萁豆 三十五、人面百态

张福全80岁的老母亲病倒在床，张福全端茶倒水，夜里睡在老母亲脚边，尽心尽力地尽着做儿子的孝道。

眼看老母亲病情一天天加重，张福全忍不住了，赶紧联系了120救护车，连夜将老母亲拉去县医院医治。

一套体检下来，张母患的是胃癌中晚期，医生鉴于张母年龄太大，给出两个方案，一、吃药保守治疗。二手术切除癌变组织。

张福全三个姐妹闻讯老母亲住院，也都来探望，见老母亲憔悴地躺在病床上，心疼地拉着老母亲瘦骨嶙峋的手直掉眼泪。同病房的病友见张母一儿三女关切地围在张母身边，羡慕不已，都夸张母好福气，张母也觉宽慰，心情好，气色也好多了。

张福全将三姐妹叫出病房，来到医院边的阳台上，商量老母亲治疗方案的事:“医生给了两个方案，一，吃药保守治疗。二、做手术切除癌变组织，但手术费前后大概要二十来万。你们怎么看，是保守治疗还是手术？”

三姐妹听张福全这一说，不假思索，异口同声地道:“当然做手术了，这样能根除，妈也能好起来。”

“我的意思是保守治疗，你看咱们妈都这个年纪了，做大手术身体能不能吃得消？这是个问题。”张福全建议道。

大姐首先反对道:“保守治疗能行吗？天天吃药，也不能彻底的去除癌细胞，有什么用？”

“就是啊。”二姐和三妹附和着大姐。

“做手术加放疗和药物，前后要二十来万，关键我们没这么多钱啊？”张福全难为道。

“没钱也要想办法啊，这是咱妈。”大姐非常不满弟弟的表态。

二姐和三妹盯着张福全，阴郁着脸色。

张福全叹了口气，低着头思索了片刻道:“你们主张手术，也行，这样吧，手术费我出十万，其余的你们姐妹三平摊，可以吗？”

听自己兄弟这么分摊，三妹领先跳了起来叫道:“我哪有钱，我拿不出来的。”

“我家也没钱，到哪去凑几万块钱。”二姐瞬间黑着脸抗议道。

“你是儿子，父母花钱给你成家，家产都给了你，现在妈要动手术，你说你没钱，要我们做女儿的分摊，这是不可能的，我们自己也有家，要生活的。”大姐声色俱厉地指责着弟弟张福全。

张福全见三姐妹这种态度，低垂下头，犹豫了片刻，转身回了病房。

“妈这个手术一定要做的，你有这个责任。”大姐在张福全身后喊着追责道。

隔了两天，张福全交齐了老母亲的手术费。

张母的手术顺利地结束了。

张母的康复病床前，三个女儿孝顺地端茶倒水，同病房的病友直夸张母福气好，女儿们这么孝顺，张母也喜笑颜开。

然而，事与愿违，老天爷总会在你欢欣鼓舞的时候，给出当头一棒。张母在手术半年后，癌细胞复发病变，在床上拖了一个多月，还是去世了。

张福全没有掉一滴眼泪，张家的三个女儿，跪在老母亲遗体前，哭的呼天抢地，孝女的姿态让旁人羡慕张母好福气，直夸这三姐妹有良心孝顺。

张福全为了凑之前张母的手术费，将家里能卖的都变卖了，还让堂客回娘家向娘家兄弟借了几万。现在张母去世，办丧事也要花一笔钱。

张福全堂客叫了三个小姑姐妹商量道:“你们看，妈做手术，我们已经负债了，现在又要办丧事，我们也实在没钱大操大办，福全和我商量了，想一切从简，和你们说一下，听听你们的意见。”

大姑姐坐在靠椅上，翘起二郎腿，端起水杯喝了口茶道:“妈这是最后一次花钱，我不同意简办，该办的流程还得有。”

“是啊，这是给妈办最后一次事了，不能从简。”二姑姐嗑着揣在手心里的瓜子，也不赞同。

“我同意大姐二姐的。”三姑妹啃着一块红薯片道。

“行，你们不同意也可以，那么，给妈大办的费用你们三姐妹出吧，我们实在是拿不出钱了。”张福全堂客说道。

“凭什么要我们做女儿的出？我们是嫁出去了的，家里的财产我们没得一分。”大姑姐“啪”地将手里的茶杯杵在桌上道。

二三姑姐妹也瞪着眼不满地看着张福全的堂客。

“凭什么？凭她是你们的妈，我们得了财产，这一间旧房，能值多少钱？爸妈这么多年，是你们养的吗？”张福全堂客也不示弱，直接拿话呛过去。

“你们是儿子，就应该做这些事。”大姑姐理所当然地说。

“对，我们是应该做，你们做女儿的难道不应该做？妈的手术费加后期的药费，一共花了十七万，我们砸锅卖铁，到处借钱，我们认了，因为她是我们的妈，我们应该尽力去救她。而你们呢？你们做了什么？做个表面，哭几把眼泪，你们就尽孝道尽责任了？”张福全的客堂越说越生气。

“谁让你们是儿子，儿子就应该做这些。”大姑姐站起身来，毫不退让。

“好，我们是儿子，妈就是我们的，今天，我们愿意怎么办这个丧事，我们就怎么办，你们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们如果想安生在这给妈送终，那就给我闭嘴，老老实实的呆着。如果你们觉得我们没能力办好妈的丧事，你们三姐妹可以把妈拉去你们家，你们想怎么风光大办你们去办，我们举双手赞成。”张福全堂客下了最后通牒。

“你……你……你这说的什么话？”大姑姐指着弟媳，气的说不出话来。

“对，我就这么说了，爱呆就呆着，不爱呆就给我滚出去。”张福全堂客拿起大姑姐喝的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瓷片顿时在水泥地上飞溅开来，吓的张氏三姐妹捂着头面色煞白，再不敢多言。

张母出殡的那天，大树村下起了微微细雨，张家三姐妹，哭的呼天抢地，嚎声一片，泪涕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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