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 第一百二十三章

陆远洲一下子脸红了：“没错，我忘了！但是曹老师，您为什么那么确定凶手性无能呢？”

曹越明把目光转向高琳，示意她解释一下。

“其实从生理学上来看，凶手拉长了杀人的时间，就已经暴露了他的精神状况和跟性功能有关的情况。每个死者在窒息的过程中都经历了比正常窒息死亡更大的痛苦，这很有可能是因为凶手在享受这个过程。说得粗俗一点，就是凶手用这个场面来达到性的满足。”高琳解释，面不改色，“每个人的生理状况都不一样，有的人终身不能享受到这种人类与生俱来的快乐，时间久了就会产生扭曲心理。再加上死者大都是背叛婚姻的女人，凶手可能认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我们并不清楚她是如何发现自己能从这件事当中获得快感的，但是只要看到尸体的样子就能明白，死者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是他苦心安排过的，这种成就感和满足感，几乎无可替代。”

“这个理由不牵强吗？”罗石终于忍不住发声。

“不牵强。通常来说，从犯罪心理学角度分析，如果凶手要惩罚被害人，势必要实施强奸，那意味着他具备绝对的压倒性的优势。这个凶手则不然，他很明显面对受害人的时候是怯弱的，无力的，恼羞成怒的。”高琳的回答寸步不让，“所以他选择了用自己的方式来显示这个优势。”

罗石沉默下来。

曹越明赞许地点点头：“高琳说得很好。我想，你们两人已经把今天我想说的都说了，剩余的还有要补充的吗？罗石，你跟这个案子最久，你觉得切入点从哪里开始最好？”

罗石一直在考虑陆远洲和高琳说过的话，这会儿有些心不在焉。

“如果我要是说，这个凶手可能跟我有关，你们赞成吗？”

陆远洲惊了：“不会吧？”

曹越明皱眉反问：“怎么说？”

“从第一个死者开始，我父亲就开始了对这案子的关注与对调查。后来他死得很蹊跷，我花了很多时间去寻找线索，始终一无所获。但是自从孙莉莉的案子开始，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那就是，凶手一直在暗中观察，并且留意着我的动向.........”罗石说到这里觉得自己有点唐突，“我说这个大家别觉得有问题。”

“这肯定有问题。罗石，你跟这个案子太久，无意之中和凶手之间建立了一种无形的联系。”曹越明毫不客气否定他，“这很常见。世界上破案的侦探和对手之间都有过类似的联系，这对彼此不但是干扰，也是某种诱惑。”

“怎么解释？”高琳问。

“简单来讲，就是说因为长时间和一个看不见的对手纠缠，你不但会对对方产生幻想，也会产生依赖，甚至错觉。”

“不，曹老师，我确信我没有对凶手产生这种感觉。因为他是贼，我是兵。”罗石笑笑，“我只是想说，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就在我身旁不远的地方，或许我认识也可能不认识，但是..........”

“直觉能破案吗？”曹越明很不高兴，“这不科学。”

高琳冲罗石使眼色，让他别再说下去。

罗石会意，点点头：“你批评的对，那我可不可以这么说，就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最大的突破口，是那种金属丝。我从之前的邻居口中得知，这种金属丝到处都能买到，他甚至给我发了购买的链接。”

“怎么突破？既然到处都能买到的话？怎么排查？”陆远洲问。

“还不知道，我正在想。北城的花鸟市场有三个，我可以去看看，顺便问问。”罗石想了一下，“这样似乎也是大海捞针，但是说不定会有收获。”

曹越明摇头：“不靠谱。网购的人是大多数。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谁还愿意去花鸟市场买这点东西？”

“您说的没错，的确，网购的话就难查了，供应商涉及全国范围。但是，曹老师，您忘记了凶手的性格？他既然能在家给每个受害人缝制礼服，就说明他孤僻，不合群，喜欢独处，更重要的，他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个喜欢花鸟鱼虫的人。”

高琳眼前一亮：“老公，说得好！有可能！”

陆远洲和曹越明都是愣了愣，之后曹越明警告她：“工作时间不要这样，显得我们很不专业！”

高琳吐吐舌头不敢再说，罗石笑着看她：“我猜想，他一定会用相当多的时间在某些场合闲逛。反正，去查查再说。”

曹越明沉吟一会儿：“今天有收获。这样吧，陆远洲，你去查查裁缝的事儿。高琳，下次有重大的发现第一时间通知专案组，这样大家可以集思广益，加快速度查案，避免下一个受害人出现，记住了？”

“是，记住了！”

......

从办公室出来，陆远洲和罗石站在走廊上抽烟。曹越明有事先走了，大家都松了口气。

陆远洲看上去苍老不少，边抽烟边说：“曹越明就这样，你别跟他计较。我都习惯了。”

罗石笑说：“我可不敢，曹老师说什么我都虚心接受。”

“说实话，你刚才说的直觉，指的是什么？”

“直觉就是直觉，还能是什么？”罗石好笑地看他一眼，“没法解释。但是很准。”

“怪不得曹越明说你不靠谱。这也难怪，他们当法医的，事事讲证据，不相信什么直觉。”陆远洲说着，忽然往办公室瞄了一眼，又转过头，“恭喜你们新婚快乐！记住啊，你要是敢对不起我们高法医，我陆远洲第一个不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