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以东便是诸多文人骚客都曾题诗赋句过的梅山。而这座梅山也如同那徽州黄山如出一辙,龙脉盘踞,沟壑纵横,只因这片高山之上遍是梅花,冬雪之季纷外妖娆。多少年来总有无数门派自称梅山武功传承,但是大多名不见经传,而真正的梅山武功也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引无数江湖修士心之神往。
不过倒是引来了无数的游侠修士,梅山也就如此这般声名远播。
李延陵正巧前往这红莲岛正经过这梅山,也一直听闻这梅山盛名,便来凑个热闹。此时此刻的李延陵倒真的有一番剑客的意味了。腰间依旧挂着那柄黑锈长剑,一身黑袖纹金剑袍,整个人身上的气质比之几年之前多了几分英气和沉稳。俨然正处春衫年少的时机。
而在这梅山脚下有处梅山客栈,一直以来都人满为患,李延陵在这正宗山上待了大半年,早就被禁得双腿直打颤,立马就直奔这座梅山客栈,准备好好祭祭五脏庙。
“小二,来两斤辣牛肉,三斤白酒,一盘油炒花生,一份梅山清水鱼。”李延陵人还没进店,便听见了如此这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显然生意火爆。还好这梅山客栈确实财大气粗,足足包下了将近四十亩的场地修作整个客栈。
李延陵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叫了一壶梅山老酒,便开始独酌。
入眼之处,此时即将入夏,看不到满山遍野的红白梅景,只是无尽葱绿,令李延陵也不由一时之间有些可惜。但是人生之事,大抵如此,李延陵也只能顺势饮了一杯酒。
“哎哟,这位公子爷,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个闷酒?来我们客栈怎么能喝闷酒呢,要不要我这半老徐娘陪您喝一杯?”
李延陵这下愣住了,他抬眼一看,一位妆眉浓重仿佛压了几斤胭脂水粉的半老徐娘正站言笑晏晏地站在他的面前,没等李延陵客气打招呼,便径直坐了下来。
这不是这梅山客栈的老板娘吗?刚刚路上还听人叫她的名字梅二娘。
可能是因为这客栈,所以她才有了这句字吧。原本未进这客栈之前,李延陵还想着自己究竟想看看这梅二娘是一个什么样的不俗人物,竟有如此气魄包下如此之大的地皮做起了这梅山客栈的生意。
李延陵虽然内心不想承认,但是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失落。果然是有些风华绝代,气度不凡啊。
“想必这位就是梅二娘吧?怎么,要陪我喝一杯吗?”
李延陵主动地给这梅二娘倒了一杯酒,往她面前缓缓一推。
“没想到这位小哥儿年纪轻轻,气度却是不凡,今儿晚上的饭钱,老娘给你免了。”
“那我就先谢谢老板娘了。”说着,李延陵又敬了这梅二娘一杯。
“好了,这小店里忙,我也就不耽误小哥儿品味佳肴了,回头有啥需要,尽管招呼老娘一声,老娘一定陪小哥儿多喝两杯。“说着便身姿摇曳地宛若一朵风中莲花地走开了。
这梅山老酒的回味虽然没有老杭酒那般醇厚,却更加冽香,更加醉人。李延陵原本也没有这般喜欢喝酒,一般都是浅尝辄止,但是这一年以来,酒瘾却是却发大了,酒量也不知何时涨了许多,不知何时一壶梅酒已然过半。
耳边嘈杂,李延陵也不由顺着左边望去,却见一方清净。
李延陵刚一转头,便见那边倚着窗边的一位白衣公子哥似乎也看见了他,明眸皓齿,凤眼清秀,但是一双眸子却是深藏世故,洞悉人情。只见这位白衣公子哥悠悠然便举起了手中酒盏,遥敬了李延陵一杯。
李延陵没想到这位白衣公子哥竟然如此洒脱,一眼便瞧到了自己,还如此不羁地敬了一杯酒,当时便只能以手中之酒回敬。
此时的李延陵早就不是以前,他几乎一眼就看出来了眼前这个白衣公子哥是一个脉路未通的凡人,并没有任何修真根底。但是在坐在他旁边的那位中年男子,李延陵却是看不出来深浅,甚至于他感觉这个中年人也如同这个白衣公子哥一样,也一个脉路不通的凡人。
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延陵才感觉眼前这两个人更加高深莫测。
李延陵本不欲多做纠缠,却没想到这白衣公子哥竟然直接携壶和酒杯坐了过来。这白衣公子哥直接虽然一双凤眼眉宇清秀得像个女子,但是行为举止却是浑然一个大老粗,只见这白衣公子哥直接一脚蹲坐在椅上,反而带着几分痞气。
李延陵就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男子,他倒是挺想看看眼前这位公子哥倒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竟然如此这般出尘脱俗。
而那中年人有着一丝皱眉,显然对于这白衣公子哥的作法有些不满,但是却始终没有说话。
“小兄弟,我观你骨髓精奇,看来并非凡材啊。”
李延陵有些哭笑不得,如果不是这公子的衣着富贵,他都有种错觉,眼前这人就是满大街随处可见的江湖骗子了。
“我看你年纪也不大,不知兄台贵庚?”李延陵随口问道。
“我?我生于宣启一十六年,如今已是隆庆三年,如今年岁是二十三,应该比你虚长两岁左右,是以你叫我一声兄台也不为过,不亏。”
李延陵不由哈哈大笑,他笑的是眼前这个人慧眼如炬,连自己的年岁都看得一清二楚。
“小兄弟,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甚是投缘,也不同你隐瞒,我的名字就叫……”
“咳咳……”那中年男子酒悬唇边,生生地干咳了两声。
白衣公子哥眉眼带笑,道:“李羡宸。”
“在下李延陵,幸会。”
“看来,我们还是本家啊,哈哈。”李延陵与这李羡宸竟然一拍即合,聊得风生谐趣。而且这李羡宸虽然话不多,但是对这江湖谐趣秘闻都比李延陵清楚得多,李延陵向来便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只要是李延陵所提问的,这李羡宸竟然都能一一聊得上来。李延陵又旁敲侧击地聊了中楚诸等轶事,修真、阵法、诸侯、甚至于平行位面,没想到这位李羡宸都有所涉猎,仿佛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不由令李延陵暗自惊奇。
更令李延陵感觉惊奇是的这李羡宸的酒量,李延陵只感觉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这人的酒品却是出奇得好,酒后也没有什么得意忘形的言论,反观自己有些功力不深。
如此这般的定力和底蕴,李延陵才感觉自己是只是初出茅庐的小白,啥也不懂。
“不知李兄弟此次欲往何处去啊?”
