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三临在公孙潜自发凝起的冰囤里,冻得瑟瑟发抖,用离乡火烧出一个洞,爬出。
之前狂暴到天地变相的洪水让他在溪狗巢穴里上下跌撞,差点昏死过去。幸好溪狗巢穴足够深且坚硬,寿果盾牌抵消了绝大多数磨擦,而原本以为要砸下来的陨石似乎都化成了冰水。
但被水注满的地窝已经令他浑身寒痒,冰囤里的稀薄空气已经无法维持他的呼吸。
没有光,没法开叶绿呼吸,他只好探到相对干燥的石孔处,喘一口气,听上方的动静,似乎还在下冷雨。
冰囤自发闭合,公孙潜裸露的脚丫动了动,脚趾间渗出极薄的膜片。
泥水里突然火光大作,把暗窟映得通明。
松三临发觉已经没处可去,真力灭火效果很差,说明洪水中火也同样是真火。
再这样下去会被烤死的……他嘀咕一通,开始以离乡锥凿洞,先用花语沙条抠缝,再以巧力扒石体。
尽管方法对头,无奈上方阻碍太厚,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实质突破。
啾啾啾……荪类爬缠的动静就在近处。
借铅黏罗列荪的道!松三临横向挖过去,在见到铅根时立即停下真力运作,改为使用短刀。
异化罗列荪倒也不管他,一个劲地向上钻。
他瞅准后,捅开菌株磕裂的石灰岩,相对省了不少功夫。
然后,用尤杉根绑住公孙潜,驮着她上攀。
费劲周折见到地上光,被铅黏污染的他放下公孙潜,又想钻回去。
沉到几十米,他被一股离乡火烫到半死,又顺着罗列荪向上,冷雨直流,冷热两重天,他难受得在水洼里打滚,压过煤味的枝枝叉叉。
雾霾深重,时不时有乳白色藓衣和奇形怪状的颗粒流体飘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双色竹简上蟹槐波在跳动,松三临的副舌发出打字机般声响。
又晕又饿又冷……雨停了,但自己的混搭衣服破了好几个大洞,耐寒体质也没能抗住霜泥。
可视范围内,就只有高耸、似从云端垂下来的铅条、淤块、鸟兽类尸体,地面光秃秃的,一个接一个、横七竖八的沟穴,隆起的土堆里气味纷杂。
脚下,平滑的铅色窄道延伸到不可见处,其中似有灵棉痕迹,两只小猞兔滑冰般从铅道上溜远。
铅黏集团都借用悲痛溪流建立了高速传输带了?
松三临拼命想挪开,却使不出劲来,弄了半天,他完全跌进了铅道,慢吞吞地滑动起来。
这下子把他吓得冷汗直冒,只默念寿果叶盾别自发弹出来,如果出来了,一路爆炸下去,他就成一块烂肉了。
所幸的是,他浑身包了一层泥土,真力泄露并没有超出两厘米。
他蜷缩着右手泉汩,尽力扭头看铅道之上的事物,不时有“堕落”小动物掉进来。
凉而黑的树蛙爬上了他的腿,正往大腿根挤,把本来就残破的裤管给搅得更短碎了。令人捉摸不透的荼块自背后生出,黏连在铅道上,反倒令他滑溜得慢下来。
可恨!羞耻一直在增减变化,某一刻,想解除所有衣物,大多时候夹紧四肢,不愿被道上的其他小生物观察……
穿过重重雾,水汽越来越浓,地势毫无疑问是一直向下的,结局要么被炸掉,要么被污水呛死,要么精神错乱致死。
他撞到了一个大东西上,极低且断续的二胡声响起。扎人的刺猬!还是豪猪?从对方显露的身形看,除了刺,还有菠萝皮,这种混搭,加上奇特的鸣叫,一定是障灵无疑了。
障灵的体格貌似不算巨大,但阻断几条铅道绰绰有余了。停了一会,松三临发现障灵在敲打铅膜,两根半米长的黑刺探过来!菠萝皮曲卷过来。
周边堆积下来的其他铅染生物,首先被障灵吸过去。抓住机会!他借身体错位之际,终于仰起了上本身,泉汩里蟹槐波流出,障障斥力将他向一侧歪拧。
菠萝皮在他脚踝处停了停,瞬间吸走了那里的铅丝。
障灵是在进食铅黏?厉害啊!幸亏躲得快,不然,我也会被它整个吃掉……
松三临的下沉欲望轻了不少,可腿骨好似被瞬时斥力搞脱臼了,他以软真力铺陈,进一步减弱铅条的纠缠,同时,也观察到黑刺障灵的大半个身体,其地盘大约有两米见方,前端上下是密密麻麻的黑刺集结和菠萝皮团簇。
障灵内部也有蟹槐波带契约散青芒,它碰到小型爆炸,本体一点也没事,只是往高处吐着灰烟。
