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戏 02

“阿娘，你可知何为喜欢一人？”

一阵春风拂过长安的上空，好似把阳光吹进了阿娘的眼眸，我好像看见了阳光化而为星，闪烁在娘的眸间。阿娘平静如深潭的眼睛突然荡起了涟漪。

“雨儿，你可是指对娘的喜欢，那你岂不能体会？”

阿娘掩面轻笑，阳光似乎把蜀锦上艳丽的红色染得更红了。

“阿娘，你怎取笑我，我是问您对父亲大人的那种喜欢。”

阿娘眼睛里的涟漪荡漾的更厉害了，她手腕微动，珠翠制的手环叮当作响。

“我对你爹的喜欢啊”娘轻轻抬头，阳光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脖颈“我喜欢他第一次见我时，在我阿爸府上送我的那颗夜明珠，我喜欢他当时袖口浅金色流苏勾勒的那半开的紫金花，我喜欢他迎娶我时骑着的那匹高头白马，我还喜欢他送我的六大箱金银首饰，我还喜欢那八台红绸锦缎的轿子抬着我走，我也喜欢他给我这么富足的生活，喜欢他送了我一个这么可爱的儿子。”

阿娘缓缓低下头，一脸宠溺地看着我。

“那，阿娘，您对父亲大人有过心脏漏跳的一瞬吗？”

阿娘姣好的面容先是出现了疑惑，然后是惊诧，然后她再次掩面轻笑

“你这么问，儿你可是喜欢上了某个女子？”

一行飞鸟急促地飞过了望楼，府外行人的嘈杂声突然汹涌起来，小商贩叫卖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街居然从府门穿了过来，耳边竟渐渐响起来太白的春思，词曲相应，神色忽有恍惚。

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帷。

“雨儿？”

“啊？那到没有，阿娘，你莫要取笑雨儿”我回过了神，匆忙答道“我只是那日看书偶然得知，想听听阿娘的看法”

神色间忽然闪过一丝慌张。

门间刹时响起了侍女的声音。

“娘，到了用膳的时间了。”

我起身作揖，向阿娘微微躬身。

“你先去吧，我看完这卷佛经就来。”

阿娘对我笑着说，晃了晃手里的佛经。

“那孩儿就先行告退啦。”

说罢，我缓步退出房门。殊不知身后母亲笑容渐收，眼神如涟漪波动，似是烛火般忽明忽暗。

她侧过头看向窗外，若有所思，忽的一声叹息像要把烛火吹灭。

长安正午，阳光正暖，春色在四处绽放。

响彻一整个白日的叫卖声渐渐消失，像飞鸟归回了巢穴。华灯初上，烛火一点一点把长安城染得通红，望向远处，能看见望楼点燃夜空的大红色灯笼，再远一点的地方是烧红半边天的大明宫，即便到了晚上，那繁华和权贵依然刺目得耀眼。有时候，我觉得天上有一个操控灯火的神明，他轻晃手指，大明宫就率先点亮了灯火，随后周遭的坊市也被皇宫的灯火燎亮，从长安坊到大安坊，灯火逐一亮起，随后蔓延至外郭城，灯火像河一样淹没了上城。于是夜幕来临了，街上的人随着天边的阳光渐渐隐没在了云层之中，当最后一丝阳光被夜色吃掉，灯火点亮了长安，只剩下望楼和打更的人在街上出没，长安的宵禁也便开始。

用过晚膳，我向爹娘请安，回到了房间。

躺在床上，脑中渐渐浮现出她那精致的面容，朱丹涂唇，朱砂描眼，高高的发髻托起花细，一曲春思唱得人心神荡漾。

耳边忽然响起阵阵旋律，她舞姿轻盈，眉眼生媚，暗送秋波，撩人心弦。曲风一转，她像兔子一样轻盈而上，山峦随着红袍上下浮动。

我嘴角轻笑，手掌朝空气微抓，盈盈一握。神色微微一怔。

想容，想容。。。

“各位公子，小女妾名想容。。。”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太白的这句诗原来是这个意思。

夜更深了，蟋蟀在月辉中唱起了小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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