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是一副云淡风轻无喜无悲的徐福看到莫离君的眼神,很罕见地皱了皱眉头,冲着他轻轻地摇摇头,又赶紧躬身拜礼,很巧妙地把他摇头的动作隐藏过去。
“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
对于徐福摇头这件事,秦皇和李斯都看到了,但是如此突兀的动作也不能代表什么,所以他们很快被徐福的话头引了过去。
“说吧。”
“炼制药人需要未成年的青年,军中并无符合此条件的人,所以这名为离君的青年是臣无意间在这泰山脚下的山村中寻得。此山村久居于此,打猎为生,生活甚为困苦。此青年为陛下封禅之事,甘愿舍身相助,臣......欠他的,此人家中尚有老母......”
别的事也许秦皇还会权衡一下,可这种只是物质上的要求对于他来说连思考都不用,当即便让李斯记下这件事,待封禅祭礼之后再赏赐这“药人”的母亲。
徐福见秦皇答应,起身之时偷偷瞟了一眼莫离君,见他除了还有些皱眉,眼睛里的愤恨少了许多。
不管这徐福是不是说谎,起码现在皇帝说要赏赐,总不能是跟他一起合伙骗人吧?
死就死了!
“君房,既然万事俱备,封禅何时进行?”
“回陛下,臣算过,明日子时便是良辰吉日,不过陛下要是劳累,也可在七日之后。”
“子时?夜里?”
“是。而且泰山之高,常人需要三到四个时辰方可到达山顶。如在子时之前到达,须申时便要出发,而且登山之路只有陛下、臣和药人可以上山,不可有第四人,此乃一;二是陛下需要在水桶里歇息,我会放置净身用的药草浸泡,去除陛下身上凡间秽物。”
还没等秦皇说话,李斯在一旁眉头紧皱,语气带刺地说:“奉常大人!陛下万金之躯,怎能没人保护?况且这个所谓药人是否安全尚待分辨,岂能让你等二人带陛下上山!”
徐福没有回应李斯的问话,躬身等着秦皇回复。
秦皇一摆手,说道:“哎,不必担忧,君房行事朕放心,只要祭礼顺利,这些都是小事。”
李斯还是有些对徐福不满,赶紧对秦皇说:“陛下,泰山之高,非常人能顺利登顶,我怕陛下的身体......”
秦皇沉声说:“怎么?你是说朕老了?连山都登不了?”
李斯心里咯噔一下,拍马屁没拍好拍到马腿上,赶紧躬身致歉:“臣知错!臣不是那个意思!”
徐福淡然一笑,打个圆场说:“丞相大人不必担心,泡过药水后,保证陛下会像平常一样龙精虎猛,几座泰山也爬的上。”
莫离君不知道什么是拍马屁,不然他肯定会为徐福这段话拍案叫绝。
“好!既然君房的药水有如此功效,那便明日进行!早日办完这件事尽早回咸阳,此次巡游也有一段日子,该回去处理一下政事。”
徐福唤来几个士兵,片刻之后抬进来一个椭圆形状,还带有靠背的大木盆,从怀里拿出好几包用麻布包好的药材放进水里,瞬间整个帐篷都散发着一种草药和花香混合的气味,甚是让人舒心。
至于秦皇是如何在这样的木盆里浸泡一夜的,莫离君当然不清楚。在做完这些准备之后,徐福便把兽皮披在他身上,带着他来到另一个相对还算宽敞的营帐。
刚一进去,徐福又把他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本来对徐福怒气已经消了大半的莫离君对此很不满,连着对他的愤恨一起发泄,冲着徐福就是一阵咆哮:“徐福!你骗我!你说过不会伤我性命!”
“你要不想我让你闭嘴,最好声音小一些。”
莫离君想了想,压低声音也能感受到他的怨念:“我死可以,你必须保证我母亲后半生无忧。”
徐福恢复那副淡然的神情,慢悠悠地回应:“我那是权宜之计,不然陛下会让我不断地制造像你一样的药人,到时候发现并不是什么力大无穷,岂不是欺君,要掉脑袋的。”
“......看不出你一副老实人的模样,也会撒谎。”
“呵,我还不是仙,只是个普通人,当然会撒谎。”
“谁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
“乖乖听我话,保你不死肯定是真的。”
﹉﹉﹉
隔日午时,徐福带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莫离君来到秦皇的营帐前,与他一同等待的还有丞相李斯。
两人相互拜礼,多少都带着那么一些虚情假意。李斯一直就看徐福不顺眼,主祭帝王祭祀大典的本来非他莫属,结果平常只是负责宗庙祭祀的祭师徐福,自荐说是鬼谷门的亲传弟子,深谙上古封禅大典的所有步骤,花言巧语的就把秦皇那颗虚荣的心给牢牢地抓住,把在泰山主持诰天封禅这样千古留名的重要祭典交给他,自己只落下帮着寻找祭祀用品的苦差事。
“你们进来吧。”
两人应声而入,秦皇还没有换好衣服,不知从哪搬来的屏风后面站立不少服侍秦皇换衣的侍女和阉人。
片刻之后,秦皇换好了一身崭新的黑色金龙袍,头戴金色通天冠,脚踏龙头履,步履轻盈地走到榻边坐下,开口便称赞徐福准备的药浴功效非凡,一定要徐福为他多多配置。
“陛下,一个时辰后我们便出发登山,请陛下半个时辰后移驾广场,将开始祭礼之前的准备。”
徐福只是交代几句准备事项,便将莫离君留在秦皇的营帐里,便带着侍从们转身出去准备前期工作。
营帐中沉默一阵,秦皇忽然说:“李斯,你觉得徐福这个人怎么样?”
李斯本就对徐福有意见,他跟随秦皇多年,岂能不知秦皇的想法:“回陛下,此人不追求权力,也不贪恋钱财美色,虽然听说修仙之人不屑凡尘俗物,但在陛下封禅一事上,他却表现的格外积极,必有所图。”
“嗯,继续说。”
“在陛下将九卿之奉常位封与他之后,我与他有过一次关于封禅祭礼的交流,发现他所知之法与宗庙记载所法大相径庭,尤其是核心祭祀之法他始终不曾提及,总是说师门秘法不可泄露,臣不得不心生疑虑。”
秦皇沉默不语,不知道是不是被李斯的话所触动。
李斯见秦皇思忖,趁热打铁从大氅长袖里拿出一柄带鞘匕首呈给秦皇。
“陛下,此行只有他与那药人陪陛下上山,臣左思右想始终心有顾虑。当年荆轲、高渐离之辈,亦是费尽周章接近陛下,才酿成祸事,难保徐福为陛下如此用心,万一......此匕首恳请陛下随身携带。”
秦皇仍然是不发一言,皱着眉接过匕首,轻轻拔出短刃,出鞘瞬间便是寒光闪烁,透着一股子凶厉杀伐之气。
他眼神随着寒光也是一凛,不但没有夸奖李斯忠君,反而冷冷地反问:“......鱼肠?”
李斯猛然一抖,瞬间想起什么,赶紧低头弯腰不敢直视秦皇:“臣......臣用来防身......”
秦皇把鱼肠全拔出来,翻来覆去地看,不带一丝感情地喃喃自语:“藏利器而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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