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换命者，七生七世诗仙而始 1 辞亲远游别故里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句脆亮如莺的蜀地女声便绣球般抛了过来。

“公子，更衣啦。”

我把视线从身上披的素色汗衣移开，便看到一个身形如燕的秀美少女闪至眼前。阳光透过遮了绿色薄纱的木窗，斑驳地洒在她身上，她光洁手臂如浸在淡绿色的湖水中般，散发出朦胧翠意。

身着青衣的她头扎红绳，足踏素履，脸庞灿若朝霞，似是十五六岁，正是一生春好处。

见我看得呆了，她举起右手在我面前摇一摇，笑嘻嘻道：“少爷，想啥子嘞。”

我摸摸脸，诧异道：“你叫我，李公子？我是？”

她掩口而笑，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公子，昨晚还好好的，今早洗了把脸就不认识青莲啦。你不就是李白、李大白、李公子、李大少爷嘛。”

一阵窃喜涌上心头，自己真换命成了李白？我小心翼翼问道：“青莲，是我昨日饮酒贪了几杯，公子我，可是字‘太白’？”

青莲一脸心疼，把小手贴在我额前道：“公子，你莫不是发了热病吧？瓜兮兮的。你不就是字‘太白’，也就是有几分小名气，还会有人偷你的名号不成？”

我心里偷着乐：我的名号倒不至于被人抢，诗可是一字千金。这次换命，赚大了。

思索着，我小心翼翼继续试探：“青莲，你跟少爷我，是第几年啦？”

她面色稍微有些缓和，柔声道：“公子，下次可少喝点儿吧。上次喝多早上醒来，还把我认作是张公子家的红袖，这次有进步，还能认出是我来。我数数啊，”她掰着手指头想了想：“我来时是冬至，在公子家过了三个元日，去岁吃的是丝鸡、葛燕，粉荔枝，那，是两年七个月啦。”

我笑道：“清风翻页如红袖，上次是我在作诗苦吟，刚好填到红袖，书痴了。青莲莫怪。”

青莲拨顺额前发丝，羞笑道：“公子，莫拿我说笑啦。该更衣喽，今日可是你辞亲远游的大日子。老爷夫人都在堂前，定是有话要对你交代。”

我笑而不答，在青莲的服侍下笨拙地换上羽色长衫。素闻唐人善舞，男子衣袖也是极长，说到长袖善舞，怕是须眉不让巾帼。

与此同时，我暗暗合计：李白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公子出身，又有“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的美名，家境非同一般，才气名声更是高逾千尺直上天际，此生非富即贵，更有万人敬仰。能赢在起跑线上，夫复何求？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刚来家中还未及细看便要匆匆离去。也罢，君子心怀天下，便该四海为家。有了这豪富家世，我心中便豁然开朗起来，早把柴米油盐丢在脑后。

一盏茶的功夫，我更衣梳洗已毕，随青莲来到正堂。

堂高数丈，窗明几亮，一对老夫妻端坐在正堂里侧中央的梨花木椅，想必这就是我的双亲了，见我到来，他们身躯向前倾了倾，老妇人更是伸出左手。我上前几步扶住她的手，拜倒在地便道：

“高堂在上，儿李白，今日将踏上远游之路，经年不得膝前尽孝，待他年儿功成名就，光耀门楣，必荣归故里，以报父母养育之恩。惟愿二老保重身体，笑口常开。”说完，我便抬起头笑着看向父母，却发现他们已是老泪纵横。

我本是想到自己竟能仗着读过几篇文言的古文储备侃侃而谈，心中不免几分得意，又念及即将摆脱父母耳提面命的束缚，带上百两黄金和娇美侍女出外游玩，更有几层超凡脱俗之感，不禁喜不自胜。但此刻看着双亲脸上新添的泪痕，却不知作何应对。

父母缓缓从椅上坐起，颤巍巍将我扶起。

“儿啊，路上舟马劳顿，如遇饥寒，速速归家，爸妈等你。”

“白啊，为父这儿还有三五贯钱，你且装入褡裢，路上零用。你，年少时曾读万卷书，今日起当行万里路。家中世代经商，是商籍，比不得贵籍和良籍，连累了你不得参加科举，误了你本应有的锦绣前程，只能尽量用家资帮你疏通打点。此去前路千山万水，我儿不必将我们这两把老骨头时时挂怀。不必急着化龙入云，万事当需小心谨慎。”他们言辞恳切，以泪洗面，仿若正仰首期盼幼鸟归巢的堂前燕。

我不禁发觉自己刚才的玩乐想法，直如五六岁要出门的稚子般幼稚。人生在世，父母为大，子欲养而亲不待，我十八岁这年踏上此程，何日再归家？想到我换命前的生活，自17岁那年从军离开县城老家以来，只服役当了两年志愿兵就退伍转业在青城市转业，虽彼时相比唐朝交通要便捷十倍，可出门离家那日，便是我飞出家门之时。此生何日作归鸿？

“父母之命，儿行走在外，必谨记在心。”我已愧不能当，深深拜倒。

待到踏出门槛时，微风拂过，在我脸上拭出两行清泪。送行的父母两眼含泪，望眼欲穿，与身旁白墙灰瓦的宅院同是寂静无声，似有万般不舍要诉，却一句都再不提。

不知青年李白当年出游时，除了大鹏展翅九千里的干云豪气，可曾有一分归巢之意？

“公子，我们去哪噻？”青莲眼中尽是憧憬。

“天下！”我傲然道。袋里有钱，便可把天下走遍，此行我定要出将入相名扬天下，前方之路虽千万人，吾往矣！

离家后的第一站，便是峨眉。也是梦开始的地方。

正是开元六年的深秋时节，风已萧萧，峨眉山上层林尽染，金叶坠地时也是贵妇人的裙裾般落落大方。“啊呦。”青莲似是被什么碰了头，抬头看去枝头正挂了颗颗新石榴。

漫山落英为峨眉山妆点了满头珠翠，云朵无心，透过头顶枝叶洒下阳光点点，一朵朵落在青莲的杏黄薄衫。年方二八的她，与这琳琅山色天然相配。

按青莲所言，我少年成才，十五岁那年已作诗赋多首，颇有少年名气，还喜好剑术，一副少年偶像的样子；她也正是因爱慕我才华才自愿离家做我侍女。

这可不就是大唐追星少女一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