箐 第二十二章 晴天霹雳

玖一从梦中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困意全无。看了一眼小灵通，凌晨4点，旁边的亚军睡的正香，宿舍里偶尔发次几声呓语和磨牙声。窗外，黑夜笼罩，黎明前的黑暗原来真的这么黑。

从记事开始，玖一每次睡着必然做梦，运行之指，皆千奇百怪。或万里星河雪原之壮阔，或疾风劲草牛羊之悠然，亦杂以鬼怪现人相食之妄诞，偶遇红粉姝丽执笔舞卷，亦真亦幻，灯火阑珊。而且大多数情况醒来后细节清晰可见。有些梦确实跟日所思相关，或者跟兴趣爱好相关，但经常有一些没来由的梦，很精彩的梦让玖一在心跳加速中醒来，一些梦境真的无法描述的真实，有的甚至能体验到飞翔的感觉。

玖一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梦里的细节。梦境大概是陈洋来到自己家吃稀饭，印象中上次来玖一家里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似乎两人有什么心照不宣的事情，只吃饭多的话不说。突然进来几个人讨论着什么事情，隐约中自己得知陈洋因为举报某些事情遭到报复，他的哥哥还是什么亲戚被人制造事故离世。后来朋友俊涛莫名其妙地出现，他是一个真正有少年感的朋友，娃娃脸，三观超正，曾和玖一一起在某协会做事，因为普通话标准是学校里的广播站成员，也是一个极富领导力的青年,但完全无法与违法乱纪联系在一起，现实中总觉得他值得更精彩的人生。

俊涛二话不说拉着自己就出门，发现门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集结了大量去游行的人群，俊涛还特意为玖一分配了一个小弟。突然间没来由地心领神会，可能这些人是因为出于反抗某些压迫，自己又从侧面了解到朋友俊涛也参与了一些黑暗的东西，举报某些势力勒索钱财，俊涛的某些举动跟陈洋哥哥的遭遇貌似有些许联系

刚开始自己很不愿意参加游行，但内心帮助朋友的欲望战胜了理智。随着游行的继续，慢慢发展成了打家劫舍，口号喊得是抢劫银行家资本家，但是抢的地方是一个不怎么富裕的区域啊，心里还在想怎么事情发展成这样了，随后玖一就和另一个队友在一边划水，不想参与这名不副实的作恶中去。后来来到三叉路口，果不其然镇压来了，一群外国人，黑人也有，拿着先进武器面无表情对游行的人群围追堵截，梦中的自己内心感觉突然就变了，联想到八国联军入侵，怎么阶级矛盾突然换成了国仇家恨。镇压大军在各个街道的路口涂满黄油防止人群逃跑。玖一马上假装平民，还脱了外套，还去边上的商铺假装打乒乓球。

此时也有几个队友好像跟自己一样的想法，都躲到了商铺装作若无其事与我无关的样子，但是太天真了。这时隔着商铺的玻璃看到俊涛带领着队伍走在前锋，颇像希特勒的那次游行，无畏而豪迈，跟躲在商铺的几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猜测是组织里资深成员与新成员革命信仰贯彻强度的问题导致的。后来全乱了，大部分人向后逃离，但是后面被镇压势力泼硫酸，硫酸像汹涌的河水一样在街道窜向游行的人群，玖一跑向一个高地，却被人泼着带有病毒的脏水，天花、艾滋什么的，人们赶忙拿旁边的伞挡住。此时有人在说待在原地，躲避攻击，此时心里想的是比牺牲更可怕的是对未知危险的绝望，随着事态升级后面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恐怖的手段，随意趁着硫酸河还在上涨之际，赶紧选择难度最大最路线逃生...

玖一起身从上铺室友枕头底下“借来”一根烟和打火机，抽了起来。

“妈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心里愤懑，随后穿着拖鞋就翻出宿舍窗户来到楼顶坐着扩展运动和压腿训练。宿舍楼是错落地建在山腰的，所以窗户外面就是另一栋小宿舍的楼顶。玖一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只能打发着时间等待天亮。

马路上一阵由远及近的警笛声，随后在洞溪中学大门口戛然而止，从车上下来的正是张宏和小王两个警官。

二班正上着数学课，班主任姚强从教室后门出现喊道：“刘玖一、邓亚军出来一下！”。

数学老师停下手中的粉笔，同学们也安静了下来，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玖一和邓亚军往教室外走去。

