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戏 03

木偶戏

Chence

军事历史 | 架空历史更新时间：2022-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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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若云，姓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我不配也不在乎自己的姓，因为这一生注定要像云一样在这个世界漂泊。洛阳很大，大运河从南市流过北市，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很多，世家的公子可以骑着高头大马从城东玩到城西。可我感觉这座城容不下我，富丽的地方很富丽，皇宫朱砂的穹顶和公子们的红绸让我艳羡，穷困的地方可以跌到谷底，小人物如同蝼蚁一般活着，哪一天死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也无人可知。

我被卖到春楼的那一天是我娘大喜的日子。

“小云，你也别不开心了，你看，你以后不用再去街头卖唱了”娘和那个男人站在一起，数着手里的银子，笑容像花一样烂在她的脸上“你不是喜欢唱曲吗，以后你就在此地，打扮得漂漂亮亮得，好好唱，说不定哪天哪个达官贵人就赎你回去做妾呢。”

我冷漠地看着她，心里有些难过，不是因为势利而冷酷的母亲，而是因为自己飘零的人生，我好想阿爷，想重新变回那个小小的女孩，而时光被翻转回去，他也没有被那该死的权贵弄去边塞，我又可以被他那结实的双臂举得高高得，高到可以接近太阳，可以好好地亲吻一次阳光。

阿爷因为那莫须有的罪名被强征入伍去往边塞的那一年，我正好五岁。

阿爷走的那一天，我唱了一整天的思父。

“何日再耕陇上地，三更梦见泪无声。”

那一天，我一直唱啊唱啊，直到把艳阳天唱到下雨，直至唱到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直到我娘一巴掌糊到我脸上

“别再唱了，死爹的孩子，喜欢唱去街上卖唱去，我一个人也养不活你！”

她说得真对，此后阿爷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在街上卖唱五年，也等了他五年。

把我卖去青楼的那一天也是我娘改嫁的那一天，她养了我五年，等的就是这一天。

“银子数好了吗”老鸨不耐烦地摇了摇手绢“数好了我就领这丫头回去了”

“好了，好了”娘脸上的笑容更盛了“那这丫头便随你了”

说罢，她挽着男人的手臂向远处走去，阳光落在她身后，头也不回。

真好啊，她可以拿着这一大笔钱和男人好好洞房了，胜如新婚。

今晚月色，真美？

“喂，丫头，走吧”

老鸨牵着我，走进了春楼。

那一晚，是我娘的“新婚”，也是贵妃的生辰，李太白写了一首清平调。

我给自己取了一个艺名“想容。”

从此世间再无那个卖唱的若云。

五年后。

长安张府，兵部尚书府邸。

“报-------”男丁匆匆穿过花园，直奔府中大堂“禀老爷，孙大人已至府门”

男丁跪伏在地上，双手作揖，把头放得低低的，好似要埋进尘土里。张灵之缓缓放下书卷，抬起了手。两旁侍女停下了按摩，双手下垂并放在肚前，垂下头向后退去。他缓缓起身，腰间珠翠制的玉佩发出叮咚脆响。

“哈哈哈哈哈，”张灵之笑道“来人，随吾一同迎接孙大人”

他缓步向前走去，穿起了堂门前的黑缎金丝靴，抖一抖身上的红绸锦衣。

“汝去问问管家，厅内饭菜可有做好”张灵之向下人道。

“诺。”

门前，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同随的仆役匆匆抬出木质的阶梯放在车下。一双手缓缓拉开了金丝黑绸幕帘，车前仆役缓缓跪下，孙尚书慢慢走下马车。

“哈哈哈，”张灵之从府内大步而来，带着身后一众丫鬟“孙大人，好久不见”

说罢，胸前双手作揖，脸上的笑容像花一样灿烂。

“哈哈哈，”孙起向前迎去，亦是满脸堆笑，双手作揖“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不知张大人今日叫吾前来所谓何事”孙起附在张灵之耳边道。

“哈哈哈，孙大人切莫着急，好事--好事--”张灵之神秘地笑了笑“孙大人，咱们府内详议”

说罢，张灵之单手向府内一迎。

“好”孙起大笑一身，向前走去“那咱好好叙上一叙”

一众奴仆，低着头，恭恭敬敬跟随两位大人进了张府

府前看门人缓缓关上大门，唯剩门后马声一啼。

张府厅内。

“禀老爷”管家微微弯腰，恭敬道“饭菜美酒均已备齐，是否此时上菜”

“午-----正-----”此时门前传来报时人的声音。

“行，点上也正好”张灵之吩咐道“上菜吧”

随着饭菜一点点上齐，孙起俯身到张灵之耳旁

“张兄，你所谓的好事到底是啥”

张灵之神秘一笑

“不知孙大人可喜欢上好的秋娘和金银？”

“哦？”孙起傉了搙下巴上的胡须“那张大人所谓好事可关乎于此？”

“莫急莫急”张灵之轻轻抚了抚桌面“大人待会便知晓”

“切，”孙起轻笑道“在老友面前还故弄玄虚”

“哈哈哈哈”张灵之为两人斟上美酒“这是我咐人前去洛阳采购的佳露，长安重金难求，咱两先好好喝上一杯”

“行，那我祝你张大人步步高升”

“哈哈哈哈，孙大人富贵吉祥”

两人推杯碾盏，饭菜未动便有几杯酒下肚。

此时，管家从门外走来，俯身到张灵之耳旁。

“哦，人已经到了？”张灵之脸颊微红“传他进来”

