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星历险：水墨缠斗 第一百三十 被扣在飞行器里

松三临摸索到达，发现了一处墨光闪闪的金属支架丛，其上有一块三米见方的排骨，生长了小棵植物，黄苓？生姜？兼有啤酒药幽香和生杏苦味。

采！不过，那金属支架相当烦人，透着一股毒性，周围的空气里多了好多铁铲擦地声，简直是折磨灵魂！

他开始琢磨打击方法，用魄蜡加热海油，烧破冰盾，挖出尖利的冰枪，用力扔过去，打了六次才砸歪一处墨色金属架。

“勿理之，越打击它越猖狂，只采你的真力就行。”迈迈传声过来。

松三临自骂一句“荒唐”，开始专心招揽排骨真芒，可是，海油花语老是打转，他正对的药香植物也极速放大缩小，不断投影过来，晃得他无法定位。

“我靠！惹我！”他忍不了，大笑一声，瞬发一组泪霰，几乎耗尽好不容易积攒了的一点内力。

他的泪霰被一颗开口的大杏仁衔住，游到了浓云之上。而他呆若木鸡地后仰站立，那金属架的影像似曾相识：纤细的牵牛花，钢铁质感的花骨朵，是欧罗巴人投放的淤乱大病根！它怎么会在海岸出现，怎么能跟啤酒药卷在一起？大事不妙，被骗了！

一时慌神，他也有些控制不住气息，副舌伸长，从双唇间挤出来，似乎要独立。

连舌头都不听使唤了，它毕竟是源自他人的，不，说不定是月牛、丑马、星龟的舌头，此刻，那分叉的活腻东西像蛇一样冲击着他的唇齿，无比恶心！

迈迈的提醒急切起来，有人拉了他一把。

鲜艳色彩轮出，酒气微飘。

是宫显干的。“我放了很少鸡尾酒，对你没太大影响的，哟，怎么样，能不能摆脱海铅黏的迷眩？”

松三临没回答，只用余光看到宫显对小排骨丛投了某种东西。约十秒后，瘆头皮的铁锨磨地音就弱了下去。

“还好。”宫显长叹一口气，帽檐灰影向上翻。

“小松，快些，海铅黏又要往岸上钻了，我们别再被吸进去，面前这些铁架应该没太大威力了，你试试。”

“对，更多的怪鱼群越来越近，得抓紧了。”迈迈也催道。

所幸，松三临吐出一口浊气时，天幕裂开，薄日光芒铺在冰面上。

呼～春发陈万物复苏的生命力潜入他的呼吸道、消化道、每一寸肌肤，顺着泉汩右手流进体内，皂火照亮灵魂。他又活了起来，肌体上的暖驱散了污水和湿霾的阴蚀。

可能是饿极的“压力差”，契约散源源不断自发补充过来。

宫显也垂开软甲享受日光浴，头扭向后背，姿势有些怪异。他的胸前灰管滴滴答答的鼓泡。

无声进补，松三临舔舔舌头，突然，有一丝乐符深赭跑去了右边，他的碎念缺了口。

咦？深赭能量小条怎么可能凭白无故去了宫显那？

此时，天幕缺口闭合，光线回收，临时“救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体力有所恢复的二人又捡了一些啤酒药和奇特软真力虫，松三临顺便用一些污毛遮掩身体。

循着对静粮的嗅觉，他找到了一只死海雕，拖着回到上面。

他剥开来，得到蒙了“鱼籽”光环的椰子。

“一看形态就是叼物了！”

宫显用铅条疙瘩黏住了“鱼籽”，才得以切开海雕叼物，其内阴阳鱼似的分成两块。

“不能独吞，得留着看看能否制作恶瘾物，如果调成适合管族的恶瘾物，是一件大发明！”松三临说。

迈迈轻哼一声，没表态。

宫显则憨笑。“传送秘术？考虑管族和异空间，这是个大工程，能激发我们的创作趣味，你得首先了解我们的能量源。”

“你们不也从太阳里获得能量么，说明什么，耘力体系跟你们的……呃，管子体系有共存的根基，找出这个根基中转点，可能就有办法获得去敛深赭。”

“哟，有些道理。咱们就朝此方向跋涉。从哪里开始研究呢？”宫显急问道。

“他怎么也跟着起哄？真是不务正业的猎手……”松三临默默跟迈迈交流。

“鬼知道呢，总之，咱们先顾自己。你享用完了没？要不，再等等日光？海边的空气是要好些。”

