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显颓势的两只活淤居然靠在了一起,两根淤筋上长出了灰毛,通过灰毛连成一块,形成了新的锋面。
半透明的一面对着六中弯右,不过最终还是被轰烂了,崩裂的瞬间,一抹纱绸般的黎色从灰毛堆里飞出。依旧是一面透明,但在灰泥一侧多了一个带翅膀的“乙”字形。
新生活淤面对狂乱的软骨弹,软掉,鳗鱼似的散开。而后重新聚合,直到风雪铺天盖地。它最终没能逃脱杀红眼的六中弯右,被毁掉的一刻,化成一点浮光,流进了肆虐的雪水中。
松三临不禁纳闷:淤雾没了,化成水?第三代隐形淤?它一直在等待雪势变大,好趁机逃走。
这就说明,它吸收了怒椒的力量后,绝对有更加变态的生存力。
料想六中弯右此时精力殆尽,松三临、盘可两人用花语护体,冲上去。无奈,风雪实在太大,她们掉到了雪坑中,丢了对方踪迹。
不仅如此,脚下仿佛是一从树枝,越发承担不了她们的重量。
是在树丛顶部!
“可恶的天气!功亏一篑,让他溜了,新梅果的事搞不定了,真扫兴!”盘可恼怒道。
“先躲一躲,郭挪的人在山腰,六中弯右状态糟糕,他跑不了多远。”
两人挪啊挪,好歹离开深坑。
不料,在岩壁北侧,紫眼睛欧美男人出现,他身形高大、肤色偏红,倭瓜脸、猪皮般的耳朵贴在脑后,扎了菊花状辫子,头发又短又粗,肩膀陡,体格如大猩猩。
欧罗巴人装扮如穆斯林式风格,飞雪一点也沾不到他。
“不是弗瑙!当心,他可能跟六中弯右一伙。”盘可说。
“那就……准备好战斗,利用暴雪掩蔽好身形。”
欧罗巴男子大步抄上前,随手一挥,雪花立刻变得更加急骤,如银色雪龙截断对面二人出路。
“先报上名号!”松三临吼了一声,借力离乡散,跳开去,发了个磨盘般的长哨直上雪天。
他眼中缥色深重,恶狠狠地盯着对方的紫眸。
欧罗巴愣了一秒,如一头野兽般闪到松三临身旁,抽出水果刀乱砍。
贴身肉搏了一通,松三临已经跟不上对方速度,寿果枝叶真力防护被刀光磨碎。皂火一点,思维闭塞感传遍他的神经网。
盘可投出魄蜡烈焰,她一记翻滚,发者膊骨环勾在大块头的小腿,打断其挥刀动作。
“呜?”欧罗巴大块头闷哼一声,有些吃惊地看着盘可。
这时,黑邋遢郭挪带守卫来到交战场地。
“别动盘可女士!”
但他们的地火攻击显然摸不到对方的边。
松三临由于耘力修为的作用,并没有呆滞太久,他试着把所有恶念碎片抖出去。欧罗巴身上一层变色流体,自顾自地转动,所有恶念碎片变作扁平。
“盘可,给我魄蜡!要多!”
见郭挪他们已经坚持不住,松三临释放海鸥和海潮,点燃了被花语串起来的魄蜡。至高耘力的火在雪阵中腾起,烤干了欧罗巴的变色流体。
吸引了对方的怒火后,他边跑边让盘可撤退。
鉴于对方的耐力显然更好,皮糙肉厚也不怕风雪,追在后面丝毫不松懈。他只得凭借体积小的优势,灵活转位,躲到了积雪和黑泥间。
刚刚立稳身子,他听到一声枪响。在他右侧五米左右擦过一阵火药味。
天色越发昏暗,雪鹰是唤不来了。绕是耐寒体质,也经不住这个冻法,他不得不再次启动水墨,带了盘可回到阳春大教堂后巷。
随后,他立即跟酥馨说明情况,鉴于敌人强大,必须带领一队弟邋遢战士,重新杀回孟亚山。
“阿临,若若峰必定是那群欧罗巴的据点了。酥馨她一个人去行吗?”辛巧豆问。
“过会我也回去,商琬还不知道跑出来了没,我很担心她。”
说着,松三临拿出商琬那张厚纸。
“横出九天外,纵开薄日悲。”这句话,给他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最关键的一个字就是“横”,众芳河上的藕色光柱命名为“广横”,会不会是它?让所有生灵变成横向体态,横着身子,不就得纵向打开吗?而打开动作对应着两条线,难道广横还可以分裂?把它掰开就能得出梅神诗歌的秘密?她和桑葚侠就是通过那条通道走的?
