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士 第二十九章 葡萄酒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爹！你别喝了！走路都晃了……味道酸酸的有啥喝头？”

刘芝不喜欢父亲酗酒，为了在心上人面前表现，她主动背了新缴获的金饼、轻弩和两壶葡萄酒。他们离开上一个村落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了。“醉先生”一边喝酒一边唱着高祖写的《大风歌》，过往的行人没有不笑的，他却毫不在意。

“咱们解救了那么多被拐少女，我特别高兴……你不知道，这葡萄酒是从西域传来的，连皇帝都很难喝到呢！”醉先生红着脸又喝了一大口酒。

“不准喝了！走不了二里地你就要休息，眼看太阳就下山了，我可不想再睡在野外，昨晚蚂蚁都钻进我耳朵里了！”

刘芝一把抢过父亲手里的酒壶，她知道刘备心里急却不好意思催自己的老师。

有人喝醉了脾气大，有的人喝醉了脾气反而小，刘礼属于后者，被女儿抢了酒壶也没生气，自从遭到党锢他很久没这么高兴了。

“李猫！想不想听葡萄酒的故事？”刘礼笑着说。

“想听！你快讲！”李猫一听故事就来了精神。他的心智相当于十岁小孩，正是爱吃糖、爱听故事的年龄，和人类小孩的习性差不多。

一开始他还不喜欢醉先生，但昨晚醉先生讲徐福寻仙的故事把他听得入了迷。在路上休息的时候，李猫也主动请醉先生教他识字，因为只有认字才能看懂陈长【仙木】中存储的笔记。

眼下李猫还没法去羽士学院学习，经过试验他发现自己的变身术只能保持4个小时，然后必须休息1小时才能继续变身。如果要进入羽士学院至少得把变身时间延长到20个小时才不会暴露妖族的身份。

所以在那之前，他只能从陈长的【仙木】里学习羽士的技能。目前他只能跟示范动作的小人儿学些初级剑招，若要学陈长的绝招【剑压破空】必须读懂他写的文字，而且他还想知道陈长到底是怎么沦为野羽士的。

醉先生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说：“我们能喝到葡萄酒，吃到胡萝卜、黄瓜、胡椒都要感谢一位叫张骞的古人。三百多年前他从长安出发，一路向西寻访西域诸国，结果刚进入河西走廊就被巡逻的匈奴骑兵抓获，匈奴人不希望汉帝国联络西域诸国，就把张骞关了十年。”

“直到武帝派车骑将军卫青讨伐匈奴，张骞才趁乱逃出了匈奴的地盘，他继续向西访问了大宛、康居、大月氏、大夏等国。最终用了十三年，走了近万公里终于完成了使命，被封为博望侯。”

李猫摇晃着脑袋说：“没意思！他也不带些糖回来！……这故事不算数，你再讲一个新的！”

“醉先生”笑道：“那我再讲一个孟佗拿葡萄酒贿赂宦官张让当上凉州刺史的故事！”

李猫跺着脚说：“不听！不听！这些故事都不如你昨晚讲的徐福出海寻仙好玩！”

醉先生突然沉默了，脸上没了之前的笑容，眼里没了光彩。

“爹！你哪里不舒服吗？”刘芝发现爹表情不对。

刘备也问：“先生怎么了？”

“我没事……”

醉先生谈了口气说：“人迟早有死的一天，汉帝国也必将走向毁灭。博望侯有幸见到了汉帝国最强盛的样子，而我却看到了他腐朽溃烂的样子，如今离崩塌已经不远了……”

“四年前就是张让这些人发动了党锢之祸。我这个深受涿县百姓爱戴的县长被撤了职，从此永远不能做官。而孟佗这种行贿送葡萄酒的小人却当上了凉州刺史……”

个人是无法与时代抗衡的，泪水从醉先生的脸颊滑落。以前他是滴酒不沾的清官，现在却活成了教书的醉先生。

“爹！你咋又在忧国忧民了？”刘芝搂着父亲的胳膊说道。

醉先生擦干了眼泪，突然给刘备跪下，把刘备吓了一大跳。

“先生！快起来！天下哪有先生跪学生的道理！”

刘礼跪着说道：“我已经老了，汉帝国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你去洛阳读书时，一定要想办法进宫杀十常侍！凭你高超的剑术定能匡扶汉室！扭转乾坤！”

刘备吓了一跳：“醉先生”竟然让我闯入皇宫杀宦官！难怪他上午给我讲“荆轲刺秦王”，原来是想让我学荆轲……皇宫禁地有数千羽林军守卫，我除了编草鞋啥也不会，怎么能答应这种事儿？

大耳朵尴尬的说：“先生别跪了，其实我不会剑术……”

李猫笑道：“表哥别谦虚了！杀十常侍这种小事儿不用你动手，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刘礼高兴的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还是你们两个一起去更稳妥！”

刘芝急了：“爹！你说胡话呢！进皇宫杀宦官哪有这么容易？你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

刘礼瞪了女儿一眼：“爹还没老糊涂呢！这件事从刘备杀山贼那天我就想好了！这件事天底下只有他能办成！他要是不答应，我今天就不起来！”

刘备梦想成为游侠，游侠当然要做件轰动天下的大事。他看着醉先生苦苦哀求的眼神，又看看正在坏笑的李猫……李猫冲他挤眉弄眼，示意他点头答应面前跪着的老人。

刘备心想：十常侍祸乱天下确实该杀，醉先生求自己也是为了天下百姓，表弟变成自己的样子行刺也完全可行，事成之后自己还能扬名天下……这么好的事情，没理由拒绝呀！

“好吧！我答应先生了！”刘备边说边搀起了醉先生。

醉先生笑得像个孩子：“太好了！老朽今天太高兴了！晚上一醉方休！”

刘备说：“我只能尽力而为，不一定成功啊！”

刘礼说：“你尽力就好！若十常侍不死就是大汉命中该亡！”

国人无不痛恨宦官，在路边休息的商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又见刘备相貌不俗，大家都鼓掌叫好，还送柿子给刘备吃。

刘备和李猫吃着柿子继续赶路，刘芝和醉先生跟在后面，夕阳下回荡着醉先生唱的《大风歌》。

晚上众人总算赶到了驿站。驿站是官府为传递诏令公文设立的，大约每隔三十里设一个驿站。自从有了驿站，皇帝的诏书只要一昼夜就能传到千里之外。驿站给往来的官吏提供马匹、饲料、饮食和床铺，不同等级的官吏享受不同的待遇。驿站周围也有供百姓和客商休息过夜的简易草棚，虽然住着并不舒服，至少不用担心狼虫虎豹，比露宿野外强得多。

刘备总算能卸掉肩上背的粮食、和炊具了，他的肩膀早就被压疼了。醉先生已经打开第二壶葡萄酒开始喝了。刘芝帮刘备捡柴火、打水、烧火做饭。

李猫无事可做。刘备怕他的绿眼睛引起骚动就叫他去远处转转。李猫刚走出草棚几百米就发现对面走来六个姿态怪异的人，严格的说来的并不是人，他们是伥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