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 美梦知时节

陆仟稔早早地就在约定的地方等待宋余襟，时不时还看向橱窗的倒影整理自己的发型和衣服。

大年初一的晚上已经有很多商贩出来营业了，热闹非凡。

街边的红灯笼也是一盏比一盏明亮。

就算是互不相识的人遇见了也会说几句吉祥话。

还有小孩挨家挨户地跑年，不亦乐乎。

宋余襟穿着一件厚厚的棉服穿梭在人群中，像一个面包。当她看见陆仟稔的时候，陆仟稔也刚好看见她，于是便远远地就朝她招手。

陆仟稔一身白像一个小兔子一般蹦蹦跳跳地出现在宋余襟的眼前，宋余襟的觉着今天的陆仟稔好看极了但总感觉有些许的伤，脑海中竟闪过“颦颦”二字，不免生出了几分怜惜。

“你最近生病了吗？”宋余襟捏了捏陆仟稔的小脸蛋，陆仟稔摇摇头：“没有啊。”

“那我怎么瞧着你像林黛玉呢。”宋余襟眯着眼睛看着陆仟稔，陆仟稔挽着她的手臂向前走去：“走啦。”

烟花表演的场地在一个郊外的广场，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也是有半个小时的车程的。

那个地方已然聚集了很多的人，想必也都是来看烟花的。

陆仟稔一眼就看见了入口处的葛海川，他在人群中仍旧是最扎眼的那一个。

周柏然搓了搓手说道：“还有一会呢，我们可以先去逛一逛。”而后朝着宋余襟说道：“走吧大姐。”

陆仟稔还不明所以，宋余襟解释道：“在车上我就和周柏然说了我想去上厕所，他对这个地方熟，我们先去找厕所哈，拜拜。”

宋余襟和周柏然就这样消失在了他两的眼前。

一时间竟有一点尴尬。

葛海川突然出声说道：“我们也去看看吧，这里有很多卖小玩意的。”

陆仟稔不敢看他，只看着脚尖点了点头。

广场上的人聚集地越来越多，也有推着小车刚到的商贩，车水马龙也不为过。

电光火石之间，葛海川拉住了陆仟稔的衣袖，朝着自己的面前带，陆仟稔一下子脸就热了起来，不知是穿的多了还是情绪到了。

原来是一个抱着一摞兔耳朵棉帽子的老爷爷，差点撞到了陆仟稔。

陆仟稔一抬头便撇到少年分明的下颚线，目光里的火星差点就在此刻迸发了出来，于是她便迅速低下了头，要不是人声嘈杂，她都害怕葛海川能听见她的心跳声。

过了良久，葛海川才感觉到这个姿势太过暧昧，于是便放开了陆仟稔，而后让陆仟稔在这里等着，他去去就来。

陆仟稔点了点头，目送他的背影离开。

没想到这人群一下子便将葛海川淹没了，竟也看不到他的去处，过了好长时间都没有等他回来，陆仟稔便开始着急了起来。

陆仟稔想着走到一处高高的地方能够让葛海川一下子就能看见，但是后面的人却带着她往前走了不知多远，再回过神来已然不在原地。

陆仟稔这时便像迷了路的小孩，晕头转向，只能用力地在人群中寻找葛海川在哪里。

她逆着人流往回走去，却十分艰难。

恍惚间她好像听见了葛海川在叫她的名字，没有听错，就是他的声音。

只是陆仟稔看不到远处的地方，只能艰难地举起她的手，纵使人流还在带着她往前走。

下一秒，葛海川精确地抓到了她的手。

那一秒，陆仟稔的心中闪过了一万个念头，因为她也看不到是谁握住了她的手。

但是那一阵子熟悉的感觉却让她安心。

再一抬头，果然是葛海川。

葛海川的另一只手里多了一顶棉帽子，他随手递给了陆仟稔说道：“这顶帽子很适合你今天的白色羽绒服。”

陆仟稔接了过去，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帮你带上。”少年的话语干净利落，他又高了陆仟稔不少，那顶帽子下一秒便出现在了陆仟稔的头上，又郑重地扶了扶正，那一句“真好看”被淹没在了人声之中。

那个握紧陆仟稔的手仍旧没有放开。

葛海川只懊恼地说道：“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下次我们走散了你就还像刚刚那样把手举起来。”

还有下次？

陆仟稔的关注点就是很精准。

那交叠的双手让陆仟稔不由得燥热了一番，而后她不自在地动了动，葛海川立刻就放开了她的手。

这可是在葛海川清醒的时候啊。

陆仟稔瞄了一眼他的手，修长的手指对应它牵着自己的手的感觉更加让人脸红心跳，青筋上面有着几个零星红点，大抵是针管的痕迹。

“没关系的，人这么多拉着你不容易走散。”陆仟稔大着胆子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说完就在心中批评了自己，怎么这么不矜持！幸好她低着头没有让葛海川看见她精彩的表情，不然她的形象在葛海川这里就算是彻底崩了。

葛海川不知道陆仟稔的内心戏有多么地精彩，只是拉着她的手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这样就不会走丢了。”

仿佛就是两个星球的碰撞，那是无尽大的星火，在浩瀚无垠的宇宙间迸发出灿烂的玫瑰星云。抑或是爱神之箭在怦然跳动的心脏上发挥出了最大的作用，带动着情绪更加敏感。

陆仟稔摸着他衣服上皱皱的布料，心里忐忑极了，不觉地又加深了力度，就好像是为了确认什么真实感一般。

巨大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形成漫天的星辰，一个接着一个。

墨色的天空瞬间便有了颜色，嘈杂的人群皆停了下来，欣赏着这美丽的馈赠。

葛海川望向陆仟稔，她的眼底倒映着这个新年最绚烂的烟火，仿佛是装下了整个的世界。

她在看烟花，他在看她。

陆仟稔痴痴地看着烟花，开心流露在唇齿之间，她好喜欢烟花，甚至忘却了旁边还有葛海川。

陆仟稔双手合十于胸前，垂下眸子，在心底默默许下今年的新年愿望。

朝朝辞暮，平安顺遂。

当她的手垂下的瞬间，葛海川手心的温度传来。

陆仟稔还未曾反应过来，刚想说些什么，葛海川的手就放开了。

“对不起，一不小心碰到了。”葛海川不好意思地往旁边走了走，对陆仟稔点了点头。

陆仟稔眨巴了两下她的眼睛，他刚刚，是牵我了吗。

烟花这种东西，其实很快就会消失，所以要和别人一起看。多年以后，或许都不记得样子和颜色，但身边的人的脸却会一直记得。

谁也不知道，日后再看一场烟花会多么艰难，但此刻陆仟稔却把烟花放置在自己的左胸膛，葛海川在的时候，它就在里面点燃，绽放成漫天的宇宙尘埃，爆炸成她专属的无人区银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