萁豆 三十六、绝情

刘家村的刘长根，短短几年时间，从一个小工程队队长，摇身一变，成了大包工头，身价也番了百万倍，村民送他一个赞誉的绰号:刘百万。

刘百万家有糟糠妻，一对儿女都成了年，何况家底越来越丰厚，日子过的相当的舒适。

刘百万的事业越做越大，应酬多，见识广，打交道的黑白道的人物都有，自然逃不脱花天酒地、寻欢作乐。日子一长，刘百万回刘家村的时间越来越少，儿子正值青春叛逆期，又占着老子有钱，开始和村里头一帮小混混吃喝玩乐，赌起博来。

刘百万的儿子赌上了瘾，开始偷家里的钱，偷完了就在外面借钱，等债主拿了十几万的借条找上门来问刘百万要钱时，刘百万才知道儿子走了歪道。气的刘百万在家砸椅子大骂自家的堂客:“你是死人吗？他不学好，你也不管，你天天死在家里吃白饭了。”

刘百万堂客觉得委屈，抹着泪道:“我管的了他吗？他都二十一了，我说他他就跟我顶嘴，打又打不过，你一年回来几次？你平时也没见你关心过这个家。”

“我是为了挣钱，你以为我在外面开心啊，我不挣钱你们能过上这样舒服的日子？”刘百万气急败坏道。

“挣钱……挣钱……挣再多钱，儿子走歪路，有什么用。”刘百万堂客叫道。

“他妈的，我挣钱倒成了罪过了。你们娘仨，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要钱？老子在外面像孙子一样去巴结讨好那些当官的，不就是为了想多做几个工程，多挣点钱回来养你们。”刘百万一脚将地上砸烂的椅子踢到大门外，气急败坏地道。

当晚，刘百万将儿子绑在大厅外的门柱上，卸了腰间的皮带，狠狠地将这个不学好的儿子抽打的鬼哭狼嚎。

刘百万在外头风光无限，家里却让他焦头烂额，不争气的儿子越赌越大，前前后后百十万被输了。刘百万忙着给儿子擦屁股的同时，对这个家也一点点失望起来，回家的次数更是少上加少。

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其实，男人变坏，不当当是欲望作崇，更是有很多诱因，家庭因素：父母关系、夫妻关系、儿女关系等等，当一个人在这个家里感受不到和谐和温暖的时候，他一定会往外寻找依靠，不管是身体上的依靠，还是精神上的依靠。

刘百万之前在风月场难免逢场作戏，也就是一夜风流，自从为了儿子，和自家堂客一再的起冲突，刘百万开始厌恶那个家，厌恶起那个已经开始哀老土气的糟糠之妻了。

有实力的男人，要找个可心的小情人，是分分钟能如愿的事，刘百万也不例外。一个二十七八岁的本科毕业长的千娇百媚的酒店大堂经理，成了刘百万的长期情人，刘百万甚至安了个家外家，和小情人过起了露水夫妻的恩爱生活。

刘百万的堂客，这几年为了儿子，和丈夫斗气吵架，一直郁郁寡欢，身体也越来越消瘦。直到有一天在河边洗衣服，一头栽进河里晕了过去。幸好边上有人也在洗衣服，将刘百万堂客拉上了岸，才没酝出人命。

刘百万接到电话，听说自己的堂客晕倒在河里，也瞬间慌了神，开了车就回到了刘家村，拉上堂客去了县医院。

医院一检查，乳腺癌晚期，做手术也没有用，医生安慰刘百万:“带你妻子回去保守治疗吧，该吃吃，该喝喝，能活一天挣一天。”

“医生，再想想办法，花多少钱都行，只要能治好。”刘百万焦急地说。

“这不是花不花钱的事，就算你花再多钱，也没有做手术的必要了，做了也没用。你带她回去，如果她配合保守治疗，心情能放松开朗，再活一年多也是有可能的。”医生分柝道。

“唉！”刘百万皱着眉头，一筹莫展。

刘百万带了堂客回家，并告诉堂客:“医生说了，你只是贫血，以后不要干重活了，好好休息，想吃什么就去买，不要再生气了，那个畜生我们就当没生他。”

