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星历险：水墨缠斗 第二百二十七 悲痛溯流

松三临眼中放光。“回归岩？通俗而有内涵的名字啊，不听讲解，谁也不会猜着其中道理，好！不知是乞丐亡魂哪一部分呢……”他慢哼哼地说，试图引出无处不在的命名敏感——商琬式的敏感。

“松乐师，乞丐亡魂残留最后一支叉形架，布满崖点月岩纹理，故此命名，我已向水墨虚空投了一幅具象图，解释命名的道理，所以免疫了命名淤，”柳阳解释道，“它确有用，能够预警其他人对你们所施追踪术。”

“真够可以的，好吧！信你一回，我想，回归岩不仅能够预警追踪，还能够搅动灵界悲痛生物，吸引它们到瑰奇态附近，制造……毒物？”松三临拿回回归岩。

“毒物？松乐师意指东辅所中毒物？柳某不太清楚，但可以尝试操演，逆推因果合理性。”

柳阳打开一个不封顶的小方屏，对着又喷又抽，很快，其内显现冻猪油、袖珍悲痛生物、篱笆痕，等少许水墨涟漪荡开，他将回归岩往里沾了一下。

屏内一片噪动，浓烟冒顶化成小雾。微型“下载号”显现在若干冻猪油结块内，快速移动着。

……

“管族进军灵界产生若干不良影响，下载号黏物渗入即为一例，从操演结果看，有七成概率，下载号已经混入悲痛溯流，”柳阳解答道，“使用工具搅动悲痛溯流，黏物散播范围扩大，很可能进入墨风传输线，产生危害，松乐师，回归岩可当作此类工具。”

“呃，”松三临揉揉腮，“那还是销毁此回归岩吧！留着它们，余毒就多一份范围传播的机会。”

“不得！松乐师，回归岩关乎许多水墨问题，例如眼下这位标女士，她偷用瑰奇虚数，背后通道在哪？有待揭发。”柳阳回答道。

两个管族又开始互相质疑。

松三临说：“你们二位，谁，肯让我试一试解析你的梦呢？如果情愿被我解梦，过后的合作就敲定了。”

标查梦知道解梦一事，对于自己的秘密可能泄露，她不能接受，于是保持沉默。

反倒柳阳痛快答应了：

“作为最优秀科研专家，只有求索心、无闲碎梦境，请开始解梦。不过，允许我藏好回归岩。”

实施过程很快，松三临眼白一翻，看到瑰奇本相一刹那，就采了白日梦一份。

轮到标查梦时，她把自己上半身软甲全解开了，并且用了侧躺姿势。

采集结束后，她急忙问结果。

“两位戒备心足够强，浅层面看，你们的梦结构简单，基本是当下心境的反应，除了你们进军灵界的野心，那有些深奥。不过，我暂且相信，标查，为了断管危机而来，柳阳，为了回收农享春的技术成果而来，并没有利益冲突，所以不必针锋相对，现在，三方合作达成。”松三临说。

“怎么样？有无瑰奇毒素？”公孙潜问。

“的确没发现，多了解了解他们，对应对滥用毒素有利，”松三临回答着，目光仍在管族身上，“小无量的母子情缘，还得靠它来获得。”

婴儿学步车早已吓成了一个扁饼，现在被拿到了金翅底下。

——经过跟壁虎、椰子、七字尾等宠物的接触，学步车很快放松下来，能够伸展身体，接受奇思妙想的熏陶了。

“小无量的母子情缘，是两条射线，就是说，被压制到不能弯曲、中间还断掉，”松三临闭目沉思，“断点应该是小无量真身所在，不过，我没法说出对应现实位置，只好让学步车带路了。”

学步车听话了很多，愉快地领航。

四人踩了跋涉鞋跟着，经过一个垃圾处理场时，学步车停住发呆。

“不行了，我的精思温度降下来，它感受不到温暖才失去动力，换个说法，为了保持精思温度，我得吃饭了。”松三临咧嘴道。

公孙潜瞄着垃圾处理场薄薄白烟，说：“是月色引燃的垃圾，我感受到了那种亮色，因为这些纽扣都是月亮物华做的。”她掀掀海军服袖管，小小纽扣流淌着幽蓝。

“月亮物华是上品美味！说不定还有衍生食物，走。”

她们抵达月华所在，却被一群高丽腔拦住了。

四五十位醉醺醺的、捧着方向盘的高丽腔堵在偏黑桥下，嚷嚷着缴纳通关费。

松三临刚想发火，柳阳抢先去招呼几句，回头说：“解除黑桥表层收缩效果即可，范围太大，我的方式效率低，松乐师的手法快些。”

公孙潜说：“我来吧，我的蛇皮果很快。”

