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士 第二十二章 叔母

假刘备提着被血染红的陨铁剑踹开了木门，眼前是一个没穿外衣的少女，她头发凌乱，表情狰狞的趴在地上，背后插着一把剑，人已经死了一会儿……屋里除了这具尸体再没有别人。

房间里发生过骚动，竹子做的简陋家具全都倒了，陶制的盆盆罐罐也碎了一地。地上散落着许多山贼的武器和护甲，山贼已经控制了整个楼桑村，面对柔弱的女子也就不需要这些了。

假刘备正纳闷人都哪儿去了，突然听到几声叫嚷，他蹑手蹑脚的沿着声音方向穿过走廊进了厨房，厨房门连接后院。他轻轻推开门，从门缝里看出去，原来人都在后院。离假刘备不远的地方并排站着八九个男人，这些山贼怀里搂着抢来的女人，但神色都很紧张。他们的目光集中在院子中央一个美貌的女子身上。

这个涿县最美的女人正是刘备的叔母赵姜，此时她正用一把锋利的剪刀抵着山贼头领白蛤蟆的脖子……

赵姜颤抖着朝众贼喊道：“放了这些女孩！不然我就捅死他！”

一个脸上有青色胎记的山贼笑道：“老大！你这么大意，是让美人儿勾住魂魄了吧！”

白蛤蟆笑道：“这娘们儿挺仗义，我白蛤蟆就喜欢有个性的美女！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压寨夫人，我就让手下放了她们！”

白蛤蟆的心腹，大眼儿也劝道：“既然你男人丢下你自己跑了，你跟我们老大有啥不好？现在这种乱世，当山贼有酒有肉有前途！哪天老大称了王，你就是王妃！”

赵姜骂道：“闭上你的臭嘴！我和丈夫感情甚好，他刚好今天不在家……全县百姓都知道我丈夫刘元起是正直又仗义的好人，你老大给他提鞋都不配！”

刘备的叔母回想自己和丈夫从相识到相爱这十几年的感情，后悔自己不该怀疑丈夫，更不该和他吵架。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刘元起，她的眼眶里泛起泪花。

躲在门后的妖童心想：刘元起是表哥的叔父，那她就是表哥的叔母……眼下表哥正住在她家，我救了她，她肯定得报答表哥！

赵姜含泪对白蛤蟆说：“我一个弱女子也奈何不了你们！只要你让手下放人，我就自行了断！”

白蛤蟆淫笑道：“那我更不能放人了！你貌若天仙，我怎么忍心让你死？”

脸上有青胎记的山贼名叫唐铁，是上届山贼头领王黑塔的亲信，王黑塔在时连白蛤蟆都敬他三分。可惜风水轮流转，自从王黑塔死后他的地位一落千丈。表面上他也管白蛤蟆叫老大，但心里却不服他。眼下都因为这个死胖子大意，兄弟们抱着娘们儿啥也干不成！唐铁一手掐着怀里女人的脖子，一手从腰间拔出了匕首，顶住了女人咽喉。

“他妈的！没吃到兔肉，反倒被兔子蹬了！你再不放下剪刀，我就把这个女人宰了！难道你想害死她吗？”

唐铁怀里的女人名叫刘芝，是教书先生刘礼的三女儿，今年刚满十六岁，她皮肤白皙，身材匀称，眼睛又大又水灵。她的两个姐姐远嫁外地，“醉先生”刘礼把她当成掌上明珠。刚才他为了阻止山贼抢女儿，被唐铁一脚踢倒，再也爬不起来了……

唐铁威胁刘芝说：“你不想死就让她放下剪刀！不然我捅死你！”

“芝儿！……”，对面的赵姜有些慌了。

刘芝面无惧色叫道：“婶子！别管我！咱们今天谁也活不了，你就用剪刀杀了贼头儿！算是给全村人报仇了！”

唐铁骂道：“死丫头！老子先宰了你！不信她们都跟你一样嘴硬！”

满脸杀气的唐铁要宰刘芝，却发现一个大问题，他拿刀的右手掉到了地上。一阵剧痛提醒唐铁，他被人砍了，准确的说是从脖子右边连同肩膀都被切了下来。

唐铁松开了刘芝，想回头看砍自己的是何人？这次他看到了一把发着紫光的长剑，从自己鼻子下面经过，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周围的山贼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发现杀死唐铁的竟是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大耳朵男孩……

“刘备！你怎么来了！？”赵姜惊叫道！

假刘备一手扛着长剑，一手插着腰神气的说：“女人们！幽州最强剑客刘备来救你们了！”

就在刘备叔母吃惊的功夫，假刘备又连杀两个手无寸铁的山贼。余下的山贼们想回屋拿武器，却被假刘备堵住了去路，接连死在他的陨铁剑下，最后只剩大眼儿一人。

大眼儿朝假刘备歇斯底里的叫道：“别乱来啊！外面有我们三十多个弟兄！你跑不了的！”

