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事 七十二、牢笼

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我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我的魂魄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束缚甚至连这里面的环境张木山都把他幻化成了道观里面的样子，我开始回忆与张木山过往的一点一滴原来现在所有情感的爆发都是过往一点一滴的积累，每个晨间的一槲早茶，午后的薄毯、晚上回到院子里早已点燃的烛火。原来这些日子沉沦的不止我一人，可张木山我不像你这样，你和我不一样啊！我只是个凡人，我本该只是你眼中芸芸众生。

张木山其实很少来这里看我，我的魂魄一直被封锁在这里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青龙的旁边，一方面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神迹；还有一方面可能是魂魄的共鸣我能听到青龙微弱的喘息他并没有死去而且他的每一天都很痛苦。最开始我只是单纯的怜悯，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帮助他我只能看着干着急。每到这个时候青龙仿佛能感应到一般他会放缓自己的呼吸就好像不想让我担心一般，哎，我也只能安安静静地等着他身边并不想去别的地方。张木山来了，他带了一壶茶，倒了两杯我来到了他的身边，我没记错的话距离他上次来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但张木山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我很好奇地看着他。长久的相处让我们拥有了足够的默契所有的话甚至不用问出口他就懂得了我的意思。

“南春。”

“你会不会怪我这么久都没有来看你？”我摇了摇头本来两人面对面是很近的距离可我们却好像隔山隔海，这时我才看到了他眼中曾经隐藏起来的情谊我不由得笑得愈发温柔。“南春你会不会怪我把你放在这个地方？但只有在这个地方你的魂魄才可以不入轮回，南春入了轮回之后我是能够找到你但那个时候你已经不是你了，南春原谅我，原谅我的私心，南春原谅我。”张木山说完就落荒而逃了，他害怕听到我的回答。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张木山我不怪你。我愿意这样陪在你的身边。”我不知道这句话是勾起了青龙什么不好的回忆，它开始痛苦地呻吟我只能飘到它的身边安抚它。过了这么久我也知道青龙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我想帮他却也无能为力我反抗不了一个王朝一个帝王也反抗不了整个古武当。我只能尽我所能地缓解青龙的痛苦。

有一晚青龙忽然醒了过来，那一晚的雨好像银河的水全部倾泻而下。青龙的愤怒快要将结界撕碎，但它并未伤我分毫它让我站在它的龙角之上看它报复这个它付出所有的地方。但它依旧看轻了人类的手段，以张木山为首的古武当的所有人都赶来了结界我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青龙又重重地跌落在了我眼前这片土地上与之前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的青龙浑身是血，毫无生机。他们好像害怕青龙再一次地回醒过来就将很多根钉子钉入了青龙的体内，然而这么痛的事情青龙却毫无反应。他们做完所有的事情之后便走了，张木山走的时候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看我一眼，我已经忘了当时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我忽然就想直接从高空坠下我可即使这么做了却依旧是漂浮在半空之中。看着曾经熟悉的师兄们离开了结界我却又好像想通了一般，可结界内再也没有了阳光。我凭着感觉回到了青龙身边，我发现我的灵魂的温度好像能够让青龙的伤口快一点结痂，从此以后我便不眠不休地辗转在青龙的身体的各个地方，伤口实在是太多了我的灵魂一点点变淡但我依旧没有停下。

“南春，再这样你会消失的。”我瞬间泪如雨下，原来我还能流泪啊，在这个结界里面只有我和它，它还活着。

“不怕，我有分寸的。”它许是听出了我声音中的颤抖连忙回应道：“南春，它自己会好的，我是龙，人类是杀不了我的。南春你走吧！”我心中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它不会死。

回过神来我回答它：“嗯，我不会离开的，张木山想让我在这里陪着他，我也想。”青龙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但钉入身体的钉子牵动着它每一寸肌肉让它不能有丝毫动作。

“南春，你被骗了。”

“嗯？”

“张木山那个小人，你居然会信他的鬼话。他脑子里面除了永生和成仙还有别的吗？”

“怎么会？”我很不喜欢它这样说张木山，张木山很好的他救过我的命，我和他朝夕相处，我们互生情愫。是我自己对他心生妄念，是我自己。

“南春，张木山是古武当的继承人他本领滔天怎么保不住一个灵魂，非得把你放在这个结界里面，南春我一直庇佑着太行山脉的所有生灵我知道你的村子遭到了屠戮可那些妖魔都是早已被古武当收复的。还有那一次群妖攻山里面所有的妖也全部都是古武当早就收复的妖怪。南春发生的所有他们是想要你的命。”

我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我再也听不到青龙后面说了什么，如果青龙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我村子里所有人的死，我的死都是古武当的人安排的。甚至可能是我和张木山的相遇，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南春，不管是结界还是封印都需要一个钥匙有了钥匙才能永远锁住，而你就是那一把能锁住我的钥匙。”我该相信谁呢，是我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青龙还是那个关了我这么久来看过我寥寥几眼的张木山，如今古武当的当家？

“南春我想让你出去一方面是想给你自由，另一方面也是出于我的私心南春我本不应该在这里。可是现在南春我和你都出不去了，我们可能会被永远地锁在这里。但我相信还是有希望的，南春，南春。”青龙一直在叫我可现在的我确实给不了他回答，我不相信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骗局，可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这样不是更好吗？哦我忘了他们是道士，道士怎么能随意杀生呢？我们这些人可是他们口口声声说过要保护的众生呢青龙再也没说话我需要一个时间来消化这些甚至我是不相信的，我在等张木山来告诉我青龙说的不是真的，可我再也没有等到他，仿佛我最后的一厢情愿都只是一个笑话。

我逐渐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真正屠戮我村子的人正在外面享受着我带给他的长生而我现在甚至连仇恨都提不起来毕竟就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怎么样呢，最后一个能让我高兴一点的消息就是活下来的那些村民他们换了一个地方继续生活下去了，死去的所有人也都重入轮回。这应该也算是好消息了吧！

我在结界里面和青龙，不能再叫青龙了它又得发火了，它让我叫他辰安。不知道是不是归功于这个结界，我获得了一个不灭的灵魂。而辰安的伤口也都愈合了除了不能动其他都挺好的，我俩相互陪伴千年也算不得寂寞。但辰安一直都没有放弃想要出去都想法在这不见天日都地底也是难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