刘百万堂客听自家男人这样说儿子，又难过的掉下泪来。

“不要哭了，你要想活的长久一点，就不要再想那些糟心事。”刘百万心烦意乱地训斥着堂客。

自从刘百万的堂客生病以来，刘百万良心发现似的，隔三差五也会回来照个面，关心一下堂客的身体。但是，刘百万的堂客，越来越消瘦，也开始卧起了床。

这边，刘百万的小情人，见刘百万回去刘家村勤快了，开始不乐意了，和刘百万闹起了情绪:“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三天两头把我一个人扔在家，我害怕。”

“她生病了，我总要回去看看她。”刘百万安抚着小情人。

“这是绝症，你回去看就能看好吗？你不想想我，我一个人在家，特别是晚上，我有多害怕。”小情人说到委屈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趴进刘百万的怀里，哭的梨花带雨起来。

刘百万哪经的起小情人这般撒娇，心疼地抱着小情人连连哄道:“宝贝，乖，不哭，以后我不在家过夜，都回来陪你。你不是看上一款手镯了吗？明天我陪你去买。”

刘百万的小情人被刘百万安抚的瞬间开心了起来，抱着刘百万的脖子，对着刘百万一顿猛亲，刘百万被小情人亲的心花怒放。

虽然糟糠之妻得了绝症，刘百万多少心怀愧疚。然而，小情人的温柔乡，又让刘百万万分的满足开心。

日子不会因为生老病死而停顿。刘百万妻子绝症半年后，刘百万的小情人怀孕了，刘百万老来得子，惊喜交加，更将小情人宠上了天。

母凭子贵，小情人怀了刘百万的孩子，自然想要的更多，开始逼官，要刘百万扶正。刘百万左右为难，糟糠之妻正在绝症中，自己做不出离婚的事。

这边小情人看出刘百万的犹豫，顿时不管不顾地闹了起来:“我不管，你要不和她离婚娶我，我就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去死。”

“宝贝，别，你让我想想，给我点时间。”刘百万忙安抚着小情人。

“你尽快，我的肚子不能拖，你要尽快跟我结婚。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不去把婚离了，你就等着收一尸两命吧，呜呜……”小情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刘百万彻底投降。

隔了几天，刘百万回到刘家村，对卧病在床的堂客道:“娟，我工程上遇到了大麻烦，要和你商量些善后的事情。”

“啊？怎么了？我能帮你做些什么？你说。”刘百万堂客急的撑起半个身子问道。

“前期有个工程，被检质卡了，工程可能要烂尾，如果烂尾，我们大概会欠银行几千万，我不想连累家里。所以，我们去办个假离婚，我把家里的房和两个孩子过在你名下，这样的话，即使我出了事，你们娘仨也受不到牵连。”刘百万痛心疾首道。

“怎么会这样？你会不会有事？”刘百万堂客一听自家男人关联到这么大金额的事，一下子哭了起来。

“别哭，哭有什么用，我要先把你们娘仨安顿好，我才放心去处理我的事。”看堂客瘦黄的布满皱纹的哭相，刘百万不耐烦起来。

“我也不懂你工程上的事，一切听你安排，你自己要保重。”刘百万的堂客十万分的关心自己的男人。

刘百万拉着病的东倒西歪的病妻，顺顺利利拿到了离婚证。

当晚，小情人看着刘百万的离婚证，开心地开了瓶香槟庆祝。

又一年年未，农村嫁娶喜事，基本都放在冬未办，冬未在外上班挣钱的，都回村了，人齐热闹。

从刘百万堂客检查出乳腺癌晚期到现在，已经过去七个月了。刘百万的堂客，病情开始恶化，一天不如一天，年未的这几天，已经开始昏迷，刘百万花钱雇了堂嫂照顾早就移去老房住的前妻。

刘百万小情人的肚子也一天天拱了起来，闹死闹活要和刘百万在年底办婚事，刘百万拗不过小情人的糖衣炮弹，同意了。

当刘百万欢天喜地地拜堂成亲的时候，刘百万的前妻，正躺在老房子里有出气没进气，可怜的女人，终于在刘百万入洞房的那一刻咽了气。

刘百万五十岁得女，抱着满月的小幺女，满脸慈爱。

刘百万的儿子，已经成了烂人，刘百万向外宣布，和儿子解除父子关系。

刘百万的大女儿，见自己的母亲含恨而死，心里怨恨父亲，匆匆嫁了人，再不踏进娘家大门。

刘百万那个被自己相处了二十多年的男人骗了离婚的糟糠之妻，埋在刘家祖坟山上，坟头上黄色的帷帆，在风里幽怨地飘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