假刘备笑道：“你以为刚才哀嚎的是村民吗？外面那些毛贼早就死在我的剑下了！”

大眼儿说：“我不信！你敢让我出去看看吗？”

假刘备也不阻拦，他知道前门早被村民们堵住了。果然大眼儿刚跑出去就被几十个村民乱棍打死。那些死了亲人的村民早已失去理智，对着尸体仍打个不停。

被山贼抓来的美少女们听见大眼儿死前的惨叫，才相信“刘备”没说假话，大家纷纷给他鼓掌！“醉先生”的女儿刘芝羞得面色绯红，对“刘备”投去了爱慕的目光，她的心里似乎有一头小鹿乱撞。

刘备的叔母也对刘备刮目相看。她心中暗想：还真让我们家元起说中了！这孩子天生异象不是凡人！我原本还不想收留他们母子，没想到现在被他救了性命……

白蛤蟆也听见了大眼儿的惨叫，他无法相信自己几十个手下都被一个男孩杀了，但这却是铁一般的事实，下一个要被杀的就是他自己了。

到底还是山贼的头领素质更高，白蛤蟆趁美妇人分神的一瞬间夺了她手里的剪刀，这回换成白蛤蟆用剪刀顶着刘备叔母的脖子了。

“小鬼！我们做个交易！只要你把剑丢了放我走……我就不伤害她！”白蛤蟆面无血色，再加上本就有白癜风，此时整张脸白得吓人。

少女们见赵姜成了人质发出阵阵尖叫。

假刘备虽不甘心，此时也只能丢了手里的剑。毕竟这个女人是表哥的叔母，万一伤到她跟表哥不好交代。

满头冷汗的白蛤蟆又叫道：“……把剑踢远些！所有人都转身背对我！”

假刘备把陨铁剑踢出两丈外，转身不看白蛤蟆，其他女孩也都转过身。

白蛤蟆还不放心，又命令那八九个少女将假刘备团团抱住。刘芝第一个红着脸冲过去，扑到“刘备”怀里抱住了他。

假刘备也烦了，叫道：“你还有完没完？这些女人抱得我好热！”

当假刘备从女孩们脚下爬出来时，白蛤蟆已经不见了人影，只剩刘备叔母一人瘫坐在院中央。假刘备捡起陨铁剑，走到美妇人身旁闻了闻气味儿就翻墙追了出去。

所有戏耍妖童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凭他敏锐的嗅觉活捉白蛤蟆只是时间问题。妖童直到离楼桑村很远了才变回本来相貌。

午后，刺眼的阳光照耀着楼桑村。猎户赵忠带领男村民搬运山贼尸体，他们把尸体堆在一起然后放火焚烧。铁匠带领着妇女们掩埋死去的村民。大家又选了两个口齿清楚的年轻人去县里报告县尉。

当真刘备走进村子时，整个楼桑村都轰动了，村民们自发的跪倒了一大片。

刘备看着村民，心里觉得既可笑又可悲。几天前这些人烧了他家房子，还要将他们母子赶出村。现在还是这些人，把他看作拯救村子的英雄，对他顶礼膜拜。他既不是祸害，也不是英雄，他只是一个被所有人误解的十二岁男孩。

猎户的儿子问刘备从哪儿学了剑法，刘备编了个瞎话，说自己梦里得仙人指点，梦醒后就得了宝剑。至于刘备刚才为啥只穿肚兜？他的宝剑去哪儿了？自然没人敢问。既然刘备得了仙人传授，他的一切行为都有玄妙的道理，村民们和他说话时连咳嗽和打喷嚏都不敢。

猎户赵忠已经成了刘备的拥趸，一个劲儿的求他传授自己儿子剑法。酒馆伙计送来了珍藏的腊肉和美酒。“醉先生”刘礼说刘备应该被推举为孝廉，还提议给他立一块石碑，刻上他拯救村子的事迹。刘礼的女儿刘芝送了刘备一块她亲手绣的手帕，手帕上有一对鸳鸯。铁匠哭着求刘备去翠峰山杀狼，并承诺免费给他打一副盔甲。

刘备的叔母把他像亲儿子一样抱在怀里，连刘肥都有些嫉妒了。十几个村民想把自己女儿嫁给刘备，都被刘备的娘打发走了。

吃过晚饭，刘备和娘回到自己的房间。刘备娘在昏暗的油灯下编草鞋，刘备在她身旁帮忙。

刘备娘问：“大耳，娘问你句话，你不能说谎！”

刘备虽然很享受当英雄的感觉，但他从小到大有事都不瞒着娘，这次也不例外。

刘备说：“娘，我实话跟你说吧，救了全村人的不是我！”

刘备的娘拧了他耳朵一下，生气的说：“你谦虚什么啊！全村人亲眼看见还能有错吗？你现在是咱村儿的大英雄，娘是问你想不想娶刘芝为妻？娘觉得那姑娘挺不错的……”

“啥？”刘备吓了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