半分钟后，高丽腔们摆脱醉酒状态，也就是结束左右不对称状态，精神上对金钱的痴迷也解除。

他们用行动表示感谢，清理了偏黑和垃圾垛，让开道路。

但剩了两个日本腔吱吱呀呀地对着标查梦骂脏话，大约是索求更多。

松三临看着来气，用温度棒拨开日本鬼子，不料惹恼了对方。

日本鬼子掏出几个盛球转盘，转起来后，艳光闪过，爪尖数量各异的节肢、刺蕊、叉环等虚框符号纷纷扬扬，挂在了温度棒、学步车的条边。

公孙潜举着冰盾闪电般采集了月华露株，退回到无人空地。她看到月华露株断根处冒出一个个肉质铃铛，铃铛左右各有一个鲜红的叉号。

显然它们是以月华露株为食，此时没有东西咬了，就破壁而出、四下翻滚，在五分之一秒内，肉色铃铛们躯体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釉彩，很浅，有微妙的古典气息，好比是给瓷器上釉的流程分裂图。剩余时间里，肉色铃铛完全呈现，没有彩釉点缀。

松三临眼白外翻，目睹肉铃铛扑过来，迅速回撤，他跳到高处，见啃食者对着他的温度棒一顿咬，咬出来的热浪四处乱溅。

还有的肉铃铛冲着管族剪刀而来。

他大喝一声，用壁虎掌黏住破亭树，唤出来壁虎宠物、黑耳宠物，这些湿系宠物帮他处理四溅的热浪，用蜿蜒精思浇灭邪火。而干系宠物钝角蚁狮也冲出来了，它不懂蜿蜒精思，只吐出一根根半焦烟叶。半焦烟叶是完成不了的作品，属于干瘪艺术，本能助长火势，但现在，钝角蚁狮的烟叶遇到现实世界的高热量，瞬成碎粉，被蚁狮吹到肉铃铛身上，也能减少火源。

针对纵火者的灭火方式，有创意……松三临来不及称赞，他加快运作，想照顾公孙潜，不料公孙潜已不见身影。

现场堆聚的黏物成了肉铃铛的能量源，它们数量不减反增，此外，热浪不至的暗处也钻出来其他悲痛物，大部分都带了保护色，欺骗性很强。

隐约有装订线摇曳。是灵界大佬：悲痛君子！怪不得，这些小弟们能够肆无忌惮地伤人，原来背后有强力支撑啊。

松三临思绪翻涌，他的学徒们行动速度跟主人的思维速度基本一致，也就是“想哪打哪、念谁谁上”的地步。连之前消失的琴闺女也现身助阵了，学徒们很快压制住第一波纵火者，堆抬着主人出了危险区。

学徒们为了我不惜冒险来到现实，如果不尽快返回，可能引来灵界捕快啊！

想到这里的时候，虚幻场景里浮现一对近似女人唇和一具耳朵，都轮廓模糊有重影。

松三临看到两物件时，有靠近欣赏的强烈冲动。

他又听到琴闺女轻弹一句：谨慎。

对！不能冒失，是诱惑，诱惑类型是视觉美，不明轮廓的朦胧美，跟伤痕魅力有异曲同工之效！对方高手啊！

这时，柳阳身影快速闪过，留了一把剪刀贴在热浪里。

这把管族剪刀稍稍打破了平衡，附近一小堆不明生物聚过来，想要在剪刀旁起舞。

“三临！拉住滑轮！”公孙潜在叫他。

松三临照做，看到公孙潜和标查梦在一个敷冰弯道里藏着。

他滑过去，环顾一圈，柳阳也不知所踪。

“别管那厮，他拿了我的蛇皮果，急溜溜地窜了，刚才你在后面撑着时，我给莫名涌现的怪物一一起了名，这些名字已经进入遍地妒淤内，这会给它们带去麻烦。”公孙潜说。

……

公孙潜的命名的确中断了怪物袭击热潮，新名字触发了商琬的拷问，她的拷问以噪沙扬尘的形态从虚境透出来。

贪恋黏絮的灵界生物有一半以上转移目标，开始朝着商琬噪沙使劲。它们向着某个方位扑去，带走了大部分热浪。不过，这让现场更加灰暗，装订线背后有个大家伙蠢蠢欲动，一些外形类似学徒宠物的新生物突然出现，维持着被拖走的热浪边线。

那女人唇、耳朵，朦胧的轮廓美，也在飞速朝松三临而来。

“不同于冷却欲望，朦胧美之诱惑不好阻挡，随着距离增进，要被拿下了！早知道不来这里找吃的了。”松三临咬了一口露株，悠然道。

“吃的还不够用的多，但是你的宠物们越来越多了，似乎招揽了一批新类型，刚刚其实多亏了宠物们冲锋陷阵。”公孙潜说。

“没错。”