等好些了,一定勘察它,它体内有制约铅黏的干货……
用竹简阻断了脚下残留的铅线后,松三临慢慢蹲起来,自上而下揉弄各处关节,把脸贴到竹简雪纹,努力激发副舌出声,十数花语反复绕圈。
歌意总算压过了下沉欲,他看着吞纠的障物,放弃了进攻打算,在阴霾里奔走了很久,由于真力未恢复,他并没跑出多远,扫开灰暗,发现自己又近了一处铅道。
这一条要宽些,有许多死尸游在其间,一批矮松、墨蒿站立移动,株枝上结出煤味的米粒。
正讶异于此,他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公孙潜正趴在一只溪狗上往这边飘,
幸运啊,落单的冰女,咱俩都命不该绝……
松三临犹豫再三,不敢下铅道,而是沿着边缘跑。正当他忍不住要投入溪狗怀抱时,铅道对岸显露一个“半人”,胸腹膀肩背满插灰色硬管的锐边人——身躯线条平直、没有一点弯皱,下半身隐匿在浓郁血色里。
另外一个同类则从血色里显出整身,帮助“半人”洗揉其一根明显粗大很多的灰管。
“无线电密码被破译了?飞行器里不是只有苏龙吗?”
“想不通!哪怕拔掉一根,也必须破解全部,没个十天八天,就算苏龙也办不到!这不是计算机的问题,而是基于修习属性的本质!我不信哪个龟壳有通天本事!”
“回去再说,一根管也影响不了大局,好了,把它接到……呃,左膝盖,你可以收起鳝星水了……”
两个人说的竟然是纯正的中文,虽然嗓音如快没气的男童,但起伏音频对于作曲家开说,并不难分辨。
血色淡去,“半人”身体复原。他们也发现了铅道里的异常。
“看,真的是中国人!梅花的弟子之一!王晖没说错!”
松三临打了个激灵!那口音,不是欧洲人!他之前猜测是欧罗巴的同党,现在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现有手段还没法把公孙潜捞上来,除非她自己可以觉醒给与配合。
“别害怕,同胞!自己人,嗨,”沐浴完血色的灰管人上前一步,又悄声问通过同伙,“铅色滑道!真快……”
另一个略胖的灰管人没回答,而是继续对松三临说:“朋友,你贵姓?赶紧把那姑娘救上来,她气色很不好啊,来,一起!”
“你们有办法?教教我啊,铅色能量可能很麻烦!”松三临慢慢说道。
两个灰管人讲了一大堆铅黏能量的知识,都是松三临已了解的范围——他们称铅黏为“歪力”。
不过,“歪力”这个概念算是点通了真力容易触发爆炸的疑惑,不过灰管人到底是何来头?怎么对欧罗巴的东西如此熟悉?有讲课的功夫,快点救出人来不好吗?!
此时,公孙潜背上已经爬满了崖点角蚁,她体表渗出不足一厘米的薄冰。
“冰里有真力!快,防止铅黏爆炸!”松三临咧嘴瞪眼,十分急躁。
他从地上捡起随便什么东西,扔过去敲打角蚁。二十秒后,灰管人出手,释放两条无头红蛇进了铅道。
蛇化作两滩血色,溪狗似乎透明了,其上的公孙潜无端飘着,移动速度慢了一半。然后,她向上拱起,被一根机械臂抓出铅道范围。
溪狗立刻化作一团黑水,铺在铅膜表面。
而略胖的灰管人也已到了松三临身旁,抓住他的腰,跳到对面。
近距离观察,灰管人穿着的剔透铠甲间或裸露皮肉,身材就是正常的黄种人等级,脸上好像披了一层面膜,五官跟木偶似的,短黑发向后搓成一绺。
“别害怕,只是一些科技手段,你两人是黄种人,我们会帮助你们的,当然,你们也得作我的向导,一起开发崖点大陆。”
“呐,给她一颗还魂丹,嚯,这姑娘很耐冻啊,别说淤啊,就是歪力也没伤她太深,好家伙,有得……”
较瘦的灰管人转头问松三临:“她是你老婆?长得很漂亮,身材上上乘,有没有拜堂成亲?实质成亲也行,相遇就是缘分,我俩给你随礼……”
这灰管人看似秃头,实则戴了某种肉色头套。听他说着乱七八糟的废话,松三临含糊其辞地应答,目不转睛地看着略胖那位给公孙潜涂抹浅色药膏。
但公孙她还是没有意识,胸口也没有一丝起伏。
“她没缓过来呀,让我试试……”
“不用,老弟,你这是不相信我啊,一点歪力中毒,只要用少量灭活复混肥料,就完全没问题,这位姑娘跟歪力的纠缠没那么深,一点也没生命危险,对了,你获得耘力了没?”
