看不太清,它靠近,小心……又走了,别掉以轻……又一个,没事没事。”
“它们想戴花杠,但似乎实力不足,小心那张纸牌!它断了……”
一根琴弦响穿了东辅的脑袋,从左耳伸出右耳,气血由胸口涌上喉咙,他万分惊恐地躲到甘灵运背后,眼见红纸牌片散在脚下。
“甘大爷!千万别被击中,我们还不知能不能分隔情绪!”
“我在不停地用妒忌心操控自我感受,让我闪过悲痛浓密地,但这样的分隔可能不会持续多久。”甘灵运声音微弱。
环境安静的可怕,花杠一曲一伸,似乎在寻找归处。
又行了五步,顶上坠下草莓状颗粒,那是未成熟的矮松栗,它被蛋怪们采摘下来,遗落在荒野里,腐烂成灰……
凝望中,东辅被破碎栗子打中了腰,上下身分离了。
只有臀部、腿脚,头呢?在后面,正跟半空的矮松栗转圈,一定别被击中啊,要不然可就没头可戴了!东辅默念着,同时,腿肚子筋肉开始痉挛。
仿佛在天地混沌之初,人努力挣扎,只为了寻求一线生机。
甘灵运声线卡顿:“小辅,撑住啊。你别远离花杠范围,要不然就被悲痛精神同化了!想想你在南方的威信和地位,一个兼才统帅、唯一神族领袖,不能倒在区区悲痛境……”
东辅一番折腾,身体终于拼回来。香油味扩散开,朦胧的擀面杖、汤勺、菜刀靠过来,它们都只有一个线框,在花杠上方顿住,开始分裂。
一个拿厨具的三爪灵物一闪即逝,形似吸尘器的带管灵物浮现身形,它掸开了露尖的稠雾,迎上前,又退后,如此再三。
甘灵运紧张得眼珠子要爆出,他横敛离乡散对敌,被对方躲开了。
“吸尘器”再次隐遁,然后靠近,它似乎不想放弃花杠。
“用魄蜡捂住口鼻!”甘灵运嚷道。
东辅摸过来的魄蜡沾了大剂量蜜汁,稍稍一带,就有三四斤之多。刚覆住鼻孔,外层蜜汁蜡被花杠吸过去一些,支持着花杠强度。
“太好了!用魄蜡填充花杠吧。说到魄蜡,吃鸭翠鸟叼物后,我东辅最不缺,只要有蜂蜜在,就能维持很长时间!”
他忽然明白,魄蜡包含自身思维碎片,一定被喜欢人文的花杠所偏爱。
两人凭直觉,沿敌意较浅处加速,靠互相提醒摆脱碎裂状态。
东辅一直没有太大伤痛感,直到复眼瞥见一道灵棉轨迹——一条折线波动,近端渐次变宽铺平,显然是在融入暗影。
“接近悲痛境边缘了,加油,我们就要穿过了。”
他们接近灵棉时,轨迹突然消失不见。
东辅感觉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他猛然想起父亲的背叛,瘦弱的母亲蹬三轮车捡破烂苦苦支撑生活,自己被城里同学欺负,被老师冤枉……在大学课余在外打工挣学费病倒……
我和母亲被抛弃,在生存线上挣扎,没人理解,全是冷眼和歧视……
他放松了魄蜡分泌,导致同甘灵运的联合破开,十秒后,甘灵运也遭了碎瓦片,小半边身体分出来。
两人都面临困境,异味更盛!花杠已不在视野里!
墨点在画面边际突现,被风吹开,流畅成梅枝形态,隐隐有一只毛笔在勾勒花骨朵。
一道女声入耳,轻柔恬淡,像穿透遥远的冰雪而至。
液晶软幕上书页匆匆翻过,重复不息,一页页的叠影透出女子的脸,模糊不明,似有芳菲点缀。
“我不能久留,记住!植意入物!”
两人震撼无比,女声让他们亢奋,让他们暂时脱开悲痛,各自向其他身体部分游移。
甘灵运率先复原,然后给东辅指示方位,利用攻击距离最远的骷髅水仙—扫帚长须,来挡开碎裂物。
来不及思考水墨女士去向,他们费力劳神回到花杠庇佑下,忽觉已经靠近一处土色风暴漩涡,漩涡周边有一圈悬了很多犀牛角的钢丝架。
直望去,钢丝架一动不动,余光下,它却要探出很长一截,利刃要插进人身。
“这是核心,漩涡里有热浪白晕,看到皂色了么?跟商琬所见的略有不同。我们补全身体的时候,已经不知不接被拉过来。”
“躲不开?”东辅这才看到自己的兜帽障灵,有七八个,都从土里爬出来,艰难地蠕动,其中三个貌似也被迫分裂,正依附微量偏黑沙尘完成自我拼凑。
“植意入物……那女人想让我们突破核心,借助外物裹住意念,用什么好呢?”甘灵运嘀咕道,“不对啊,商琬遇到了冻泥,剪断缥索尾巴后,才出关。到了我们这边就不一样了啊,小辅你后腰没有缥色。”
“大爷你也没啊,看来,不同悲痛境内部也不一样啊,书页女人没骗咱。过来哟,小兜帽,让你继承东哥的意志。”
甘灵运没应答。
“你怎么了?甘大爷!看,我真的能进到兜帽里,这就证实咱们现在只算灵体状态!我的魄刺上已经全是蜜味,挤在兜帽里硌得慌。”
唔~甘灵运吓了一跳,他见东辅与小兜帽合二为一,留一撮蓝发起伏在外,而魄刺牙床则扣进兜帽的偏黑线结,零星的蜜滴在牙床上发光。
兜帽障灵承载了一个成年男子的精神重量,步履蹒跚,显得臃肿笨拙。
“灵体?喔,原来悲痛境的冲突仅仅作用于精神层面啊,小辅,你还真雷厉风行!知道下一步吧,要进到核心,跟灵棉枝条竞跑,最终回归真身……”甘灵运把要求讲了一遍。
“是吗?我还以为光这样就行了呢。不!甘大爷,你确定是悲痛境核心?里面情况未明!会死人的!”
“梦中的启示,不会有错的。”
甘灵运试图融入筛子障灵,他收敛意念,脑子里全是牙色波,很轻松地透过纱网孔洞,立即感受到一脉脉热水不停地冲刷自己,由热到温,他很快适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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