李延陵也不刻意隐瞒:“此次乃是往红莲国而去。”
“哦,据我所知,这红莲国此时正与我国交战,危险十分,为何李兄还要前往?”
“身为中楚子民,本应投效国家,但是在下身无长处,也没有一官半职,也就不想去掺一趟浑水,但是那里此时有我的一位好友,是以在下必须前往。”
这李羡宸一听倒来了兴趣:“没想到你李兄还如此这般仗义啊,这位好友看来非同一般啊,能直接参与这东征大事,难不成在这中楚朝堂之上还占着个一官半职?能够得了李兄这样的好友,他还真的算得上是不枉此生了。”
李延陵越听越觉得赧颜,也就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便绕开这个话题:“看李兄弟应该一身修为不凡,指尖的剑气如此深沉,该不会是西蜀剑阁的弟子吧?”
李延陵再次愣了一下,这李羡宸丝毫不掩饰自己一眼看穿李延陵的修真根底这件事,这李羡宸显然是一个修真之外的人,但是却仿佛看透了一切。李延陵还真的未曾遇到过这样的得怪事。
“我哪能高攀成剑阁的弟子?无非是从正宗山的弟子身上学了点道剑法门,根本算不得入流,最近刚好这天宗斗法观礼结束,我便来凑凑这个热闹罢了。”
李羡宸眉眼带笑,也不戳破,只是和李延陵又碰了一杯水酒下肚:“这次的天宗斗法我倒没去成,但是听说此次道藏教倒是出了两位很了不得的弟子,一位名为黄庆繁,另一位名为曹婴,被喻为是中楚之东的修真种子啊。与此同时,鬼谷三年之期的游学应该也已开始,听说此次的游学弟子是春秋道的韩渲,鬼谷向来都分显学和隐学两名弟子,至于那名隐游弟子,身份还尚不可知。敢不敢跟我打个赌,鬼谷的韩渲肯定和这名隐游弟子前往红莲国去了。”
这一点李延陵还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明州稷下学宫以及雍州应天书院向来有负笈游学的传统,连西蜀剑阁也有负剑游学这一说法。一般来说,人数都不会下于四人。但是鬼谷的显隐两名游学弟子还真的不知道。
“难不成李兄此次也想去这红莲国中凑个热闹?”李延陵不由好奇。
“有何不可?反正也闲来无事,便去这红莲国见个世面好了。”
而这次那个中年男子也没有丝毫的反对之色。
看来他们是早就打定了主意前往这红莲国的。
李延陵也不好意思说反对,但是这件事情未免太巧,巧得让他不得不多留个心眼。而且,这李羡宸对天宗斗法的关注程度都已然到了这个地步,自己的底细说不定也早就一清二楚了。
一阵酒后笑谈之后,李延陵与这李羡宸称兄道弟,一行三人不知不觉竟然往梅山之上走去,不知觉间已是夜间。梅山夜路奇峻,李延陵与与这李羡宸便在山崖之上携酒浴风,一时之间好不快哉。此时星罗棋布,夜色如水,而那名中年人则一直在远处看举着一枝烛火看着一本书,奇怪的是一路走来,虽然颤颤悠悠,那抹烛火从未熄灭。
“李兄,你那位朋友有些古怪啊,在这半夜在这看书,也不怕伤了眼睛。”
“哈哈,白先生这辈子惟一的癖好便是这书了,要说其他的恐怕也入不了他的法眼。你要是不让他看书,恐怕他会跟你拼命。”
李延陵一路上也听了这位白先生不少事迹,这白先生从小便是李羡宸的老师,老师这一传统可不是一般人能请得起的。因为供奉老师一般都来头不小,其不单单是老师,更要护估这位学生直至其及冠,甚至还要伴其一生。如澹台照身边的云水怒气以及陈明雍,即是如此。一般的大户人家还真的供养不起。一般人也没有资格成为供奉老师。
李羡宸看了一眼山间夜雾,挑了挑眉:“梅山之上有幽微风光,夜景更甚其他,今日与小兄弟你虽然不能一起见满眼梅雪的奇景,但是待会儿的风景一定不会让李兄弟失望。”
说着李羡宸衣袂扬起,如飞雪洒落,整个人已然站起——那青天白日里的梅山客栈梅二娘此时已经站在了他们三人身前,而她的身旁还站着另一个落拓小二。
这个落拓小二的武道底子不简单。
李延陵几乎下意识地就反应出来,但是这落拓小二到底有多强,强至几何,李延陵却还没有达到那种感知境界。他困在这剑道四境瓶颈业已许久。
白先生不知觉间收起了手中之书,而那枝烛火也却依然颤颤悠悠,明然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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