“耘力?就是离乡散吧,唔……差不多。”
“享力呢?”
“没影。”
偏瘦的灰管又开始唠叨了,他说话时,一沓小贴纸巾从袖管里淌出来。
松三临心里暗骂一句,用力揉揉腮,侧身,注意到公孙潜手臂间有深色冰晶溢出,那好像荇衣静粮。
他及时予以提醒,但灰管人并不理睬,继续说个不停,男童般的言语间,有一股芝麻型酒香透开。
对方的力气似乎不太大,但自己的肌肉更是酸软,完全强突不过去……松三临问:“你们是科学家?仪器用得很不错,可未必知道冰晶的真正价值……”他大喊大叫,情急之下猛然探出竹简白色,流到公孙潜的额头处。
灰管人吓了一跳,瞬间闪到一旁,肘间的两根管子合并。
另一位也迅速拖开公孙潜,拿出一支长管手枪。
“啾啾”声起,似有烈酒大瀑洒开。
松三临被酒精灌了满肠,短暂积累起来的冲劲一下子释空,醉倒在木桩旁,他只觉被人踢了脑袋,然后被丢到粗糙的木框里。
……
阴霾散去了些,仍旧没有日光。
露天的院子有些发者山庄痕迹,石台上,砂壶咕噜咕噜煮着,各类中药味飘开来。半空里游荡着大大小小的银器,以杯盏为主,大多上行,外侧有少许下行的方块,像串联电结构。
没有日晒,出奇的热!松三临翻了个身,碰到坚硬的玻璃壁。被囚禁了?右手被某种坚固的盒子锁住了。
一不小心打翻了旁边的水杯,溅湿了软塌塌的另一坨。灰管人留下的食物?看着很恶心啊。
为躲闪那些性状奇怪的东西,他从另一边穿过去了,掉到地面,醉感减轻不少。右手的束缚解开了,中指根划出很深的口子。
明明有阻隔啊,穿透了?那是什么材料?
正待去瞧,他右鬓角如遭电击般僵疼,引得寿果枝叶在那里张开如牡丹花。
场子外缘的浓重水汽猛扑内收,带出很多乳白。
果然有很多铅黏产物!收好势,别大惊小怪……
他嘱咐自己一句,不敢再去看玻璃屋,而是小心翼翼地躲到暗处。
水汽动静停了,他的右鬓角却一直咘咘地跳,竹简上深赭展成一面长叶,触到鬓发时,惹出一根生长迅速的墨发。叶、发一起伸向他穿过的那面怪玻璃。
而他脑中跨越几个八度的音符狂跳,野性韵味充斥身心,泉汩右手癫痫般抖动,分藏两根手指的牙色波、蟹槐波游蹿如蛇,两者居然半空贴合共舞,彼此间没有了斥力。
乐章里流出图画,他不得不紧闭右眼,抵挡莫名涌现的视觉刺激。他几乎沦为了音符奴隶,刷的一下就撞进了玻璃屋,那面可穿透的玻璃展开成幽深的平面通道:一个联系星空、晦暗不定的通道。
这种情形只持续了两秒,松三临又猛然撞上了另一个超胖的灰管人,反弹倒地。
此人的插管相比之前两人要稀疏,脸大如面盆,短鼻子阔嘴巴,表情有些惊慌。
一旁的水壶热气腾腾,大胖子等人不见了。
搞什么?一帮奇怪的家伙!
松三临右半边脸渗出不连贯的血汁,抹掉,又出。他再次回望那幽深扁道,有两种心绪交织:亲近家园的强烈归属感,以及对未知世界的恐惧。
长到十米的鬓发断了,玻璃屋不见,他怔坐在地上,继续擦着血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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