欧罗巴身上的变色流体跟众芳河口“吓跑”广横的那一堆同源,从而,低压区与广横有关,又多了条证据。
至于“喜阳山深处悲痛境”和“甩发舞召唤偏黑猎人”,他则没有什么联想。
聊了一会儿,他立即唱歌召唤雪鹰,副舌开动,雪鹰的鸣声吸引了一群鬼鸮和狼纹鹭,都是夜行性猛禽。
它们听着松三临的歌,跟着一路到达孟亚山南。
前方突然阴重,一点星光也无,树木喧哗和多种低音噪透过浓厚的夜雾,折磨着人的耳膜。仔细辨听,其中夹了牙色波、偏黑聒噪、枪炮等等声音。
所有暗夜杨的身姿向北方倾斜,叶子都往同一方向飘飞出去。地面掀起暴尘,从孟亚山方位一直延伸到此处。
本想用来对敌的猛禽海忽地混乱起来,沿着某条圆道弧线盘旋俯冲。
松三临无论怎么使唤,都无法令坐下雪鹰改变念头。
耘力视野中,下方飘起一圈圈细如发丝的单虚线,静谧,曲卷,略带酸涩味。
那形态明明就是偏黑之尘,只不过更软更模糊。底下一定是个大障,要是跟着雪鹰跌下去,还不知道碰到什么。
狂风向上吹着,鹰翼横斜不稳。
他左手和双腿紧紧把住鹰身,右手虚握,以应对可能碰到的突发事件。
腐烂的叶片味浓重起来。看情况已经到了大障边缘,要是没被卷进中心,危险该不太大。
不能在等了!他对着下方用尽全力甩出黄粱波和牙色波,两种波很快被反弹回来。在斥力的作用下,雪鹰的俯冲慢了二分之一。
抓住这个空当,他扯住了旁边一只雪鹰。借助两只雪鹰的身体,跳到了腐叶味的顶端——斜着生长的槐树形。
张开寿果虚影的他,进一步受到排斥,但也没受皮外伤。他借助这种斥力,向外缘弹躲,在靠近外侧树干时,又收起寿果虚影。
如此反复,竟然真摸到了大障的边缘。
死木槐树坚硬的黑枝突然斜伸出来,变得老长,合并成一丛丛,形态很像崖点河溪中的六腿蟹,它们扑向松三临时,动作变了形,一点精准度也没有。
还好拉开距离了……松三临出了身冷汗,用花语捂着耳朵,从腐叶风阵里闯出,又碰到最外侧的坚冰,好一个不容易离开困境。
除了刚刚的蟹爪树,以及那些吸引鸟类的黑丝和冰刀风卷,没有其他像样的威慑了。
可当出了冰石走雾后,他忽地瞥见东北面的激烈青芒和流火。
随着大障物的移动放缓,七八里外的景象更加清楚,大障中心偏北,偏黑能量集中,黎色线团和牙色波交替,隐约有梅灯在乱草和鸟堆中穿行。
看烟尘分布,那一定是从孟亚山出来的了,一个大障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出这么远,是欧罗巴们带去的大障灵?
松三临把花语线束伸长,本端黏在牙色波耳廓上,贴地听远处的动静。
噪杂中,隐约有两个熟悉人声,是郭挪和商琬,她们离自己不过两里,偏西北。
看来,她们是被障灵挟裹到附近的。
还好她们没陷进障灵里……松三临一溜烟赶至,急忙询问原由。
“商总师,她用了绝招,从障灵里脱了出来……”郭挪话不成绺。
松三临展开花语抚察,发觉商琬胸骨有点破碎,冻得浑身发烫,好在心脏搏动正常,用的魄蜡也起到了效果。
“本身练习霜华就够冷了,又在孟亚山冰天雪地待了那么久,一个南方人怎么会受得了。”松三临说。
这种情况下,真力耗费很快。好在姜尼及时出现,用花语甜纱续力。
“三临,事情严重了,姜小甫她们在大障灵里拯救甘灵运他们,好多人已经被障风吞吃了。”
“甘大伯?他为什么也在这?”
“道是追赶叛徒到了孟亚山下,谁知道对方出动了豆腐障灵,半路杀出来,”梅灯花梗往东边一斜,“两障相抵,差点毁掉了若若峰,但也排走了大部分敌人,也有七八个跟着甘灵运、徐墨伦他们进了死槐障灵。我得去帮忙了,你快带她们出去吧。”
松三临听得头大,嘴都合不上,只问:“酥馨呢?见到她了没?”
