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星历险：水墨缠斗 第二百三十七 偷良心的贼

就是这东西，悄无声息已经来到他复眼外端，将他黏在了极寒风刃上，一点一点消磨着他的保护蜕。同时，整个梦域牵带成一簇，钻入他的眼睛里，让他无法直视周边环境，当然也看不清飓风风刃所在。

整个梦域，生出一根硕大的喇叭花藤，刺入他头顶，之后是极寒风刃的硬磨直搓，以及死魂灵的报团纠缠。

还好，我东辅刚刚解锁了新术，即通过雇佣友好型框型野物，让框型野物去搅乱诅咒布局。

诅咒背后的幽黑黏境扑过来前，框型生物已经将来袭黏雾斩断成两份，并跳至东辅身侧。

东辅看到了瑰奇态裂缝，马赛克和篱笆条组合成的死亡地带，贴在裂缝里的一颗颗滴血的眼珠，那将是他的结局。

同时，他也看到了另外的一根喇叭藤，尖端挂了酥馨的机械芯板，也在摇晃着寻找目标。

距离虽远，喇叭藤实在太粗大了，也相当显眼，似是瞬间就能移过来。

他也成为了目标，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主动靠上了诅咒物，又站立在死魂灵聚集地的缘故。

让诅咒过来吧，我东辅一个人承担！

他复眼上黏了一圈腐灰，穿过死魂灵气息，一个个赤裸干瘪人影附上来，拉他进虚空裂缝深处。

那地方是个无底洞。

强烈的恐惧让他不敢睁着复眼，唯一能够感知的是他自己多出的第三只手，用第三只手拽住干瘪人影，止住下沉趋势！

他这么想着，竟真的做到了，不过发力的不是他真实的第三只手，而是框型野物，六七只框型野物互勾着挂在了不知名事物上。

框型野物想翻出死魂灵地带，却不得章法。

东辅不能操纵框型野物，也不敢开眼，他想到把复眼转让给野物，让他们代替自己观察。

因为自我空间有魅力传导，框型野物很快就明白了“送眼”意图，齐齐发出欢快的节奏。

“送眼”过程极为痛苦，东辅真正体会到剜眼的钻心感，由于缺乏真实肢体，他拧着自我层的颗粒物慢慢揉捏、品尝着血髓筋肉一点点拉扯出离的伤痛。

最后疼得无比分辨野物的梦、自己的感受了，他就倒在了灵界飓风里。

良久，框型野物“喽喽喽”地蹭着他的魄刺断口，在一片相对清亮的数学符号堆旁静坐。

东辅从一堆数学符号里找到了自己的不等式，即关于欲望产出和回收的不等式。

自我的溢出物！是意识的一种物化，有这东西在，他不必思考、计算，也能够得知欲望出入的结果。

显然，框型野物也已经痴迷于不等式，没有之前那般闹腾了。

现在等于离开了潜意识大原野，来到了缺乏生机的空白地带。他又发现，一旁的符号里还包括复杂的不连续曲线，断离区间淌着的鹿角绵电完全不按所在曲线行进。

这不连续函数显然就是瑰奇本相，对应管族的远距离跋涉。绵电掺杂在地球人的精思里……是一场激战后的余物。

难道是第二人格、人格老师跟管族发生了冲突？测测此间的欲望流向，应该差不多能到结论……

东辅依靠“不等式”来轻松估测，他得到的欲望密集方位，还有数条死亡藤蔓飘荡过来。

稍后的短暂时间，他硬接了好几路诅咒物，并试图分离另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人格，以便能成为一套对付各类诅咒的模板。

……

偷良心线的贼，一块朱古力颜料？是欧罗巴的朱古力内衣？

松三临不多想，直接用金翅遮住这块不知有无生命的朱古力，用强压制住它。

朱古力颜料颤如兔耳，沿着金翅外缘渗出来，缓缓结成一只“竹节虫”，竹节虫嗖地飞掠出乌云之外，转瞬又飞回来，栽在某机械盔甲上，就死缩成一块灰骨。

“三临，那不是你的宠物，是来自灵界的凶手，是你的敌人！”公孙胜吼道。

“不要紧，稍等一等，”松三临说着，把竹节虫的灰骨吞进嘴里，又很快吐出来，“很清楚，就是一些速死的事件！”

