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天阙 第九章 好狗一乞丐 (新书上架求收藏求支持！)

已至夜里子时。

热闹散去，顾德的易世阁终于能打烊了。

关上店铺的木门，顾德开始清点今天收集的信息和物件。

房产出售信息，十五栋。

婚姻信息，三十八条。

置换物件，八件。

房产这块，明日得一家一家登门拜访，首先要确定房主的心理底价，其次也要画出房屋的样貌，标记地段。张贴在店铺门口左侧的黑板上，供来往行人驻足观看。

婚姻板块则没这么麻烦，登记好基本信息和对配偶的要求，张贴在店铺门口右侧的黑板上即可。

物件就更简单了，直接放货架上，在每个物件上贴上物主想置换之物。看上的则会来拿东西来换。

房屋交易是实施模式，是顾德借鉴了前世某房屋中介品牌的交易模式，在成交之前，业主和客户是不能见面的。一来是因为成交价格没有谈拢之前，业主和客户直接见面，可能会导致成交价格无法达到双方预期，价格迟迟谈不妥。二来是为了避归业主和客户串通一气，私下成交，跳水顾德的中介费用。所以二楼的天字号房和地字号房，是为业主和客户准备的。一人一间，顾德从中进行双方沟通，价格谈拢后签订协议，支付佣金，在安排双方见面，进行交割。

婚姻板块也差不多类似，配对到合适的佳人时，男方安排在天字号房，女方则在地字号房，大门敞开，供双方交流，谈论兴趣，进行初步了解。确定了兴趣相投，且愿意见面深入了解，那么则由男方支付佣金，顾德会安排二人直接见面。

二手物品交易板块就简单了，每件货品上都贴有物主想置换的物件。你看上什么东西，直接对照着拿相应的物件来换即可。

定价这块，顾德定了统一规则。

房产板块收取房屋成交价的百分之五。婚姻板块则是登记信息收取十文，撮合成功后收取五十文。而二手物品置换板块，顾德则是按物品估算价值的十分之一收取的，除此之外，还定了一个特殊的规矩，

“凡以物换粮者，皆免费。”

要靠家里的物件来换取粮食吃食了，那足以可见家里有多捉襟见肘。顾德从商的终极目标本就是为了造福百姓，所以就免除了这一类的费用。

顾德清点完这些，已经累的不行。觉得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明日得招两个伙计，一切慢慢都在朝好的地方发展。

顾德登上二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睡觉。烛光里，顾德突然发现黑碗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两道细小的纹络，从碗底向上蔓延，止于碗口。

“奇怪，这碗这么结实，什么东西能刮花它？这纹络的出现，是代表着什么？”

顾德费解，但疲倦和困意涌上大脑，缓缓的进入了梦乡。

次日，顾德早早便醒了。

匆匆开张营业，门口的黑板上张贴满了各种信息。顺带着，顾德用石灰在黑板上写下了一行字。

“招伙计，两名，月俸五十文。”

一切做罢，顾德便坐在一楼会客厅的办公桌前，摆弄着黑碗，琢磨着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黑碗突然产生了两条纹络。

“掌…掌柜”

就在这时，突然门外有个弱弱的声音响起，传到了正在苦思冥想的顾德耳中。顾德起身，看到门口站着一对姐弟。一眼便能认出是姐弟而非兄妹，实在是因为弟弟的模样实在过于稚嫩，姐姐却已有邻家小妹初长成的娟秀，凌乱的青丝和脸颊上脏兮兮的尘土遮掩了部分容颜，但还是能看出是个小美人胚子。顾德笑着问道

“有事吗？”顺势观察着这对姐弟。

“那个…您是不是在招伙计，您看我们两个成吗？不用担心，我们很能干的……成年人的活我们也能干，我们不用一人五十文的月俸，我跟弟弟一共只拿五十文就行。如果您觉得……”

女孩话没说完，顾德便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行啊，怎么不行。月俸一人五十文照旧，包吃包住。”

顾德看到姐弟的穿着，便知道他们日子难过。这么冷的冬天，却都还是单薄的衣衫。两张面黄肌瘦的小脸，实在是可怜。这让顾德想起了前世里，孤儿院的那些孩子们，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真……真的？”女孩见顾德答应的这么痛快，弱弱的声音透露出难以置信。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们现在便立契为证。”

顾德让姐弟二人进了会客区，在办公桌上拿了张宣纸，写下了劳工契约，自己刷刷签上了名字，递给小女孩。小女孩不知道该怎么办，呆呆的看着顾德，

“在这里，写上你和你弟弟的名字便成”顾德指着契约下的空白区域。小女孩见状，接过顾德递来的笔，一字一画的写下了自己和弟弟的名字。

“沉香沉泽”

契约成。

这时，眼尖的顾德发现，刚刚被他放在办公桌上的黑碗，微微颤动了一下。两道细微的纹络，缓缓自下而上，攀爬上碗口，与前两道如出一辙。

顾德不动声色的继续问到，

“你们的父母呢？”