“她还留在灰暴中,大概替我们截住了西侧敌人吧。”姜尼说完,就转了梅灯,去助战。
松三临背起商琬,与郭挪一起后撤。
他想到,障中大战结果没个好,或者双方都被障灵吞噬,或者精疲力竭逃出来,或死或伤。
这种情形下,必须尽快派出外援,争分夺秒挽救己方人员。
“我没事了,可以自己走。”商琬已经恢复了行动力,她推开松三临,攒紧衣裳。
“那太好了,郭挪话说不利索,你快告诉我怎么拉六中弯右上钩的。”
商琬接连咳嗽了,哑着嗓子说:“我也没想到会带上那恶棍!只是想借他的污神淤作定位,哎,差点被他又带回去。”
“你挨着他写诗启动传送?”
想到六中弯右的表现,松三临立马明白这也属正常。
几人听到西侧一声巨响,是山体崩塌声音。
不知道有没有孟亚山会不会变成火山,只觉轰鸣以后,一股股热浪奔人前。接着是一堆突然涌现的“车轮”枝叶树木。
“罕树?”商琬说。
松三临没听过这名字,只用花语堵住了几人的面部,以防毒物侵入。
“亚热带植物,怎么会出现在这?”商琬解释道。
这句话一出,松三临就立刻想到她们身处幻境了。他立即开始咀嚼夸口豆、唱歌,边唱边往外围跑,因为他十分清楚,如果她们三个沦陷在悲痛境中,势必难以照顾彼此。
拉过来商琬后,他开始速启歌喉,“透心凉”的灰埃气流从背后袭来,在他被波及的刹那,水墨流动凌乱成沸水,强烈压力袭来,熟悉的黑褐碎水晶、透明瓦罐、红斑泡沫翻飞。
因为背负了战争恶念,这次他落地时,果然砸在了一推尸体中。呼!他以平生以来最坚固的意志力,保持在淡出墨风后,立即把握调整自身,以免压到商……
哪里有商琬,只不过是拖把头似的罕树枝叶!靠,被悲痛境给瞒了!
……
商琬追不上松三临,歪靠在罕树上,她明白是悲痛境到来,却无力抗衡。
周边景象变得大而扭曲,如同隔了凸透镜。
黑暗中,一幕幕光影不知道如何进入脑海:车轮形楞条树木拼命生长,阴冷中,腐朽的偏黑云层越来越大,低沉噪鸣越来越重,树木见不到薄日光芒,它们呜咽起来,如同小孩在哭。它们结出的绿叶凋零,果荚幼小而干瘪。罕树们的枝条都垂到地面,变作没有重量的枯萎轮毂,它们载着主干,缓慢地挪步向湖边。一棵棵罕树扭捏躯体,想在那片水泽处重聚……
一段段场景自动跳动成诗句,讲述罕树的变化。湖边有一群医生,围着在车祸中去世的两位中年夫妇,她们是商琬的养父母,光碟中播放着她们的语音留言。
商琬低声泣诉,双腿无力行走,仿佛离罕树湖边越来越远……
正沉浸其中,她听到一阵机械摩擦,接着一声冷箭。它们短促而迅速归于平静,但已经让有抵抗情绪的商琬脱开了悲感氛围。
郭挪呢?已经不见身影,她闭上眼,花语护口鼻,朝着相对光亮处行进。
突然,她如同遇到了空气铡刀,身体被切成了两份。右半身呢?在十米外自主行走!而她本身没有丝毫痛觉。
隔着厚厚的灰埃,她隐约看到水色,立即觉得那是右半身的目标,于是也艰难挪步。
附近安静到令人绝望,水泡漂游在灰埃上层,其中仿佛有一双双眼睛在偷盯着商琬。
几只长羽爬虫的身体也断裂开去,向湖边四角扩散,一个布满咖啡色纹理的带壳头部就在身旁。
她用仅剩的左手去推挡,但因为哀伤带来的麻痹,使得她动作缓慢无力、角度偏斜。她试着往罕树那边躲,艰难挪动左脚,整个身体翻了下去。
她手嘴并用,却怎么也甩不出花语来,仅有一点霜华从掌面溢出来,缓缓散成一团乱麻,如同随风乱摆的流浪诗人头发,其姿态本就是伤感的表达。
霜华仅有五厘米宽度,无法触及昆虫头,而后者也不再向她靠近。
商琬已经看不到右半边身体了,她索性单手爬过冰凉草地,挨近罕树。没等靠上,罕树叶子飘落下来,大多数已经被气刀割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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