“速死！”

这一句话，引起了很大波澜，首先，唐小憧立即开启了侦查模式，把十几类恶瘾物质抛掷出去，吸引鱼上钩。

而后，公孙潜冰冻了自己，展开了一扇瓯形门，结果没有东西进入。

松三临明白，她们两人辨别是否有速生速死的后续影响，需要一定时间，他自己则没收到关于“生”的影响，只因为他在吞物时提前进入了梦游模式，所有的思绪都暂存入学徒空间。

而他受到的“速死”影响，跟他吞吐速死物的节奏有关，吐出来时正值速死物要分解成水墨偏旁，因此，他不但没有精思受损，反而捞到了灵界回收工具——干粉兜网。

熟悉的灵界干粉，围堵想象力的兜网，此时缩略到只剩外皮，里面包含的破血管一直弯折到无穷远。

松三临的金翅外蒙了一套点滴输液管，跟现实的输液管特别像，翻滚着零星干土气。

输液管和血管？谁要抽他的血？

他旋即捏碎了输液管，果然还是些朱古力材质，碎了的朱古力敷在模糊的金翅外廓，竟让伤了的右翅复原了。

复原的材料来自哪里呢？金翅可是由范无量的呼吸而来，也属于人身蜕衣的一种。

这朱古力既然能够模拟竹节虫、模拟人血管，必然也能模拟人身蜕衣？不能说是模拟！而是修复，朱古力的主要特性在于修复！修复材料来自于死去的灵物。

偷良心线的贼就隐藏在死物群落内！找出它来！

搜索过程中，大量的死物血管纠缠过来，并带过来质感如刀刃的风纹。

松三临顶着风纹，用翅尖刺破死物血管，里面有单腿小蝌蚪流出来。

只见单腿小蝌蚪渗透性极强，且藏着散游怒气，是吞了他的散游怒气！松三临捉拿一批小蝌蚪，让壁虎宠物看管着，转身再下手时却发现死物血管被修复好了。

再刺时，已经捉到的单腿小蝌蚪却不翼而飞。

根本追不上它们修补的速度……他无奈放弃，不知道如何讨回失去的怒气霜。

忽然，椰子宠物给出了一副动态图，是单腿蝌蚪在死坏血管内的透视图，乍看没什么特别，都是沿着弯道作不规则游动，仔细看来，有一撮蝌蚪相对安静些，跟其他同类互动不频，基本上是向内绕成一个石榴果。

石榴果？管族的墨风形态……

将管族墨风痕迹挖出来！他下手对着目标区域投放了一份恶瘾物，恶瘾物一下子引发了干粉风暴，现场破坏得一塌糊涂。

松三临缩紧学徒空间，淡定瞅着管族的墨风路标晃啊晃，扩大的水墨视野，让他观察到了被偷走的怒气霜。

这怒气霜被储存在一丛柳条内，被两块黑褐砖石拱卫着。

见到柳条的一刻，他无端涌起亲切感，似是见到了老朋友。

柳条……就是人类在灵界的投影。

那是谁？要找出投影来源！

问题是，松三临现在的半梦游状态，必须踩着梦域行进，而柳条所在区域竟然超出了梦域范围，一时无法荡过去。

用魅力感染一下两块黑褐砖石，让它们把人类投影交过来！

下手后，他就后悔了。

那两块砖石极速转起来，随着它们转动，梦域和悲痛原野明显区分开来，中间隔了一层韭虫墙，连金翅也不好翻越。

狡猾的砖石还在继续，要把松三临困死在小梦境里。

这可不行，梦游的自己根本打不过灵界守护者，现在退出的话，本次寻回失物行动也就前功尽弃了……

砖石守护者八成也是速生死的安排者，给他们一个新生命，应该会激发强烈的生机渴望吧……松三临想到这，让壁虎学徒交出去不久前捡来的一个小壁虎蛋，是自原先壁虎宠物起源地生物群里发现的。

