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呀~”
夏凌涵沉吟片刻,笑容又灿烂如初。
“朵朵就是朵朵啊,侯朵朵,你去问问严村长的老婆,她一定还记得侯朵朵,毕竟以前她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呢。”
她像是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人类为什么总是好奇心这么重呢?”
夏凌涵想到了些有趣的事情,又重新扬起了笑容。
“今晚就是成亲的日子哦,你看,他们都在为昏礼做准备,很热闹吧?”
起哄声,欢笑声远远传来,就像是为了迎合她的话,唢呐锣鼓齐鸣,声声震天。
“五湖明月在,四时情不同。”
“以我神魂,唤你重归,家神成婚,安逸吉祥。”
远处凄冷的吟唱,像是要道破这场婚事的假象。
夏凌涵笑着伸出手,苍白的手指带着邀请,伸到许阳面前。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少女声音很轻,像是秋风吹落的树叶轻飘飘地挂在许阳心上。
许阳没有丝毫地犹豫,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握住了夏凌涵的手。
入手冰冷,寒意彻骨。
这不是活人的手,看似无恙,触手却只有冷硬的白骨。
许阳一顿,便忽略了那些明显的不同,如同握住普通女孩的手一样,用力握住,却不会过于用力。
“走吧,这场闹剧也该有个结果了。”
许阳的平静坚定,反而让夏凌涵愣在了原地。
她脸上笑容收敛,垂眸看向交握的双手,那样温暖炙热,几乎要将她烫伤。
有多久,她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了呢?
“呵,许阳,你可不要放手哦。”
“不然……”
“会死!”
许阳随着夏凌涵步入人群,那些村民有一瞬间的停顿,像是被惊到了一样,齐齐转头看向他们。
双眼空洞麻木,没有半点生气,幽幽地看着他们,夏凌涵轻笑出声,那些村民像是被激活程序一般,继续为院子里的喜事忙碌。
“快点,快点,家神今晚配了婚事,咱们就要享福了。”
“严家村终于要发达了,咱们都能有儿子了。”
“没错,得生儿子,那些丫头片子没半点用处。”
“家神成婚,就能保佑咱们发大财,村里的生意越来越红火。”
“再卖上几个丫头,咱们都能娶上媳妇,生个儿子。”
“对,生儿子,有了儿子,就什么都有了。”
“云云姑娘也享福了,谁让那个朵朵不愿意,只能嫁给严大夜那个老东西。”
“那老东西站都站不稳了,白瞎了那细皮嫩肉的大姑娘啊。”
“你个不要脸的,谁不知道你想什么,那老东西不行,你就去帮帮他,让他也有个儿子呗。”
……
村民们肆意地调笑,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荤话。
更多的话语含混不清,压在欢声笑语之下,像是从土地下流过的阴冷暗河。
许阳从容的脸上染上了些许怒意,眉眼如刀锋利无比,刮在那些人身上。
这村长连土地都是脏的,每一处都流淌着肮脏污秽,人心早已被欲望遮蔽,看不清天意拳拳。
“怎么了?只是这些话,就让你受不了了吗?”
夏凌涵的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冰冷,在锣鼓喧嚣的热闹中,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她晃了晃手,试图唤起许阳的注意,双眼微眯,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真实情绪。
许阳不为所动,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些肆意的人们,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人呀,就是看不清,人心险恶呢。”
夏凌涵凑到许阳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的方向,笑意真切了几分。
“许阳,我后悔了,不应该将你拉入这滩泥沼之中,你是好人呢。”
说着,夏凌涵从许阳手中挣脱出来,裙摆划出一道血红的弧线,就要转身离去。
许阳手上用力,重新握紧了夏凌涵的手,力道大得让她摔进了他的怀里。
少女毫无血色的脸难得染上一抹红晕,那样的热烈,几乎让她以为自己还活着。
她定定地看着许阳,周遭的热闹有一瞬间扭曲,光影陆离,重叠交错,狰狞如鬼。
许阳感受到周围的气息瞬变,心中一惊。
他迅速转头,看向周围,可还未看清,所有的一切又重新恢复如常。
夏凌涵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天真地说道:“严家村世代供奉家神,可却没人见过,许阳,你说这家神到底是什么神呢?”
许阳手上用力握了一握,眨眨眼,轻声说道。
“魑魅魍魉,妖魔鬼怪。”
“嘻嘻,许阳,我越发喜欢你了,怎么办?”
夏凌涵的声音很轻,风一吹便四散飘落。
“青龙白虎送吉祥,朱雀玄武迎福贵,家神迎亲,诸亲享福~”
祠堂里传来高亢有力地唱词。
这村里的老人小孩,都被这唱词引动了情绪,激动地高声呼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严家村祖祖辈辈在深山密林中刨食,劳碌一生也养不起家中人口,甚至成了远近闻名的贫困村。
直到严有才退伍返乡,成了村长,带着村民干起了贩卖人口的勾当,这才改变了村里的穷困。
村里的男人娶上了媳妇,村里的孩子也能送到镇上读书学习,这村里也有了未来。
为此谁也不愿再回到过去那般困苦,村里人上下一心,连警察来了都不怕。
坐牢算什么,良心算什么,穷怕了的人,连死都不在乎,还会在意这些。
只要不让他们再回到那种穷苦日子,就算杀人他们都毫不犹豫。
那些想要改变村里状况,想要救那些女子的人,就是破坏他们幸福生活的坏人,恶人。
对付恶人要怎么办?当然是打死!
村后的深山密林,埋葬了多少热血青年,森森白骨都埋不下,就那样大剌剌地露在林中,任由风吹雨淋,腐朽糟污。
“夏凌涵,我曾说我会带你回家,你信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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