迈迈讲完，小障灵们蚂蚱般跳过来。她泼出三串飞球，捎回来一些障灵波。

然后，黑风压上，一半的小障灵被吹回来，咸腥味粘液随冰雨洒下。

海铅黏带着冬天的冷冽汹涌而出，三个人相互支持着滑行。

松三临发觉自己饮用啤酒药后，对旱冰鞋的把控强了很多，放上海铅黏“坐标”后，已经可以不用指点就能跟上迈迈了。当然，两个管族的速度并不快。

“我加了海铅黏，土铅黏的沉积和遮光效应基本不见，周围的牵阻少了，你只顾脚下就行，反正，对于行驶来说，主要运用铅黏的黏。”迈迈解释道。

白光晃来一大片，前方道路的碎尘被疾风吹散，腾出平缓的空间。

两对翠色螺旋桨从湿云里显形。

宫显减慢步履，左半边身体起电冒烟。

“他们是后勤组，来支援同伴。”

“是来收货的吧，我可没的卖，”迈迈也多少察觉到了一点讯息，脑后的管子泛了青白哑光，“或者，是林达那厮的诡计，少理他为妙。”

见三人没有回应，两架螺旋桨破空而下，径直飘在她们前上方。

其中滑下来几个肉斑裸露面积较大的软甲管族。“猎手宫显，北堤同胞，需要乘机吗？我们注意到海上风暴将至，特地赶来，对于有危难的拓荒人，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宫显听出此人的声音，说：“郭查理哟，我正跟北堤迈迈女士合作，一起探究海洋铅黏。是否离去，得看她的意思。”

“不用麻烦，把林达叫出来吧。”迈迈没好气地说。

“我们不懂您讲什么，在下纯粹一片好意。乘机价格为每公里11通用币，二位，我可以做主给你们打九折。”郭查理说，并拿出价格公示牌。

“后勤组做的好生意！你们当中真的没有林达吗？”宫显问。

“是某个通缉犯吗？除了我们五个，就剩两个驾驶员、一个药师，没有您所说的人。”

郭查理“喂”了一声，螺旋桨下方近乎透明的舱室内露出几件灰管软甲，开口回应他。

迈迈扫了一圈，仍然摇头。“我是要沿海行走做任务的，暂时不需要救助。”

“迈迈女士，您看看海上的情况，确定要待在地面吗。就算开发海洋，找个风平浪静的地不是更好？”

没收到回应，郭查理一伙掉头登机。

“喂，让我们检查一下。”迈迈改了主意，示意宫显去做。

宫显踩翘板嗖的一下撞到桨叶旁，抬起肘部，围着虚幻的机身转了好多圈，然后回告。

“远游船里没北堤的人，与林达相比，外貌和声音相似度都很低，而且，那几位我都很脸熟，前一架的驾驶员还是我的牌友。”

他顿了顿，建议道：“除了收费明确，我们直接定好不定时合同，包含旅运、食宿，拒绝一切附加要求，适度让他们挣一点，没什么大碍。如何哟？”

松三临把海雕叼物捂在身后，右手甩海油笼收一批海榈叶，加固临时服装。因为靠海生长的缘故，这些叶子透着涩香，没有什么铅黏残留，黏性可忽略不计。

一系列变故下来，又冷又疲，先参观一下管族的飞行器也不错，反正不用自己掏钱，到时见到海上薄日，或者抵达天气晴朗地再行打算……

他如此想，在迈迈征求意见时如实表达。

螺旋桨下的机身其实是装了变色机制，有随环境而变的近似隐形能力。

从外面看来不大的远游船，内部空间也算宽敞。

正欲进一步观察，迈迈把他拽到一间带窗的半月形小屋内，吃用俱全。

“松桑，咱们休息过来就离开？至少，甩开林达一大段后，我们再退场吧？舱内没什么管族衣物，你觉得不体面，就待在屋里吧，反正他们不让非逢春外人士随意走动。”

“哦。我还想弄清楚它的动力系统呢。”

“真空里的能量无穷无尽，对于管族来说，实现星际旅行实在是很简单的事。”

两人无声交流着。每说一句，都似乎夹带苍蝇嗡鸣。

“他们在监听？”迈迈凭空舞了一通，连连叹气，“找不到呀，嗯哼，我去质问他们！”