他是想设计孵化、解密灵界新生奥秘，现在不得不先拿出胚胎来应急。

砖石守护者果然激动得不能保持原态，送出来一些柔和涟漪，附近的水墨线条也变得整齐。

但接下来，砖石守护者仿佛不知道如何“孵蛋”，就只慢吞吞地卷了壁虎蛋往回走。

松三临趁机离开了阻滞区，金翅形廓舒展开来，右翅尖羽出奇丰满，还带了小壁虎的两只圆爪。朦胧的小圆爪要往上爬，带出后面稚嫩身子，可惜总差点力。

这是……小壁虎的梦？不对，小圆爪是有实质触感的，是破掉的蛋壳！

须知，灵界生物是不需要什么戴明衣的，在人类看来属于小壁虎的蛋壳，当然不属戴明性质，大壁虎学徒给出的解释是起到稳重作用，避免被强烈的水墨风暴任意吹刮。

可，蛋壳毕竟有保护未成型生命的作用，此时能够搭上金翅，说明：被夺走的壁虎蛋差不多已经能够出产小生命了，此时过来的蛋壳片段主要是起到修复作用。跟朱古力的修复不同，蛋壳并不能完全融入金翅，它给予金翅更好的稳定性、平衡性。

多弄点壁虎蛋壳，就能够无视水墨飓风了！或者说，更能把控墨风穿梭方向了，再进一步，把人的戴明衣换成壁虎蛋壳，人就成了真正的灵界生物了！

松三临急于验证这个猜想，无奈壁虎学徒根本没法解答。

他灵机一动，抛出去一份“新生修补”的猜想，没有经过学徒们二传，直接飘入广袤虚空。

此猜想不同于以往，他以肯定语气、从小壁虎的角度制作的，肯定语气怎么算猜想呢？那是因为往里加入了很多类比因素，例如鹳蛋、蝌蚪卵泡、韭虫茧等，这些附加内容不一定对，但能够引发想象力的碰撞。

很快，离开的小壁虎给出了答复，以一个“星斑”印记给予赞同回应。

好！松三临立即察觉到虚空内生机勃勃的区域、死亡凋零的区域，两者明显区分开来，大幅度缩小成两幅山水图，印在了金翅外围。

梦域掺杂在两幅小图之间，关于生，也关乎死。

当看到生死的界限时，他忽然明白了，良心线当然是关于向往和生机的，也是关于死亡的，他和迈迈、苏梨梨共同到过梦域，就是生死之间某个地带。

……

松三临沿着生与死两条秩序线游走，他发现靠近“生”的一侧，有着相对曲折的梦域内结构，时不时有些灵活的智慧翼虫惊掠，让整个梦游出现卡顿。

他明白是这一侧多有些贪恋想象作品的野物，会带走梦域的想象成分，梦域的潜意识成分旋即占据主导。

行进中，他来到了潜意识原野的边缘，仿佛差一步就是目的地，但就是迈不过去。

有只框型生物轻飘飘地从背后绕过来，简简单单推了推原野清尘，某些瑰奇态符号就被翻出来、扔到远处。

如此一来，松三临就听到了他梦寐以求的水墨乐章，一首通篇透着“命途多舛、荆棘密布、山重水复”的困顿无助，探求而不得的徘徊痛楚，个别乐句却有着“峰回路转溪桥忽见”的期冀，沉入梦世界来听，则有一种“长风破浪、不坠青云之志”的豪迈。

他的右拳不由得无规则律动，许久未曾出现的深蓝能量洋溢出来，照亮了梦域边界，照清楚精彩水墨乐章的演奏者——线条玲珑的小人。

小人们有着左右垂叠的长发，遮住了一半躯干，下部分是交织在一起、随时变换曲面脚盘的多条腿，因为动得太快，旁人数不清楚。

他们似乎没有头部，黎明色泽的眼睛长在身躯边角。他们列队不怎么整齐，对着梦域外的飓风漩涡吟唱。

“恢宏！”松三临说了句，跟框型生物一起为大乐章和音。

真正的梦域边界，有智慧群体在寻求一种可能，寻求超乎悲痛原野之上的力量，飓风漩涡是危机口也是希望口。

这就是他在梦里多次到过的地方，是良心线的诞生地。

想到这里，松三临发现良心线在灵界的真正形态——位于梦域边缘的落霞。

他和学徒们都蒙了薄薄一层霞雾，静静欣赏时，霞雾又成了一圈炊烟，没有饭香，只有一种不可回眸的痛。

的确，他已经看不出来时路，每个方位都是边缘，都需要他跨越、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