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星历险：水墨缠斗 第十章 邋遢族

荒岭之外，暮色降临。天空中隐隐飞过一只长翅大鸟。

“信威鹤，梅神母亲十分喜欢这种飞禽，它极耐寒冷，可连续在高空飞翔三天之久。”姜尼说道。

“信威鹤如此能战斗啊，有机会养一只试试。”松三临放眼仰望，盯着云端的姿势持续时间过长，肩膀有些酸痒。

他活动活动脖子、肩膀，自觉被胳膊上的叶子枝条束缚得难受，想用力撸下来寿果枝叶和且丝，发现这两种植物残段已经不可分割，融为一体了。

右臂的骨折已无大碍，现在，不能莽撞再伤到自己。

两根纠缠物怎么会如此合拍？看起来，且丝是被寿果枝叶“征服”了，整枝且寿十分坚韧而有弹性，甩动起来啪呼有破空声。

松三临自然不会耍兵器，动作僵硬，“啪呼”！相当尴尬。

“这武器算是上乘，爆发力已经超过大豆角了吧？”

姜尼泼了盆冷水：“你体内寿果的潜力发挥程度很低，体质还不能跟外星豆角相比……嗯，作为武器，寿果枝叶跟且丝的组合还可以。”

“寿果且丝”的两头摆动，想靠近发者膊骨环，松三临把它捆在腰上。

他哼着歌，回忆在黑风暴中的事，琢磨把那种惊险用音符表达出来。

“崖点乱象多，应景起见，就尝试暗黑田园风格吧。”

哼了几句，他发现低丘之间，有只两足动物向着东方狂奔。

梅灯“嗖”的一下冲过去。

松三临在后面追，很快就落在最后，他连豆角都跑不过。

青芒所至，那双足动物有长且弧度优美的灰条纹羽翅，手臂缩着，有尖利的突刺露在胸膛外。

它大概有两米吧，披着宽松的格子图饰衣物，像是棉布料，将它的形体轮廓圈成椭圆。腿足上套着麻线，只有光洁而结实的胸膛和大号蝉翼般的翅膀裸露。

“郭兜蛾……奥啊迸偶……”它对着梅灯发出舒缓的奇怪音节，像人类婴儿刚学会说简单句子时的语气。

看样子，这就是崖点星的邋遢族了。

这时，邋遢鸟停止奔跑，转过扁平正脸。双眼一上一下，一红一绿，拉动眼窝处肌肉左右转动，整个头部成梯形，没有耳朵，鼻子和嘴巴在脸部中央。

它朝梅灯走去，仰起头，左右晃动，翅膀前伸，上下前后轮转，又叽里咕噜地吐出一大堆莫名音符。然后，它恢复正常姿势，开口说：“梅神使者，您好！”

虽然比姜尼的腔调还要蹩脚十倍，但因为语速慢，也能听出这句敬语，智慧生物啊，能说简单的汉语……松三临暗忖。

姜尼开口道：“弟邋遢，梅神母亲收到你的敬意了，我问你，你在这附近做什么？”

弟邋遢回答：“梅神使者，我叫给阿蛋，欢迎回来。”

“给阿蛋？哟，这一句讲得挺流利啊。”松三临有点惊讶，那声音有些鹦鹉的风格。

姜尼说：“附近有住处吗？带我们去。”

给阿蛋探出光洁手臂前端的八根细爪，指向东边。“有有有。”

松三临注意到那细爪比人的手指长些，但更细，看姿态应该很软。有刀臂，那么，刀刺应该是缩回去了，手指位置其实是关节吧。

给阿蛋这才注意到松三临，高大的身躯猛地颤抖一下，屈起粗壮的双腿，灰条纹羽翅交叉横摆，对着这边低鸣起来。

是致敬吗？这嗓音还挺好听，肚皮上仿佛有另一个发音器，其内粗重的节拍作为歌声和陪。

松三临明显感受到了邋遢鸟声音里的友善讯息。

嗯，和姜尼的歌技不是一个档次，可惜没带录音机，不然，保存下来，拿回地球去跟朋友们炫耀一翻，还可以把它制成音源，加在配乐中！

“咳咳，不用客气，我来崖点完成梅神颁布的要务，当前正缺一件合身的衣物，你能帮忙吗？”松三临清清嗓门，坦然接受邋遢鸟的行礼，心里对这高大外星生物的警惕几近于无。

“好好，神。”邋遢鸟开始领路。

从后面看，给阿蛋的身躯有些像巨型暖水袋，跑起来则像极了鸵鸟，以至于松三临很快就被落下一大段距离。

前面是一片针叶林，形似北国的云杉，但要矮小不少。

邋遢鸟被叫停下，姜尼驾驭梅灯冲到杉林上端，盘旋着，隐约有淡淡的水色气流从林叶间汇聚过去。

只过了一分钟，松三临看见梅灯转着圈下滑。

“契约散稀薄，像都流到荒芜地带了。”姜尼说道。

“发现静粮了没？”松三临用期待的口气问。

“没，糟杉林里几乎没有。”