松三临跟出去，在过道上没几步。暗处的报警器就“突突突”地叫。

“请你回到屋里，崖点星人。”一个软甲柔和得起波浪的管族说，嗓音模糊像快要断气。

“不用发号施令！我们交过费用了。让宫显来见我！”迈迈说。

“女士，你可以自由行动，但崖点人不行，关于保密义务，不需要我解释了吧。请便。”

宫显拎了一截方形深色塑料，径直滑了过来。

“穿上哟，免费赠送的，”他递给松三临，又转而对迈迈说，“郭查理是在监控小松，具体方式我也看不懂，没有证据，忍一忍。”

“哼！”

“他们果然还针对我，尽快离机呗。”松三临接过塑料紧在腰上，转身回屋。

他正常说话时，恼人的苍蝇嗡不曾出现。

窗外波诡云谲，虽没有大片乳白藓和铅黏团肉，但阴云浓厚，薄日难见。

吃过饭后，迈迈胸膛一鼓一鼓地坐下来。

两人商定休息半个小时后下飞船。

屋内开始飘传钟声，是类似于掺水流的沉闷乐器。她们各自静坐一会儿，迈迈通过某个电灯泡传送语音。

稍后，外头噪鸣不已，管族人之间娃娃对哭式的快速交流压过了沉闷钟声。

两人开门一看，宫显跟对方在激烈争吵。

“二位，恐怕不行，他们受海铅黏影响，丢了着陆棒，得等技术人员来维修。”宫显无奈地摊开起密皱的手臂。

“明诈！逢春的后勤组果然名不虚传！”迈迈红发从帽檐里刺出，走过去说，“郭查理呢？让他来解释，我不跟配角多言。”

她转而抬手指着宫显，欲言又止。

“神女息怒，我转遍了驾驶室、货库、动能层，没有察觉到着陆棒。他们的理由是海铅黏和沙磁铅黏的异常反应，引发了二级拆解……你也知道，后勤组的着陆棒会依地面情况而变，不会保持单一外形，但其内核十分容易分辨……”

“好了，你别再为自己开脱了！”迈迈打断他，“我要把你们告上萍生庭，合同欺诈！身处异星危难情景，这是严重的犯罪！我要以欺诈加谋杀罪控告你们！”

郭查理拄着一根碧色的长棍荡过来，鞠了一躬道：“在下向北堤贵客致以深深的歉意，但事发突然，海铅黏里隐藏了太多未解之谜，我们为了照顾阁下，才一直沿海岸行驶，目前的状况属于不可抗力因素。您并不能按心中的罪名指责我。”

“是嘛，我以北堤公民的名义理正，全程录影，为自己的言辞负责，”迈迈倾身看一眼松三临，“现在，郭查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我们离机，如果你答应，我撤去追诉权。”

“迈迈女士，您恰好理解反了，你们不但不能离去，我还有一定理由相信意外的发生，与这位崖点男人有关，他的怀中物与海铅黏脱不了干系，我们分析过崖点人的思维片段，真力修行者有爆发性破坏力。我们允许他登机，但并不容许由他引发的安全隐患存在，所以，您得催使他与我们合作，把事故原因找出来。”

沉闷钟声伴随她们的对话起伏，那是一种致人头晕的律动。

迈迈身处铅黏环境也算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黏稠的氤氲、狂躁的沙磁、无尽的血污，都没让她产生太多不适，而此刻，在逢春人的飞行器里，她居然有了窒息感。

不良感觉的一个影响就是，她打开的“辩轨”没办法跟郭查理的脑波脉冲对接，也就不能识别对方的潜台词和话里漏洞。

不过，对方也同样不能有效操作“辩轨”。

“既然这样，让我们走，不恰能排除掉一切隐患了啊，你还执拗什么？顶多，我再给你加运输费。”

“女士，我讲了很多遍了，现在我们讨论的是着陆棒的话题，既然突发事件不算违约，咱们的合同继续有效，但要继续履行，必须重新制作着陆棒。后勤组的材料不足了，需要你们交出某些奇货，大家合作度过难关，这是你们作为乘客应尽的义务。”郭查理一字一句地说。

露出本意来了……迈迈冷冷道：“我收回放弃追诉的话，我不相信你们会永不降落，等我们发现着陆棒，一切将水落石出。”

同时，她对松三临发了句“宽心”。

四个后勤组成员堵在旁边，叽叽喳喳地嚷。

“对不起，我们作为后勤组，五人以上联合指控，是可以确定嫌疑人，并将其禁锢并审问。现在，要么合作，要么交出这崖点人。”郭查理态度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