“回掌柜…我们是松州农县人。老家那边饥荒严重，父母都难逃去了。我和弟弟被他们撇下，一路流浪乞讨到郧山城。两日前我们还在一处酒楼做杂活，只是酒楼生意渐差，已不需要太多人手，便把我和弟弟赶走了。”

叫沉香的少女细细回答道。

“还真是苦命人啊。”顾德暗叹一声，又说到。

“楼上有两间小室，你和你弟弟住吧，只是记得每天早上把小室打扫干净，把里头的桌椅恢复原样。另外，拿着这三十文铜子，去给你和你弟弟购置些暖和的衣物和生活用品。顺带买些吃食回来。”

顾德递过一串铜钱，丢给少女。

少女惊愕，随即想到什么，接过铜子，对着顾德鞠了一躬，转身带着弟弟走出了易世堂。

始终，弟弟很沉默，一言不发。直到走出易世堂，弟弟才开口说到，

“姐姐，这个世界真的有这样的好心人吗？”

“有的。”少女肯定的回答道。虽觉得顾德可能对于自己有所图谋，但是能换来自己和弟弟的暂时安稳，少女还是接受了。

为奴为婢也好，为侍为仆也罢。只要自己和弟弟能吃得饱饭，穿的暖和，有地方住，就够了。

当然，这只是少女的小心思。顾德可没有这个念头，仅仅只是因为想到了前世里孤儿院的孩子，心生怜悯。反正自己小店的业务也简单，招伙计只要是个人就行，又能做善事，何乐而不为呢？

趁着姐弟二人出门的间隙，顾德琢磨起黑碗来。自从来到郧山城，黑碗就开始产生了异变，产生了四条纹络。自己来郧山城仅三日，肯定不是因为一天产生一条，况且无法解释纹络是双双出现的。

这几日，什么才是双双出现的呢？

顾德开始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有什么数字能和黑碗纹络四，或者二，二对应上。这时顾德眼睛一亮，自己前日从王太婆夫妇二人手中买下这个宅子，然后去工阅厅请了两名八品木匠来装潢，还有今日遇上了这对姐弟。

这人数都与二对应，只是总数是六而不是四，所以肯定解释不通黑碗为何产生了四条纹络。那么，这六人便要除去二人。顾德想到，自己花额外的钱给王太婆二人买下宅子养老，以供她能有足够的钱给老伴看病。今日又救济下姐弟二人，让他们有地方可以安定。至于那两名八品工匠，自己则只是付了该付的工钱，并未多给。

难道是因为自己做善事，影响了四人，所以黑碗产生了四条纹络？

顾德越想越觉得这个解释最合理，不然为何今日与姐弟签完契约后，黑碗便异动产生了两条纹络。

是不是，实验一下不就知道了？顾德秉承着实践是检查真理的唯一标准，揣着三文铜钱，在青扶桥上看到个老实巴交的瘸腿乞丐，把钱丢进了乞丐手中的碗中。

“谢谢爷嘞，祝爷顺风顺水顺财神，朝朝暮暮有人疼。”乞丐磕头，感谢到。

回到易世堂，顾德便端起黑碗静静等待。可是任他怎么等，黑碗此时却没有任何变化。四条细微的纹络也没有动静。

“呀哈，难道我的推断错了？”顾德不心疼那三文钱，觉得即使没有验证出结果，但是也确定了自己的推想是错误的，这钱花的不算亏。

顾德端起黑碗，走上二楼，准备把黑碗先收起来放到自己房间再说。推开房间的窗户，顾德探头往外，看着青扶桥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笑着感叹一声，真是热闹呀。

突然，他的笑容便僵住了，并缓缓转为咬牙切齿。

只见青扶桥上，那个被顾德施舍了三文钱的老实巴交的乞丐，收拾顾德刚刚丢进碗中的三文钱，藏进了大衣口袋，嘴里嘀咕了句，真抠，随后慵懒的伸了伸刚刚还是瘸着的腿，用手锤了锤因为长时间弯曲而麻木的左腿，然后换了条右腿弯曲着继续装瘸。腰间隐隐挂着一块顾德认识的铜质腰牌“七品乞目”。

“操！”顾德恨到，顿时觉得一阵肉疼，对那三文钱打水漂的肉疼。身为七品乞者，气运自然不差，一天最少也能挣到二三十文铜子，属于不缺钱的主。

所以，黑碗的纹络产生，仅限于帮助确实需要帮助的人？顾德又转念一想，随后阴沉着脸默默地关上了窗户。

“以后再也不跟乞丐打交道了。”顾德心中暗暗发誓。前世世界中的乞丐亦是如此。白天装瘸装聋哑到处乞讨，卖可怜。晚上收工回家，洗漱一番，开着宝马下馆子，那叫一个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