萁豆 三十三、为利反目

陈小山在苏城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帮叔叔陈玉同打理厂里的日常。陈小山灵活聪明，虽然声带损坏不能说话，但可以用纸笔和工人沟通，少了很多用语言渲泄的情绪，所以工人都挺喜欢这个哑巴小伙子。

苏城的家具市场正在初建起步中，市场竞争相对小，所以家具生意非常火爆，往往厂里的成品供不应求，陈小山经常忙的连饭都没时间吃。

陈玉同的家具厂，是合伙生理。三个股东，陈玉同和自己的两个小舅子，陈玉同管生厂，两个小舅子一个管材料，一个管销售，这样的搭配分工，是最理想的。

家具厂已经开了将近六年了，生意一直很好，当然也赚了不少钱。然而，做实业的，只能看到不断扩大的企业，真正的现金流是不多的。因此，时间一长，陈玉同的两个小舅子就有点不乐意了，总觉得钱被自己姐夫陈玉同私吞了。

这天又加班到晚上九点，陈玉同叫了陈小山，去外面吃夜宵，以犒劳陈小山这些天加班加点的辛苦。

叔侄俩开开心心地刚走到厂房门口，就见陈玉同的两个小舅子从厂门外走了进来，并叫住了陈玉同:“姐夫，我们有事和你商量。”

“什么事？我正准备出去吃点东西，要不一起吧，边吃边聊。”陈玉同邀请着两个小舅子。

“不吃了，谈事要紧，我们办公室谈。”两个小舅子执意道。

陈玉同只能又返回办公室，倒了杯水，坐下来听两个小舅子谈事。

“我们这个厂也做了这几年了，生意不差，忙死忙活的，但到现在，也没分到多少钱，我连想买个车的钱都不够。”陈玉同年纪大一点的小舅子李庆峰说道。

“就是啊，做了这些年了，到手的钱就那么点，做的都没意思了。”李庆林附合着自己的哥哥。

“怎么没钱了？这个厂扩大了多少倍，你们知道的。刚来苏城，我们是什么情况，现在是什么景象，这都是挣的钱形成了今天的规模啊。”陈玉同说道。

“就怕到时候是个空壳子，光外招牌大，实则内里空空。”李庆峰咄咄逼人道。

“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内里空空？厂里的机器、材料、成品哪一样不是钱？就连木屑都能卖几块钱一车，都是钱啊。”陈玉同不满李庆峰的质疑。

“我知道这些都是钱，关键我没见着现金。”李庆峰听不进陈玉同的话。

“我们就想要变现，我们需要现金。”李庆林帮腔自己的哥哥。

“你们想怎么变现，你们说我听听。”陈玉同冷静地说道。

“分厂吧。”李庆峰抛出最终目的。

“分厂？”陈玉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厂，辛辛苦苦才步上正轨两年，两个小舅子就惦记着分厂，太让陈玉同失望了。

“对，分厂，各做各的。”李庆峰和李庆林斩钉截铁地说。

“你们脑子没病吧？这个时候说分厂，你们在想什么？自找死路吗？我们都想死在苏城？”陈玉同心寒道。

“这样做下去也见不到钱，不如分了各做各的，赚和亏各凭本事。”李家兄弟态度坚决。

“嘭……”陈玉同气的站起身来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手指着两个小舅子气的语无伦次地吼道:“谁敢分厂？”

“你拍什么桌子，这个厂是三个股份，你只有一份，我兄弟两两份，我们说分就要分。”李庆峰也在办公桌上捶了一拳。

陈小山听到争吵声，从车间来到办公室门外站着听屋里的动静。

“我现在算是听明白了，你兄弟俩是想把我挤出厂是吧？”陈玉同气的手发抖。

“随你怎么想吧。”李庆峰一副无所谓的嘴脸。

陈玉同压了压直往上窜的怒火，思索了片刻，看着两个利欲熏心的小舅子，问道:“行，我听听你们打算怎么个分法。”

