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瓣碎叶点在商琬身上,她突感不妙,左半边继续分裂,也像昆虫那样,头和手分离了!东篱式发髻、玉颈和一截十厘米高的碧色汉服,构成了她现在的背面。
虽然知道是幻境!可这种情况也足够令她心寒意乱,精神濒临崩溃。身体成了碎块,还谈什么破解呢?
此时,她只能随波逐流,跟着时冷时热的气流飘荡。她突然发现,所有的碎片都在朝着湖中心靠过去,包括罕树丛,也抄开根须,往湖中心“跋涉”。
那个位置,一团“冻猪油”浮在热浪白晕之上,好似是整个悲痛境的核心,白晕中偶现一丝皂色。
跟皮又勋的耘力火颜色相近,那必定就跟悲痛境的最大秘密有关!
她没有丝毫反抗能力,只得感受着死亡般的移动。
有一个熟悉的人影,立在角落里,盘在脑后的宽幅耳朵,倭瓜大脸,紫眼睛,粗短头发,陡肩膀,强健如残暴鹿的体格。此人缩在湖畔假山里,眼睛瞪得如同灯笼,手中敛了一抹黑铅,整个身体前倾,但保持着完整结构。
当发现商琬的瞬秒,此人扑了出来,逆着碎屑游动方向而行,居然没有丝毫分裂。
商琬紧张起来,眼见驴脸欧罗巴人安然无恙,还拉开一张中括号形状弓弩,对着自己射出驼雾。
没有聒噪。驼雾刚刚露头就淹没在水汽里,杳然无踪。
欧罗巴气坏了,举起砂锅大的拳头,对着商琬冲刺而来。可惜他手中黑铅松弛了,壮如棕熊的身体斜着裂成两部分,各自挣扎。
呼!好险……商琬没有心跳可以感知!只从悲伤中强行挤出一丝紧张,目视对方的无力反抗。
欧罗巴虽然有黑铅宝贝,可显然也是没有入“境”经验,此刻,他已经被乱絮冲成了七八块。
商琬没有幸灾乐祸,只轻轻叹息。“冻猪油”向上极速升了三四米,带动整个分裂浪潮也拔高。
缥色蜉蝣!跟松三临的眼睛同色的的蜉蝣,它们簇拥起了商琬右半边身体。
她还是凭借逗号静粮的分隔情绪作用,在脑海中强行生起一丝兴奋感,晃晃悠悠地朝着缥色而去,小心翼翼地避开散絮、断羽,终于追着蜉蝣顺利赶上了右半边身体。
果然,对抗悲伤情感,哪怕成功一点,也有助于实现定向移动。
脑袋、肩、胸部完整后,她又继续寻找其他身体部分,可腰部以下呢?居然有一条腿飘到了湖中心“冻猪油”上方。
她试着游上水面,发现那青色湖水变成了凝固水泥,跟淤态灰泥差不多颜色,通过朦胧的丝线连系着曲面热浪。
刚刚碰触到朦胧光线,整个场景霎时间昏暗下来,有一团团蜗形沟壑、大堆茅草、稀薄惨淡的灯光在其内穿行不定,之前的缥色完全不见了,而自己的身体也隐形了,只能感知。
她拼命隔出“逃离”情绪,终于走出来。
暗境之外,一抹缥色在她余光范围,虽然离开湖水,但还是太远!只得一步一步来。
此时,来路上的罕树以及异化的飞沙草皮扭成了一个浅绿大圆球,直径有五米左右。它正快步混向湖心上曲面热浪。其他方位也有更远的同色圆球,以及其中的不同事物。挺漂亮的!美好的小惋惜,精彩的悲痛故事,要给它们分别写诗赞颂……商琬想着,发现了自己的一条右腿,随后是手臂,她挨过去,给自己续上。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有更好的滑动能力,只要不被断裂事物击中即可。
豹毛笔从袖口掉出来,慢悠悠地下坠。商琬捡起它,有无比强烈的失而复得感,心里翻过持它写《辉崖颂歌》的种种片段。
她默思之下,手指有跟豹毛笔长成一块的趋势,轻薄的缥索也缠绕过去,贴着笔杆。
怎么回事?接心爱之物入肉体?想了一会儿,她接连躲过扫过头顶的大绿球和破掉的鹅卵石。
她端详着庞大的“冻猪油”层,其上有飘飞的另一条腿。过了好久,它才偏离出猪油蒸发物。
四数花语只能伸开不到一米,霜华更加短窄,呈现柴刀状的虎纹暗印只有三十厘米。她本身升高极限仅为三米,且还得克服曲面热浪的吸力,无法碰触自己的右腿。