此时已经全黑，中央天幕上只有稀疏的几颗星，西天陲倒是有淡蓝色大亮点，但也就比地球上的启明星要亮一点，远远达不到月亮的程度。

看来，是真的没有月亮啊，无月夜，作曲家们少了个灵感源地啊……

没过多久，邋遢鸟带路到了几座高大的房屋，排列成五角拱形，主体是土垛状，部分院墙用石头歪斜砌成。菜畦冷清清地没有一根苗，篱笆旁杂草、木柴凌乱，整个建筑并不平整，墙围多有裂隙，墙内，小院子里散出动物粪便的臭气。

只往里瞄了一眼，松三临就作出了“邋遢至极”的评价。

也对得起这个种族的名号了，梅神起的名字很恰当……松三临拽拽身上的破布，紧紧且寿“腰带”。说起来，他也好几天没洗澡了，头发如刺，胡子拉碴。

给阿蛋“偶啊偶啊”的叫了几声，无人应答。

这时，另一只披着麻布的邋遢鸟从南方回来，后面跟着十几只黑壳六足动物。

这邋遢鸟跟给阿蛋差不多高，但要壮实许多，两颊多了一绺棕毛，也朝着松三临施礼，动作要比给阿蛋简单一些。

给阿蛋介绍负责放牧六足动物的邋遢鸟名字是“白娥得”。

白娥得打开木门，归拢好他的黑壳牲畜，出来领着松三临到了另一处石屋。

另外两只小邋遢鸟从南侧的房顶跳下来，好奇地盯着来客。

嗯，身高大概有一米七左右……松三临看见对方交叉双翅，也看见手里举着的人类女性画框。

那是一副简笔画，大概用某种紫色汁液作的，描绘的年轻女子长发飘飘，身姿挺拔，曲线玲珑，手里捧着梅枝。她的脸部轮廓圆润，五官柔美，眼睛细长，鼻尖左右略不对称。

“这就是梅神吧，看样子很年轻啊，是她刚来崖点时的形象么？”松三临在姜尼那里得出了肯定答案。

“神人，可以留这。”白娥得吃力地说，他的中文也很差劲。

看起来，普及神语任重道远啊……松三临发现这间高大石屋虽然荒凉，倒也算是干净。

正门内石板地面上堆着一丛丛干草，许多硬藤条绑成帐篷似的网，盖着草堆。显然，这就是原主人的床了。

没有多余的设施，一丛很大的宽叶卷成号角，通向侧屋，其内有更多的宽叶卷成鸟巢状的东西，空当中摆放着许多石器，像历史书中见到的那些原始石制工具。

给阿蛋带着一件做工很粗糙的宽松麻衣进来，递给松三临。

“神族，穿上，这地方食物少……”

“麻衣的长短还算合适，就是太肥了，漏风啊。”松三临撮嘴说。

给阿蛋从侧屋抽出一根长卷叶，勉强用来扎束麻衣。

松三临系好麻衣，立刻觉得暖和了不少。嚯，至少比那碎布强多了，挡寒遮风的效果还不错。

白娥得端进来一个大陶碗，里面盛了一些肉类，另外一个小邋遢鸟则拿来了一碗黏稠的粥。

“吃吧，那是向日菡米粥，当地主食，另外的是星龟肉。”姜尼介绍道。

星龟就是他们的饲养物吧，背部像昆虫、肚皮像蛇，这玩意能吃吗？浓重的腌肉味飘进鼻孔。

好久没吃肉了，松三临终于按捺不住，接过陶碗狼吞虎咽起来。

外星龟类的肉质相当可口啊，他满足地竖起大拇指。

这个动作令邋遢鸟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吃完后，他活力充沛，兴致勃发，决心要把这种感受写进曲子中。

暗黑田园风，先把田园味道描述出来，把风暴见闻一并写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