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换命者，七生七世诗仙而始 9 六道轮回七般苦

她见我诧异地看她，用手遮了左眼小声道：“阿爷说的，外边坏人多，我扮成男孩子安全些。”说到这儿，她又哭泣起来，席子逐渐湿了起来。

我点头道：“你阿爷做得对着呢。”可这却不算合格的安慰，怎么让她止住哭泣呢？

我勇敢道：“颖儿，我，我给你讲故事吧。”

颖儿破涕为笑，止住哭声，淡淡道：“小哥哥，你讲罢。”

给她讲什么呢？讲我路遇不平，还是讲青莲遭劫？可硬要我讲些美好童话，心里也是别扭。那便只有讲“苦”了，只有此字，此刻的我体味得最真切：

“从前，有七个人。”我突然止住，真的要讲“苦”么？

颖儿也不催，只是静静地听，鼻尖的几点雀斑随呼吸微微颤动。

我鼓起勇气，继续讲道：“这七个人，他们过得都很苦。”

一句话，竟似是将我现编的故事讲尽了。颖儿几乎又要抽泣起来。

不好，我必须想出什么言辞来堵住她的泪水，我必须，我一定，我左手紧抓头皮思索，终于在颖儿迸发出第一声抽泣前，我又开口快速道：“这七个人虽过得苦，其实他们只是地藏王菩萨座下的七只小鬼，被送往人间历练！”

颖儿再度止住哭声。

我又边想边说道：“他们要经历人世间七种苦难，才能学会济世度人，以后做地藏王菩萨身边的善男信女。你可知，这七种苦难是什么？”

颖儿好奇道：“是什么呀。”

我笑答道：“佛说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婆娑世界，众生皆苦，无人逃得脱六道轮回，这七苦也随轮回流转而反复再现。”

颖儿愤然道：“地藏王菩萨当真是狠心，为何要让身边小鬼去受这等苦？难道是要生生世世不得欢喜？”

我想尽读过的文字，解释道：“这七种苦难不是人生的结局，而是生命的体验。苦中有甜，苦尽甘来；尽是甜味，便不觉得甜了。他们山穷水尽时会有好心人帮助他们，那是化作凡人的菩萨时时去人间看顾他们，放心吧。”

颖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却发现自己此时竟在心中也豁然开朗，如得佛点化。

好心人的帮助，不就是我在她哭泣时倾我所有给她温暖，不就是她在我濒死时倾其所有给我胡饼么？我和她，那一刻竟成了菩萨？

人生之路，大道至简。

想起了什么，我又问道：“颖儿，你可知还有谁要写家书么？”

颖儿似是明白了我的用意，脸上露出久违的神采，欣喜道：“我晓得，我晓得，明个儿我就给你介绍。”

没什么机缘巧合或高人相助，日子就这样从谷底，平平淡淡又按部就班地露出了好转的症状。现在一等一的事，只有谋生度日，真到了一清二白的地步，便再没了任何可择取的选项。

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在被打的那条街上支了张“替人行文”的招牌，用表面平整的青石砖块当案台，在颖儿的饼炉旁边，为亲人远在家乡的手艺人写些家书，给目不识丁又受人欺侮的百姓们写些诉状、碑文、字据，每写一张纸，就是五个钱。

因右手受了伤，我逼迫自己用左手写起字，虽然扭来扭去，但慢慢下笔，总能写完。误打误撞，找上了这条无人竞争的谋生之道。那时会认字行文的，多是达官贵人或文人士子，这些人往往自恃“士”的身份，不屑于去做“商”的行当，唯恐辱没自己的声名。我就无此顾忌，自己本就是“商”籍，光脚的谁怕你穿鞋的。

第二日，我就凑到了找信差的钱，托人将我和颖儿的家信分别寄回家去。虽然现在觉得每个钱都来之不易，可家书抵万金，若是由一人转送，我们中一人的家信便会迟上十天半月，一起送，还省两个钱。身上的伤口都结了痂，还好当时挨打时的怂样子护住了头和五脏六腑，只是四肢和屁股上挨了许多脚，除了疼，倒无大碍。

第五日，我就有了给自己开些外伤药的钱，到中药铺里开了些红花、三七和桃仁，用纸包了，摸遍口袋，还有两个钱，便顺路给颖儿带了支山楂球。这山楂球与冰糖葫芦不同，由于表面缺了糖霜，酸溜溜的不大好吃，可它总归是件穷人吃得起的爽口零食。颖儿那晚笑得格外甜，每吃一颗山楂，便非要让我也再吃上一颗。来找我写信的人，总会被她的胡饼吸引而买上几个，她也有了些余钱。

第十日，随着百姓的交口称赞，我左手写字更顺溜了些，由于不熟，所以下笔更慢，也远比右手工整。我的名声很快随着人们的行踪飞到其他街道，来找我写字的人逐渐积少成多，排成了长队。随着这条街上的人流络绎不绝，街道上的小商贩们也都多了些进账，他们投向我的眼神也逐渐温暖起来，就连与我同样爱喝些小酒的孙姑娘也开始主动与我调笑起来。颖儿在他走后向我嘟嘴道：“这家伙也没什么坏心眼儿，就是有点吝啬。”我反倒开导起她：“自己努力挣来的，这钱没理由不珍惜。”说完，我突然惊醒，曾经挥金如土的自己，对得起父母从走街串巷积攒起交给我出门闯荡的金钱么？

第十二日，我的身体在胡饼和五云浆的滋润下逐渐恢复了元气，渐渐可以跑跳起来。我便改在上午替人行文，写不完的留在晚上点灯叙写，下午则当街舞些少年时学的花拳绣腿，用杂耍博些散碎铜钱，兼起卖艺和状师两种行当。

随着日子蒸蒸日上，颖儿劝道：“小哥哥，颖儿知道你有才华，为何潜在这扬州小街上，何不在热闹的街上盘下个大些的铺面，这样客人也能多些。”

我摸摸她头巾下扎的丸子头道：“颖儿，富贵是福气，平凡，也是福气。”颖儿似懂非懂地点头，径自去卖饼，我把手放在膝头，思考起下一步的对策。现在虽有了些名声，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所料不错，树大，接下来就该招风了，生意非但不能快速扩张，相反还要更为小心。

就在此时，店铺前涌来一帮地痞似的青年，在我的招牌前指指点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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