孙起侧脸一看，只见从门前进来一个胖子，几蹉碎毛挂在他的肉脸上略显滑稽

“哦？此人是？”孙起疑惑道。

“哈哈哈，王掌柜”张灵之朝胖子迎了迎手“进来吧，近来生意可好？”

胖子毕恭毕敬地走进大厅，作揖道

“拜见孙尚书张尚书”胖子道“回大人，鄙人最近又有了新的货源，生意正浓。”

“哈哈哈，那可要祝贺王掌柜了”

说罢，他侧身看向孙起

“孙兄，还没来得及跟你介绍，这是花楼的掌柜，王富贵”

花楼？孙起想起了前两天属下的府尹请他去看的那场鹤桥仙，在富丽的小室里喝着美酒看秀丽的秋娘起舞歌唱，戏声随着窗外的桃花缓缓落下，慢慢飘向长安各坊。春色仿佛混进了歌声里，一点一点在小室里绽放，如同花开。再回头看秋娘，身段婀娜，舞姿秀丽，再与那窗外春色室内戏声融为一体，仿佛仙子降临。

哦~原来此人便是那花楼的掌柜，听闻第二所花楼不久就要在长安迎客，不知此人今日前往此处究竟所谓何事。

“啊，原来是花楼掌柜啊，吾日前曾受属下所邀前去听戏，汝之秋娘舞姿样貌歌声俱佳，妙哉，妙哉”孙起轻声说道

“谢大人临幸”王富贵谄媚道“大人之光临是鄙人之福分，花楼因大人光临而蓬荜生辉，大人谬赞了”

“王掌柜？”张灵之使了个眼色“不知王掌柜今日前来所带何物？”

王富贵神色一机灵

“大人请看”王富贵拍了拍手掌“都进来吧。”

掌声一落，随之进来几个衣衫轻薄的女子，个个貌美如花，身段好比仙子，举手投足之间，大片洁白玉肌在衣衫下若隐若现，春光仿佛混着花香悄然入室，于此时此刻乍现。

“这是？”孙起被这一阵春色晃到了眼睛。

“哈哈哈哈，孙大人，举起酒杯吧”张灵之对着王富贵摆了摆手“饮酒，听曲，赏美人，岂不快哉”

随着琵琶声响起，鼓瑟琴鸣，秋娘们缓缓起舞，伴着音律，她们歌喉一展

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

家临九江水，来去九江侧。同是长干人，自小不相识。

下渚多风浪，莲舟渐觉稀。那能不相待？独自逆潮归。

三江潮水急，五湖风浪涌。由来花性轻，莫畏莲舟重。

纱裙连绵，歌声漫漫，戏子柔情，眉眼生媚。随着衣衫摇摆，大批胴体乍现，宛如春日桃花一片片绽放在这醉意里面，美人混着春色，于这歌声美酒里姗姗起舞，好比天宫玉帝之宴。

曲毕，随着美酒醉意，孙起眼中已是桃花三千里：

“好曲！好曲！”

伴着接连的鼓掌声，孙起不禁叫到。细观察之，其眼中似乎有色意弥之。

“哈哈哈哈”张灵之笑道“不愧是王掌柜养的人，孙大人，您觉得如何?”

孙起拿起酒杯，昂首一饮，下肚。

“甚好甚好，饮酒作乐，甚是妙哉”

话毕，张灵之向王富贵使了个眼色。

王富贵心领神会，上前道“大人，这些秋娘都是送您的礼物，鄙人还带了一些财银，随这些秋娘一同送与您。”

“这是为何？”醉意中，孙起疑惑道。

“小人斗胆”王富贵嘴角胡须微微一颤“还望大人行个方便”

“哈哈哈”张灵之笑道“你便说与孙大人吧”

原来，这王胖子仗着自己有些势利，想起了旁门左道的一些方法敛财，从逼良为娼到秋娘拍卖，渐渐累积了不少财物，这些都是不被唐律所允许的，事到如今，这厮竟然想做人口贩卖的生意，要在长安，天子脚底下做这等污事，没有靠山怕是万万不能。这厮今日前来，只为乘张灵之之便前来寻求刑部尚书之庇护。这样一看，想必堂堂大唐的兵部尚书早已与其同流合污，同其谋取了大量银财，如若吧孙起拉下水，有两大尚书的庇护，这人口买卖的生意，在天子脚下，怕也动得。

想到此处，孙起不禁打了个寒颤

“张灵之，这便是汝所谓的好事？！”孙起大怒道“你若想掉脑袋，自己做便罢了，也想拉吾下水？”

“大人先息怒，”张灵之柔声道，丝毫不见其话语间有慌乱情绪“孙大人，您是个好色之徒，此事众所周知不假吧，这些秋娘都是王富贵精心挑选，个个貌美皆乃处子之身，这只是见面礼，吾还为汝准备了大量财物，不求汝办任何事，只求汝行个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过问此事”

话音一落

张灵之接着说“在下还有一礼，如若孙大人同意了此事，那在下愿为太子即位之争贡献绵薄之力”

话毕，孙起神色一变，渐渐凝重，似乎慢慢思考了起来。

台下，一抹笑意悄然爬上了胖子的嘴角，好似一波风吹皱了的春水。

那日，

王富贵临走的时候，

附耳对张灵之说道：

大人，在下日前挑了一个最好的秋娘留给你，正是花的年纪，处子之身。

随之而来的还有三大箱金银珠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