两人说话时，一半学徒宠物们已经回到学徒空间，没有异物混入。

“奇怪，宠物们戴明后，灵界捕快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捕快也被这场面震慑住了？”松三临弱弱道。

“我见过灵界捕快，近似一包创可贴的模样，现场的确没有那身影。”公孙潜说着，嚼完最后一口露株。

她们没料到，空间开始扭曲，黑域覆盖范围扩大，除了那抹釉彩、女人唇、耳朵重影，其他事物都不能察觉了。

“行！”标查梦已经制好了临时密径，招呼她们进入。

即时在密径里，她们也能感受到黑域压迫感。

松三临拾掇了学徒空间，发现宠物数量少了，它们都尽显疲态，很多蒙了惨淡的釉彩，没有丝毫古典气息，烤制未成似的不伦不类。

这釉彩很缥缈啊，是一种新戴明衣！

他这么想着，舌头突然打了结，停在“戴明”两字发音动作，来回游走、就是不能准确完成，搞得心很累。

“不说了还不行，命名淤的厉害我……”

他也就是语速快，“命名淤”三个字过去了，音腔结构又回来了，还是发生舌头打结状况。

“命名”两个字也不能说了，看来，得全部改口。

于是，“铅黏”“铅浑”改成了“管族播洒的黏物”，“耘力享力”改成了“自然能量”，“悲痛”改成了“潜意识的分支”，学徒们的名称都是关联了相近的动植物，就连“淤”这个字也改成了“冷却的欲望”。

不要花里胡哨的拽文，注重突出事物的通俗含义……

这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松三临基本脱开了窘境，外面的标查梦和公孙潜也在别别扭扭地纠正发音。

“发现了没，保持沉默最后，如果我和你的意识分享也涉及那些词汇，情况也还是不太好，所以就什么也不想了，只奔着小无量的母子……情缘，哎，这个词没事啊。”

“是啊，似乎，母子情缘不算生僻词，或者，母子情缘跟当前的黑幕、宠物潮有一定关联。”

“商琬是幕后玩家？或者她的母子情缘被灵界大佬利用了。”

于是，松三临纵容母子情缘茂盛生长，果然，热浪再次袭来，干扰着密径方向。

隐约有装订线集结，出没在热浪边缘，偶尔有古典釉彩闪现，两者似乎是矛盾冲突关系，互相竞游。

密径忽而极速自转，三人被迫开物华圈自保。

标查梦打算放弃，还没等运作瑰奇态方程，面前就黑屑横飞，人的能量完全不能正常释放。视野中央的白点慢慢扩大，成为唯一人眼能正常对焦的区域。

自身都感觉不到的情况下，白点成为唯一的精神依赖。标查梦将其视作深渊里救命稻草，想攀附过去又犹豫不决，她的瑰奇本相微微显露，方程式里的中括号倒成了她的爪子，轻轻试探一下，白团往她移近一些，白芒细缕刺出一截，似在跟标查梦打招呼。

再换个角度，白芒也换方向刺出一细缕，但远不够两相接触，如此反复无尽。

她慢慢琢磨了一通，让瑰奇本相外漏更多，直到进入睡梦开端，身体灵活了好多，对白芒的“勾引”也见效更多，白芒细缕更长更密，最近的一缕已经跟人身相接。

一心想揪住、纵身跳入白芒，自己的身体却跟不上，拉扯中、最近的一缕白芒短成了一个个点。

要怎么办？断点代表着瑰奇态的不稳定，如果换作自然能量就好了……

标查梦自感要死了……一块银冰敷在她胸前，是纯粹的静粮，有自然能量的刺激性，不过没有渗入本相里，不会造成严重伤害，原因在于她下巴贴了一瓣梅花。

此瓣梅花属双体系物质，提供了体系间隔断效果，让人直触自然能量而不内伤，是一种上乘的隔离物。

“你猜的没错，梅花是老夫亲自烹煮，巧豆悉心培育出来的，”鲁为狂戴了一块杉布，顶了明显的一副牙套，“有了此物，我们任意自在地游走此间，可以敞开胸怀做事。”

老人最后一个字擦到了牙套外围，语气明显弱下去，他后仰一下，脖子咯吱咯吱响，连吞了几口冷气。

“你果然是有病啊，又多了她这么一个管族，梅花资源可严重不够分的，怎么你不应该处理了她？”松三临一脸漠然地站一边，单手扶着一个银架子。

公孙潜也摆弄着一个银架子，盯着架子外端逐渐也变成银色的污块。

“老夫怎么会危害自己族人，就算是旧日有些过节，也不至于见死不救。”鲁为狂扶正牙套，抬起憔悴的脸。

“三临你管她们作甚，现在只等这老头把辛巧豆放出来，我们就离开。”公孙潜从指缝里弹出一束银火，融了标查梦脸上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