技能都不好用啊,正思索间,她发觉此前的几条缥线没有离开身体,而是合并成一条,依附在后腰位置,它的末端指向湖水中。
那是什么?捆缚之索?它貌似钉在朦胧丝线深处,悲痛境要将自己囚禁到什么时候?!她陷入深度绝望中,不由得开始默念诗歌:几思载酒更携筇,一访梅花山崦中。忽念去君三十里,怅然将复与谁同。
在“怅然”二字上拖了长音,而后,她又咏道:清灯入幽梦,破影抱空峦。恍惚琴窗里,松谿晓思难。
这次,在“恍惚”二字上停留较长时间。
怅然,恍惚,失去的不只是幽梦、伙伴,还有整个人生了,何谈什么追寻梅神老师步伐、解读“物华”任务了,自己将在无尽的恍惚里度过余生……
这伤心的养老家院,给它取个名吧:恍若绝怅。
她沉思着,停止了所有动作。
忽然,梦中人在脑海中主动跳起舞,对着浓墨逗号扔绸缎。
商琬惊醒!回头发现了那个驴脸欧罗巴在学自己!正试着用未知能力追逐缥色!距离十米左右。
一丝恐惧短暂占据伤感情绪盘,她恢复行动,奔空中而去,却不得上浮要领。
她释放柴刀虎纹,又换作青芒,锯割后腰缥索,可粗如大腿的缥索断后会自动重续,无法清理掉!一定是湖水中的另一端固定得太紧!她冲下去。可冻泥太坚固了,无法砸开!
眼看欧罗巴越来越近,她的恐惧消失,开始用逗号静粮分隔梦中彩绸舞。
有几个关键字从舞姿中流出:破水中黎淤。
水下有黎淤作桩?可冻泥怎么解决?
她忽然意识到还得补全身体,于是继续尝试升空。幸运的是,右腿已经下降了不少高度。
一顿折腾,总算恢复了完全体商琬。她此刻活动能力大增,如同重获新生。
驴脸欧罗巴距离两米,仅仅恢复了单腿单手,一瘸一拐地刺出一米半左右的浮光之刃。
可商琬躲闪起来一点也不费力,她不敢硬接,凭借身法绕弯,始终不让对方近身。她重新隔出“逃离”情绪,回到冻泥上方,令她意外的是,后腰缥索接入的那一片区域业已松动,露出底侧的黎色来——凝固的淤筋,呈立方体,像一块块砖头,下方深不可测。
要戳破它才能解困?她毫不犹豫,直接甩出青芒,三分米的青芒搁在黎色砖头上,略显吃力地磨动,缥索解开了部分束缚,但程度不够,青芒的长度跟不上了。
她换上柴刀虎纹,加了二分米攻击范围。
但柴刀的碎砖效率显然更低,过了好长时间,她才感觉河内的缥索松弛,回到了她的后腰。
扭头看着粗长“尾巴”,再看看曲面热浪下的残疾欧罗巴,她竟然不想离开这里。可一切都在变化,“冻猪油”和曲面热浪,以及所有的断裂物都渐渐淡化,湖水重返碧波荡漾。
她自己的悲伤、惋惜,也开始等差减弱。
腰后缥索尾巴消失前,整个悲痛境已经面目全非,缥缈虚无,色彩黯淡,各种生机渐次发出声音,其中隐约包括梅神的歌声。她随着无形的风浪退出悲痛境,直至回到现实中——听声音,站立地点离大障灵有些远了。
而驴脸欧罗巴被引到了朦胧光线之中,由于他不懂情绪分隔,在昏暗画面里徘徊不定,无法脱离。
夜色如墨。商琬确定自己手脚齐全后,先是四处打捞松三临的踪迹,然后寻摸黑邋遢郭挪。郭挪一定被悲痛境腐蚀掉了,我在里面为何没发现他呢……
商琬的视网膜上还停留着脱离前的一抹黎色,被她砍掉的灰泥砖头化成软流。
由此推论,恶念碎片也能在悲痛境深处液化,六中弯右就是那样干的。另外,悲痛境里,意念会转移到心爱物上,让无情物也能参与主人情感体验;至于那一大滩冻猪油,该是一切悲痛的核心;梅神的歌声如果在里面,难道是哪个姜人被困了?更加可能的是,此前窃取梅神日记的水墨贼,其大本营就在悲痛境!
念及此,她不禁感叹,崖点世界的黑幕的确有大有可挖掘之处。
恍若绝怅境,它的秘密有待进一步探查。
她在夜雾中打了个激灵,摸黑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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