“很简单。一、谁要这个厂的，拿九十万出来买断。二、这个厂一分三，各做各的，机械、材料、成品三份分，算差价。”李庆峰早有预谋。

“呵……你们兄弟是早就计算好了的，真行，我这是被自家的狗偷咬了一口啊。”陈玉同揉着青筋暴起的太阳穴说道。

“姓陈的，你说谁是狗啊？你才是狗，专吃独食的老狗。”李庆林跳将起来，就往陈玉同面前冲上去。

见自己叔叔要吃亏，站在门外的陈小山操起一块板，一脚踢开办公室的门，也冲了进去。

这边李庆林的拳头打到陈玉同的脸上的时候，陈小山的板也砸到了李庆林的脑壳上。顿时，办公室四个人，扭打成一团。陈小山年轻有力，手上又有武器，自然占了上风，将李庆峰的头都打破了。陈玉同年纪大，又笨拙，鼻血被打的流了一下巴。

办公室一场叔侄对兄弟的混战持续了十几分钟，才被赶来的加夜班的工人们给拉开。陈小山嘴角破了，不停地吐着嘴里的血水。

陈玉同的堂客听说打架了，从住的地方赶过来，见陈玉同鼻血直流，心疼坏了，也不顾自己弟弟的头在流血，扑上去就对着两个弟弟又抓又挠哭骂道:“你这两个缺了良心的狗东西，你姐夫是怎么把你们带出来的，你们今天这样来对他，良心都喂了狗了？要分厂是吧？分………分……明天就分，杀千刀的白眼狼。”

合伙生意最怕合伙人不齐心，那样就没有再合作下去的意义了。

于是，好好的一个入了正轨的中型家具厂，就这样一分为三，各做各的。陈玉同想过用九十万全部买下这个厂，但苦于没有资金，借也没处去借这么多钱，去申请银行贷款就更难。

李庆峰野心勃勃，明知这个厂效益好，就想将姐夫陈玉同踢出局，自己兄弟俩赚钱，再说，弟弟李庆林都听自己的，那么，这个厂还不就自己说了算了。

终于如愿以偿了，李庆峰将划分给陈玉同的那一截厂房用砖砌了隔墙，从此以后，他和李庆林的厂比陈玉同的大一倍。

场子铺的大，投入的启动资金自然就多。李庆峰厂里的资金不够，于是想着回家找乡信用合作社贷十万块钱款。

李庆峰回到饶城，托关系将农村信用合作社的负责邀出来消费，又是吃喝玩乐又是塞红包，前前后后花了两万多。最后关键时候，信用社负责人跟李庆峰说:“我没有放贷的权利。”气的李庆峰回到苏城厂里，又和在厂里捡破烂卖的老母亲吵了一架:“这个油漆桶油漆都没用完，你就拿去卖废品？你知道油漆多少钱一斤吗？”

“不就剩一点了吗？不用也干掉了，我桶子拿去买还能换两块钱。”李母斜着三角眼回呛自己的大儿子。

“这盒刀片都没开封，你也捡去卖，你脑袋里想什么？”李庆峰指着老母亲蛇皮袋里一盒刀片气极败坏地吼道。

“你叫什么叫，我不捡点废品去卖，我哪来的钱用。”老太婆尖刻地叫道。真是坏人还要坏人磨，这娘俩像斗鸡一样都炸了毛。

李庆峰气的转身跑进厂里的食堂，举了把菜刀，说要将自己的老娘砍死算了，工人们拦腰抱住李庆峰规劝着，才避免了一场弑母血案。

厂子缩小了，资金流不需要太多，陈玉同反而更轻松了。陈玉同将生产车间全盘交给了陈小山，他出去跑销售，又开了个门店，陈小妹负责卖货。在陈家叔侄的同心协力下，陈玉同的生意越来越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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