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飞升 第一章 谋划

“道家修性炼命之术，首先讲究祛病健体，其次注重延年益寿，最后追求长生久视。”

“道家修炼，重视“炁”对人体的作用。认为“炁聚则生，炁亡则死。”天地万物无不需炁以生之······”

蒲垫上盘坐的少年将脚丫子腾出，佝偻着腰满脸睡意。

“正元老哥，讲的，啊~~~好无聊，正字辈的老家伙没一个好鸟，成天道法来道法去，天天晨起讲这些有啥用?”他将托腮的手挪开，脑袋向后一仰便忍不住偷笑。

“哎，蒋捷，你奶奶的背着我偷睡。”他的脑袋上下晃荡，这眼皮自己反正是翻不开了。昨夜通读几本经书就已经让他们精疲力尽了，今早的早课自然没法好好上了。

卯时（日出）山中的野鸡便开始鸣叫，“空空子”的泥丸宫已是昏的不行了却也不敢睡去，早课昏睡的人不多，如若被师傅们发现是会被罚去清理茅厕的。

“小师叔，哥们几个就等你晚上出去将那野鸡宰了开荤呢。空师叔要不——”此人一袭邋遢的道袍，脸上都是麻子印，突出的龅牙尤其让其显得猥琐与丑陋。

“刘师侄，少杀生，你正元师傅又不是没讲，荤腥少沾染，说不定回来就将你们调到山下守山门，至于···就看你们的诚意了。”刘师侄会意回应道，“两成，一只腿不能再多了！”

表了个赞同的手势后，边上的几人也终于放心。议论声吵到了正在授经的正元，他从昏暗的烛火中猛地钻出，揪起蒋捷的道袍便开始训斥——

众人皆是习以为常，山洞外的天有了一丝曙光，香烛的光斑斑点点的映在洞壁上，正元师傅主戒律，经文修持。大家都是早课的滚刀肉了，就连蒋捷被训斥时也都是昏昏沉沉的死猪样。人的天性如此，无法违背。这不正对应了道法中“全真”之解——保全天性吗？

正元师傅早已是很铁不成钢，新来的弟子五十又五真正能抵得住寂寞专心习道的没几个，倒是偷奸耍滑的居多。

“不跟你们讲多，此月默写功课经及注不合格者，下山首山门一月，另持一月扁担包揽山中茅厕的大小事务。”接着便盘坐在烛火之中继续讲经。

“小师叔，你要帮我，正元老魔头恐怖如斯，这月的功课经默写估计还要靠您老了！”蒋捷头都磕到他身上了。

“三十文······”

“行，几文都行！只要我能过！”蒋捷其他没有自信但对钱，他是信心十足，这里不少人都是穷逼，但他是被父亲逼上“梁山”，说借此历练一番心性。明是钱庄的生意要自己料理没时间管他，暗地里是找了个小的怕被他到处乱说，给了山上一大笔香火钱才破格将他送来。

“小师叔，我的鞋子不合脚······”

“正空师叔，我那个······”他们皆是找自己帮忙的，毕竟这位小师叔手段“通天”，没啥他做不到的，而自己人生地不熟连下山的石头路都能绕晕。至于报酬便很低只是一成酸菜，几片菜叶罢了。

在山上混了十几年，正空当年还只是一个两岁小童，战乱之时被云游的师祖吕真人捡到，带入丘华山中无名观抚养修行。

十年后吕真人再次云游天下没了踪迹，没了正主的管教他也愈发肆无忌惮，在山中“横行霸道”没少挨鞭子。曾经在观主脸上用锅灰画了个乌龟，偷偷将丹药喂给看门狗以至于一向温顺的狗子追着人咬，将整个道观霍霍的鸡犬不宁。

香烛燃尽，早课便算结束了，出了山洞一切就豁然开朗了。照旧，朝阳缓缓升起，有一种紫气东来的庞然质感，山间风不大却略带凉意，秋天未至，竹林中蛇虫依旧需要提防。

空空子看了一眼领先几步的正元老头，依照多年的习惯，他必然口含脏字在心中怒喷这籍小子垃圾，可谁不只是这样过来的。

寂寞总会磨灭人的本性，他本来挺顽皮的一个人不也“守规守矩”了，至于那些烂规矩，死经文他也能拿捏的八九不离十。

宰了蒋捷一笔大抵三十文钱，分十分，二分给师祖吕真人添香火，二分下山给穷苦的人家以及山中旁居的隐士，还有两分给正财师兄，最后四分就买些盐巴，香油改善改善今晚兄弟们的伙食算了。

下山的路不算险但有些颠簸，师兄们修路的技术没有丝毫长进，各种不同性质的石头间隔一脚随意摆放，硌的穿布鞋的他们脚掌生疼。倘若问责他们，他们便有数种理由推脱，诸如吃的苦中苦的名言什么的，大道理一套接着一套。

“小师叔，你跟我们一个年岁，你是咋来到这里的？”

“对啊，小师叔，我听掌勺的兄长说这事观主不向让别人知道，但小师叔你真的没出过这道观去过外面吗？”这些平时一个铺子的师侄都靠在粗壮的毛竹上勾肩搭背一脸期待。

“这个···你们进来的时候见到那座吕真人的石像了吗？据说小师叔就是他的种！”

“真的？哎呦···”

七嘴八舌的讨论让空空子忍不住吐槽道：“乱议老子私事当心你们的饭碗！尤其是你啊！刘老三，回来弄你下山讨香火信不信！”

刘老三闭上了嘴，几人便也都沉默了。“总之，吕真人只是我师祖，他将我带过来养大的，都满意了吧！”正空撅着嘴，脸上露出一抹晕红。

“好了，好了，老子晚上带兄弟们开荤，对竹林西边不许去，那是观主圈养珍禽的地方，我都不敢有心思。野鸡在平时打水地方的东边，还有别抓红羽的鸡那是师兄散养的药鸡，要抓就抓灰羽的，一只两只的丢失别人根本不会发觉，记住了吗？”

众人比了个眼神会心一笑，蒋捷插道：“走吃饭去吧，还等啥？”

“清汤寡水的，啥时候是个头哦——”众人归去。

······

牛车将菜拉上山，奇怪的是没人驱赶，牛本身也毫无疲惫。观主守在山上的食铺悠闲地等待，他本就是伙夫出身，山上很少有人知道那些清汤寡水都出自他之手。

“师叔又来···做饭。”正财作揖行礼，其实脸上面露难色，观主的手艺自然是不得议论的。

“那小子消停一个月了，看来他还是应该跟同年龄一起呆着，我们这些老小子还是太无趣了。”观主意味深长地与东面的雕像对视心里满怀欣慰。

“师叔担心得是，但对于正空师弟，我劝您还是别抱太大希望，您上次说这样的话还是在上月，反正我有预感，这个月这小子必整出点事。”正财眯眼一笑，回想起上次的观内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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