“警察找你们有事，在楼下等着。”姚强冷面道，随后领着两人穿过走廊，来到了楼下。

王警官见到三人过来，向前走了两步迎面问道：“刘玖一和邓亚军对吧，打扰你们学习了，配合一下问点事情。”。

站在一边叉着腰的张宏开口了：“姚老师，你来看哪里方面，我们坐下来说。”。

“走，跟我去办公室吧，现在上课期间没什么老师。”。说着就领着大家好往办公室方向走。

去往办公室的路玖一已经走过多次，这一次竟然显得格外漫长，上楼梯的时候玖一和亚军两人对视了一下，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心思，玖一也只能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知道这一天终究要到来，砍张海洋的事，并没有好好计划。深思熟虑并不是年轻人的做事风格，更何况是在怒发冲冠的情况下。

来到办公室，姚强跟几个还留在办公室备课的老师打了声招呼示意让他们换个地方办公，在送玖一他们一行人进来办公室后，随手关了门然后跟几个老师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张海洋死了，你们知道吗？”王警官等几人坐好，一边掏出本子一边说道。

玖一闻言心里一惊，这消息有如如晴天霹雳一般，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淋了一盆凉水。迟疑两秒后故作镇定地问道:“张海洋？就是新兴镇的那个张海洋吗？”

“对的”小王淡淡回答道。

“不知道啊，而且这件事好像跟我们没关系吧？”玖一回答道，瞥向右边坐着的邓亚军。玖一心里开始打鼓，明明那天晚上匆忙逃离现场后就一直关注着消息，也知道张海洋经过救治早已无大碍，莫非是砍伤后伤口感染导致其死亡？

“据我们调查发现，张海洋是和谢子豪应该是同一人或者同一伙人袭击的，现在是一死一伤，谢子豪目前仍然在医院昏迷着。”听到这里玖一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但是，在我们的走访过程中得知你们俩跟张海洋和谢子豪有过重大过节，有重大嫌疑，按规定是要回所里配合调查的，但是情况特殊，我们先了解一下情况，请你们如实回答配合，后续有问题我们还会联系你们”。小王补充道。

“知道，知道”邓亚军和玖一同时回答。他俩都猜到了，很可能是警察调查的时候，要么谢子傲，要么谢君豪透露也群架事件，然后警方了解到强奸案以及邓亚军，随后顺着线索找到了他俩。

“你俩谁是邓亚军？”张宏问道。

“是我。”。

王小兵看着这个身形魁梧的学生，感叹道是个上警校的好苗子。随后开口问道：“6月中旬，你姐在新兴镇中学外出事了，抱歉又要提起这件事”。

“我们调取了张海洋被砍那天新兴镇各个路口的监控，发现有两个学生模样的从车上下来，跟台球俱乐部两个砍人的黑衣人身形相似，随后我们问了出租车司机，司机告知我们那两个学生模样的人正是从坪山镇打车过来的，虽然不是在学校门口打的车，但是我们有理由怀疑是你俩动手砍的张海洋！”王警官又补充道。

“这件事情后面再聊，先交代一下7月3、4日你们都去了哪里！”张宏转开话题。

此前两个警官已经在谢进哪里得知谢子豪7.3日周六还在家，是7月5日出的门，经过路人的佐证也证实了谢子豪遇袭只能是在7月4日。至于张海洋，由于伤口已经腐烂，且第一现场还没找到，目前尚不清楚两人是否同一时间同一地点遇袭，只能判断张海洋死亡时间在一周以内，而根据张长江的说法，张海洋只能在7月3日、4日两天才有遇害的可能。

“这两天不是上周放假吗，我当时回家了，一直在石宝镇。”邓亚军回答。

“你呢？”张宏转头又问玖一。

“我，我...我当时在大寿湖钓鱼，两天都在，和我朋友陈洋在一起的...”玖一略有迟疑地回答道。

张宏仔细观察了两人的神情，确实不像是犯了凶杀案后淡定回校上课的变态学生。补充道：“确认这件事和你们没关系对吧？”。

“没有没有，完全没有”两人连忙回答，亚军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小王停下笔问道。

“我们确实和谢子豪有过过节，不过都是很正常的学生之间的打架事件，绝对不会因为打架动刀的，更别说杀人了，我们都是社会主义接班人，良好青年。”玖一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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